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備前腳剛邁進議事廳的時候,眉頭便微微皺起,頓時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當他兩隻腳都邁進的時候,一眼便看到劉禪跟龐統對立而坐,好像隱隱版有一種針鋒相對的架勢。


    劉備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心裏頭沒來由的有些發慌。


    之前在涪城時,兒子劉禪跟龐統之間的爭鋒交錯他可還記著呢,雖然隻是言語上的爭辯,但廝殺程度絲毫不亞於戰場之上的慘烈。


    “難不成那一幕又要上演了?”


    心想至此,劉備莫名的升起一種期待的感覺,連忙咳嗽一聲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主公(父親)!”


    上主即座,劉禪和龐統雙雙見禮。


    看了眼對麵的鳳雛先生,劉禪覺得自己還是謙讓一些比較好,所謂後發製人方為完全,不妨先聽一聽龐統想要說些什麽,他也好略行調整自己的方案。


    想到這裏,劉禪便主動開口道:“士元先生請!”


    “少主謙仁,臣下便不推辭了!”


    龐統客套了一句,卻是半點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相較於劉禪隱約知道他的心思,龐統卻是不知道這位少主今日來此所為何事。


    不過這並不妨礙龐統龐士元施展自己的才華,運用自己的口舌來說服主公劉備,更何況他相信自己的計謀一定符合主公的利益,得到準許必是理所應當之事……


    “那就士元先說吧。”


    劉備到是不管這些,他更多是想聽聽兩人今日到底要說些什麽,誰前誰後的根本無所謂。


    “主公在上,吾今日所來,便是為主公謀取益州獻上一策!”


    這話落到劉備耳朵裏就不一樣了,他可是心心念念的貪圖益州,雖然施行的方略是徐徐圖之穩步前進,不可操之過急。


    但這並不妨礙劉備對益州的那份窺伺之心,而且龐統獻策,何時執行亦是他說了算,劉備心動之下大可聽聽,待思慮再三之時另作考慮也不妨事的。


    “哦?士元你且說來聽聽!”劉備感興趣的聲音從上首傳來,龐統聽後微微一笑,心知自己已經搔到了主公的癢處。


    “主公所謀無非便是東西二川,今我軍行之方略以慢緩為主,士元對此已無半點意義,前次到的確是士元操之過急了,這還要多謝少主點醒吾!”


    說到這裏,龐統還轉身對著劉禪作揖示意,劉禪趕忙起身還禮,他可不能安安穩穩的坐在那裏受禮,輩分年齡還不到承不起……


    “故吾因而反思過往,竟發現主公所謀之事尚缺一關鍵因素,待昨日張鬆張子喬來時,吾心念轉至神思既往便立時有了主意!”


    未等龐統說完,劉備便皺著眉頭打斷了他的話:“士元言中所說尚缺?可問缺在何處?”


    劉備表現的越上心,龐統心裏便越高興。


    雖然之前於劉禪之辯失敗告終,點醒了龐統立功之意,他自己也明悟過來不再那般急切魯莽而顧此失彼敗了大局。


    但其心中立功正名之意卻不減分毫,反而愈演愈烈心心念念。


    隻不過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龐統這迴思前想後卻是通透了所有,因而當時無錯無漏之謀……


    “主公勿急,統所言,便是待我軍方略部署行至待發時,主公又要以何等名義來攻伐劉璋圖謀益州呢?這便是統之思慮缺口所在!”


    龐統這話點醒了劉備,讓他重新記起了這個一直被下意識忽略的問題。


    從在荊南四郡開始,劉備和諸葛亮的隆重對策當中,便一直在將益州當做是自己的地盤而謀劃策略著。


    也正是因為這種想法思維的固定,才讓劉備諸葛兩人忘了這個關鍵的問題,所謂出師有名方為正道!


    冒然的進攻殺伐,隻會激起當地民眾官僚的反抗,大義之上站不住跟腳,又何談攘境平域。


    真到了事情不得不發的時候,難不成劉備還要無所顧忌的對劉璋發起進攻嗎?


    這簡直是在自毀前路斷絕人設,靠著一輩子塑造下來仁義形象,如果因為一時的疏忽而痛失,那劉備就算得到了益州恐怕也難以彌補這上麵的損失……


    想通了這一點,劉備就知道龐統所說問題的重要性了,當即急匆匆的問道:“士元既是如此說了,那想必早有對策,不妨速速說來!”


    “喏!”


    龐統握了握拳,心下此事穩了,自己這計謀當時無甚差錯亦沒有損失,如若當成則主公大事可期,這份功勞便實打實的落在了袖囊當中……


    “張鬆張子喬,添為益州別駕,卻行背主之事,故統以為此人可棄而全主公之謀!”


    一上來就說要舍棄掉張鬆,龐統這口氣真的是不小,搞得劉備都有些猝不及防,但卻沒有阻攔龐統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因為那出師之名實在是對他太過重要了,重要到根本不是一個見麵隻兩迴的張鬆能與之相比的……


    “因而統思慮再三,想此之策,那出師之名便是由張鬆身上而始!”


    “當一切都準備就緒,主公既定大軍霍霍,隻需要遣人送信一封於張子喬之長兄,將其通敵背叛之事一一說出,其兄性格膽小唯諾比驚懼日日惶恐,此時不出三天便會傳到劉璋劉季玉的耳中!”


    “到那時,劉璋心中必是氣急而怒,行何等之事都不足為奇,甚至於直接點將出兵攻殺主公而來統都不會驚訝。”


    話頭一頓,龐統提高了幾分聲音堅定的說道:“故因此,先發者為益州劉季玉,背信者亦是益州劉季玉,主公乃遭了無妄之災,出師之名既定矣!”


    龐統說的好聽,但劉備卻從中發現了一個問題,一個無法避免的問題。


    “士元所言不錯,此計倒也正好,但透露張子喬背主通吾,這當是備先處於不利之地,就算劉璋興兵伐之事,那也是他出師有名之舉啊?”


    然而劉備想到的龐統怎麽可能想不到,他隻是沒有明言出,反而就等著劉備主公開口問呢。


    不然又怎會顯出他的智絕,又怎能拔高他在主公心中的地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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