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兒掏出一張銀票遞給那位柳姓公子,雖是道歉的話語,眸子裏確實十分淡漠。


    柳公子哈哈笑了,那張炯炯的大眼睛隻顧著看花蕊兒白海棠一般的臉,哪裏還顧得上這張銀票,便道:“既然是蕊兒姑娘,那還談什麽賠錢,這不是見外嗎?”


    她聽到這種極其厚臉皮的話,終於抬眸看了他一眼。


    瞥見地上的車夫已經被打得半死不活,稍稍皺了皺眉頭,姐姐那裏是去不成了,再找一輛馬車的功夫,天都黑了。


    忽的,她怔了怔,“青兒?”


    前方有一女子,玲瓏青絲,綠蘿裙上已經有些髒了,也在乖乖巧巧地站在原地,看著自己。


    青兒看撇不過去,便主動笑了笑,走上前來打了個招唿。


    柳公子望見兩位美人竟然是相識,便大喜過望,這下子有得聊了。他慌忙道:“我猜蕊兒姑娘可是要去花副將那裏的,不如坐我們的車子一同前去,這樣也能彌補一下我們剛才的粗魯行為。”


    花蕊兒自然是願意的,便點了點頭,又對地上爬不起來的車夫淡淡道:“委屈你了,這一百兩銀子,算是藥費了。”


    她下了馬車,將車夫扶起來,把銀票塞在了他手裏。


    車夫接過錢,隻是揉了揉嘴角的血。明明不是自己的錯,卻被人打得這般模樣,雖然十分想要發脾氣,但還是咬咬牙忍住了。這些富貴人家不是自己能夠得罪得起的。


    “謝謝姑娘。”


    馬車夫走後,那柳公子十分不屑地看了一眼,“這種人打了才能長教訓,蕊兒姑娘您還真是善良。一百兩銀子,對一個馬車夫來說,可不算是一筆小錢。”


    花蕊兒本來不屑於和柳公子多多講話,但見他這般言語,便也忍不住道:“柳公子要是再說話,蕊兒就獨自走了。”


    “別呀。”


    柳公子急了,好說歹說將花蕊兒哄好了,千般萬般道歉之後,花蕊兒終於肯和他坐在一輛馬車之上了。


    下人們看一下柳公子的眼神就知道什麽意思,慌忙跑去雇了馬車。


    等待之際,花蕊兒走到青兒身旁,淺淺笑了笑。


    在青兒眼裏,這笑容比她姐姐的笑容明顯舒服了很多,但總是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氣,她也迴以笑容,“青兒多謝柳公子救命之恩,既然蕊兒姑娘要去樂舞坊,那青兒就離開了。”


    說完青兒想要轉身離開,卻被花蕊兒叫住了。


    “青兒姑娘,你可想好了有什麽容身之地?”


    雖然自己並不和太子妃住在一起了,但還是時常過去看望一下,青兒的事情她倒是略有耳聞。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姐姐好像也對這個青兒很是上心。


    “見姑娘這個樣子,怕是不知道將來要去哪裏吧。”


    烏黑的睫毛在眼睛上跳躍了一下,花蕊兒淡淡道:“若是不嫌棄,可以跟我一起去樂舞坊。在那裏做一個打雜的丫頭,倒也好過風餐露宿。”


    “打雜丫頭?”


    青兒很是猶豫,自己已經養尊處優快要半年之久,再要迴到原來的做苦活計的日子,怕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忍受。


    但想一想自己也是沒有地方可去了,她也知道那樂舞坊是花奴兒的地盤,但相對於乞討來說,花奴兒似乎也沒有那麽可怕了。


    猶豫片刻,青兒點頭答應了。


    路上的馬車顛簸,柳公子的心情卻十分暢快,並沒有衝著馬車夫發脾氣,反而隨手賞了幾兩碎銀子。


    馬車夫接過了銀子,道了個謝就走了。


    花蕊兒忍不住道:“柳公子,您是南京城裏數一數二的有錢人,怎麽就賞了人家幾兩銀子,未免太小氣了些。”


    柳公子笑道:“這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是我們家一點兒一點兒從牙縫裏摳出來的,怎麽能不儉省些?”


    花蕊兒不再言語,知道是自己多說了,便轉身進了樓。


    自然有眼尖的侍女前來逢迎,熱情道:“老板在前閣呢,您要不要先等一會兒?”


    前閣是花奴兒商量事情,做出重大決定的地方。那裏通常就像是漢王府的小型版議事廳一樣,花蕊兒便搖搖頭道:“既然姐姐有事情,那我就等一會兒。”


    她往身後望了望,使了一個眼色,對著侍女道:“那柳公子來了,可要好好招唿著。”


    “是。”


    侍女得了令,忙走開到柳公子身邊,按照他的口味吩咐了廚房專門製定美酒佳肴。十來個歌女將他團團圍住,說要給他唱新作的曲子詞。


    青兒早就被柳公子忘到了九霄雲外,她見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便緩緩走到了花蕊兒旁,尷尬道:“蕊兒姑娘,不知道我來這裏的事情,花副將會不會同意。”


    花蕊兒正在替姐姐檢查今日的營銷業績,忽的想起來自己還將青兒帶了過來,便放下手中的賬本,笑道:“姐姐和你好歹也是一個府裏的,她平時最是仗義,還打聽過你的事情,估計是和你認識吧。”


    青兒笑了笑,沒有迴答花蕊兒。


    她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是王府中盛傳的水性楊花的蕩婦,這花蕊兒也向來和蘇運交好。而自己卻並沒有和花蕊兒太熟悉,連話都沒有說過幾迴,她為何還會暗地裏幫助自己。


    ——


    蘇運自從聽說歲晚趁著她和朱高熾不在王府中,跑去找到花奴兒要了條命令,帶著朱瞻基直接將青兒連拖帶拉地將青兒趕出了漢王府,又是一陣愁悶。


    月老爺爺派她趕緊完成任務,本想迴來將她直接了卻性命,可是現在連個人影都找不到了。


    聽說朱瞻基倒是知道青兒的下落,但他也不肯說。


    “基兒,你既然不放心那女人,找人盯著她。為何不肯告訴母親她去了哪裏呢?”


    朱瞻基的庭院內極其安靜,他正在院內的一處亭子間喝茶下棋,聽見後媽蘇運喋喋不休地糾纏自己,便溫聲道:“母親,基兒真的不能說。”


    他將棋子放下,自己與自己在棋上的博弈,稍有分神便是很輕易地斷了輸贏。


    姨娘蘇殷聽說妹妹和青兒之間的事情之後,不管她妹妹是否真的是被冤枉了,就一口咬定青兒是個白眼狼,受了委屈。


    若不是他費死了勁將那個暴力的女人給拉住,漢王府裏又是一條人命。


    要不是為了穩住蘇殷,他才不會騰出喝茶的功夫去陪著歲晚到柴房裏管這些破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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