略一思考,諸葛亮便想到了個中關節要害,但是他沒有直接點明說出,而是決定等一會兒。


    很明顯少主劉禪今天是有備而來的,之前幾次的轉折變化很是讓人應接不暇,難保這一次不會出現啊。


    說不準就是劉禪特意留下了這個坑,等著他諸葛亮自作聰明的跳下去,然後被少主一番解釋打臉呢。


    做人得長記性,諸葛亮也是一樣,他自認為不會在同一個錯誤上犯兩次,更不會在一個坑裏摔第二迴……


    果不其然,就在諸葛亮嘴巴刹住沒有開腔的這個功夫,劉禪直接接著自己方才的話頭繼續說道:


    “父親!諸位先生!禪來料想你們心中定會有千百疑惑,更會質疑我這辦法的可行性,但且靜下心來聽我一一道來!”


    劉禪清了清嗓子,知道接下來便是今日議事最關鍵的時候,自然不能有馬虎的地方。


    雖然前麵的鋪墊已經足夠多了,這裏就算有些小小的差池也是無傷大雅,但能做到盡可能的完美又為什麽要弄出瑕疵來呢。


    哪怕劉禪不是一個吹毛求疵隻求完美的人,也不想在自己大方表現的時候有什麽失利之處……


    “眼下我軍被雒城阻擋於成都之外,見成功在即卻不可得,這是何等的無奈,也同樣是令人焦急。但雒城如果真的那般好下,也就不會成為劉璋重點布防之所在,也就不會阻擋我軍這麽長的時間了。”


    “而不破雒城,成都又不得進,蜀郡便不能平,益州就不能得,這一連串的反應歸根結底,還是要說在雒城的頭上。所以雒城看似難下卻又不得不下,如此無奈之舉其實才是困擾我軍真正的難題,也是父親近些日子頭疼不已的原因!”


    聽到這裏,劉備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確實是如劉禪所言,他不正是因為雒城不得不下而感到頭疼嗎,要是能夠有機會放過雒城直逼成都,那他的頭還疼個屁啊……


    但問題是,諸葛龐統等人四人都沒有商量出來的辦法,劉禪一個人想的就真有用處嗎,走龍泉山脈可行性有那麽高嗎?


    劉備不太清楚其中的因素,但卻知道自己兒子的話明顯沒有說完,所以便靜下心來繼續認真的聽著……


    “然而在禪看來,雒城之阻礙不過一時,為長遠計還是成都作為重要!四位先生向西進之法不可行,所以禪才會想出東走龍泉山澗林地之策!偏師之用,人不在多隻在精,意不在城而在人心乎……”


    “嗯?”


    諸葛亮下意識的出聲,臉上比之方才多出了幾分驚疑之所,好似又從劉禪這幾句話中聽出些什麽來。


    隻不過一向行事穩重的諸葛亮卻很難理解劉禪的意思,以小博大兵行險招並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但卻正好於龐統相匹配,所以在諸葛亮尚且隻有一絲絲明悟之時,龐統卻猛地兩眼發光又從座位上躥了起來,帶著驚喜之意看著劉禪,那感覺好像是頭一次認識到這個少主一樣。


    對於鳳雛的莫名其妙動作,張鬆法正兩人早已習以為常了,反正不管人家怎麽做,主公都沒說話呢,他們倆自然不會吭聲,還是專心致誌看著少主的表演比較好,同時他們二人也是想聽一聽,少主到底有什麽辦法能夠不破雒城便下益州……


    眾人眾態皆在劉禪眼中,龐統諸葛之智慧略有猜測亦是正常,因為劉禪覺得自己這個辦法不說是最好,但也足以稱得上是在及格線以上,優等水平之下的中間穩穩當當。


    如果不是要考慮那麽多的話,直接按照諸葛亮原本的意思,可能雒城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座鬼蜮,哪還有這麽多的麻煩事。


    可生而為人,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去,總不可能每次都按照自己的意願來。


    更不用說沒有個人的底線也是不同,曹操能做的劉備不一定做得到,孫權能做的,曹操卻未必可以實施,道理就是這麽的簡單……


    “偏師為奇,故而人數不可過多,千人足矣!令需悍勇機敏之上將領隊,穿越山脈險路,抵達成都之下!不過禪可不是想要靠著這些人去攻打成都,如此異想天開的事情自然不會考慮的。”


    “可成都不打也不代表這千人便是毫無作用!此一支偏師,人皆帶旗三麵,等到了成都下豎旗聲張,是為虛勢,目的自然是用來恐嚇成都,或者說驚訝劉璋更為恰當一些……”


    其實劉禪說到這裏,在座眾人也就理解的差不多了。


    排除已經猜出來的龐統外,其餘四人哪個不是當世頂尖的人才,就算是劉備智力比不上那三個,可他也是常年領兵征戰的統帥,而且是一個相當合格的指揮。


    劉禪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如果他還不能明白其中深意,那他也就別想著什麽興複漢室北滅曹賊了。


    還是早早迴家做草鞋安安分分的去吧,說不定還能創造出大漢首屈一指的草鞋品牌呢……


    劉禪之計初聽錯漏百出,但實際上這些錯漏都要有一個前提依據,就是劉禪真的將目標放在了成都之上。


    怎麽說也是益州州治所,劉璋再昏庸也不會放棄這裏的防禦,哪是靠著驍將一員士卒千人就能夠拿下的……


    可若是目標在雒城上呢?那效果可就是不一樣了啊,甚至於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扭轉變化。


    表麵針對成都為假象,實際卻是在以此為誘餌釣雒城裏麵的那個老烏龜,如此行事端的是賭運氣。


    可戰場上,每一次拚殺每一次征伐,何嚐不是在拿著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呢……


    沒有誰會自大的認為,經曆了千百場戰事後仍然是身無尺寸之傷,行事無半點錯漏不該之處的。


    所以賭運氣亦是戰場上重要的決定性因素,而且有的時候,運氣好的人就真的是那麽不講道理的說……


    劉禪雖然話沒說完,可當他一看帳內眾人若有所思的樣子時,便已經知道自己不用再繼續說下去了,因為再說也隻不過是畫蛇添足罷了。


    這種時候啊,個人內心自我的遐想才是他最有利的臂助,聰明人就喜歡做聰明事,猜不透看不透自然會有各種各樣的腦補,甚至說不定都已經開始想著怎樣準備籌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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