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事。”


    “說。”


    蘇運看看四下無人,忍不住想要暴揍一頓朱高熾,但還是按捺了住那顆犯花癡的心。


    “十年前,那個世子妃還在世的時候,你是不是去過南京城?”


    朱高熾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即正色道:“沒有。”


    “沒有,那你,可認識柳妙人?”


    “你?”


    朱高熾聽到柳妙人三字有些觸動,緩緩道:“你聽誰說的?”


    蘇運冷笑,“既然沒有去過南京,聽這三個字,怎會如此驚訝?”


    “告訴我,聽誰說的!”


    他音量猛然提高,顯然是惱了,蘇運莫名有些怕,但還是雲淡風輕地隨意道:“你不跟我說實話,我又憑什麽告訴你?”


    朱高熾咬咬牙,“去過又怎樣?”


    蘇運眼睛一亮,“我問你,柳妙人死後,她帶過來的那個受傷了的小丫頭怎麽樣了?”


    “郎歲晚?”


    “對!”


    朱高熾站立,用極其複雜的眼神盯著蘇運,卻不吭一聲。


    “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無事。”


    說完,扭頭就走了。


    “喂!”


    朱高熾根本就不理她,很快就沒了身影。


    “莫名其妙!”


    她看見地上還放著朱瞻基給她炒的洋蔥,心裏瞬間平和了不少。


    ——


    “母親,快上來吧。”


    蘇家門口仆人主子聚集在送別處,蘇家夫婦二人眼淚汪汪,“運兒,他們要是再欺負你,可別再忍了。迴來告訴爹娘!”


    “嗯嗯,你們也照顧好自己。”


    蘇運才來蘇府不到一天,自然和二老沒什麽感情。


    但看他二人淚眼婆娑的樣子,心裏不免同情。


    這閨女之前是受了多大委屈,哭成這樣?


    “母親,快過來。”


    朱瞻基見到朱高熾已經等的不耐煩,慌忙去催。


    “這就來。”


    “等等,你姐姐讓我告訴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蘇家二老根本舍不得女兒離去,想要拖得越久越好。


    “太子妃,誤了時辰,太子要惱了。”


    鍾兒將蘇運一把拉到車門處,“又不是生離死別,哭那麽傷心幹嘛?”


    “你別碰我。”


    蘇運剛剛擠出來的一點點淚花硬生生地被鍾兒打斷。


    “我問你,這太子府,不會就你一個貼身丫頭吧。”


    鍾兒無語地瞥了她一眼,沒有搭理。


    “基兒,吩咐下去,馬車可以走了。”


    鞭子打在馬上的聲音,鍾兒昏昏欲睡卻又強打著精神數落小丫頭的批評聲,蘇運心裏越來越恐慌。


    她之前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


    一夜走走停停,舟車勞頓。


    蘇運和鍾兒二人倒也和平共處了一陣,她想著自己怎麽也是個太子妃,可為什麽都那麽不尊重自己。


    恩寵大於天呐。


    “母親,請您下車。”


    到了?她都快睡著了。


    “好。”


    鍾兒攙扶著蘇運,“太子妃,我扶您。”


    “假惺惺。”


    蘇運滿臉嫌棄,忍不住吐槽了一下。鍾兒聽後立刻鬆了手,害得她差點跌在地上。


    “鍾兒,扶我,腿麻了。”


    “您不是說我假惺惺嗎?”


    鍾兒趾高氣揚,一臉不屑。


    “你不假,我不知好歹行了吧。快扶我,腿麻了。”


    “切。”


    鍾兒伸手,扶著蘇運下了轎。


    “還不錯。”


    蘇運打量了一下太子府的外觀,占地麵積也不小,氣勢也算是宏大了。


    門口的獅子也挺威武。


    “那是,我們這可是太子府。更何況,皇上最是疼愛聖孫,又怎舍得讓基兒受半點委屈。”


    鍾兒一臉驕傲,“腿還麻嗎?”


    不等蘇運迴答,鍾兒便鬆了手,跑去指揮下人搬運她的東西去


    蘇運站在一旁看著眾人忙碌,不禁心裏一酸。


    想當年朱高熾還是世子的時候,哪裏有那麽好的條件。


    “母親,跟我迴府吧。”


    朱瞻基下馬,伸手攙扶。


    她笑笑,這翩翩少年,昨天還差點燒了廚房。


    “好。”


    太子府內,清雅別致,亭台水榭,廊外有山。


    蘇運滿心歡喜,這新家還挺好。


    “太子妃,您終於迴來了。”


    慌忙跑來一個十八九模樣的小姑娘,一把就抱住蘇運。


    唬得她一大跳,這誰那麽熱情?


    “郎姐姐,你也太沒形象了吧。”


    朱瞻基白了一眼,雖是溫言,卻止不住地嘲諷。


    小丫頭骨節嘎吱嘎吱作響,“你再說一遍?”


    朱瞻基扮了個鬼臉,慌忙跑了。


    蘇運一驚,郎?


    “你是……歲晚?”


    看這模樣,倒有幾分像。


    “對呀,太子妃怎麽了,連歲晚也不認識了?”


    “她燒糊塗了。”


    鍾兒走來,不屑一笑。


    “歲晚,太子妃病得不輕,你快扶她迴房好好歇息吧。”


    歲晚迴嘴:“以前鍾姐姐還肯裝上一時片刻,現在倒好,裝都不肯裝了。”


    “我裝?”


    “對。以前你好歹隻是暗地裏欺負太子妃,現在倒好,直接口出不訓。”


    “我真是對你們無語死。”


    鍾兒說不過歲晚,氣唿唿離去。


    歲晚得意,“沒有理,當然詞窮了。”


    “還是那個嘴快勁兒。”蘇運欣喜,沒想到歲晚竟然一直跟著朱高熾。


    看這模樣,生活應該不錯。


    “歲晚,你今年怎麽也得十九了吧。”


    “太子妃問我這幹嘛?”


    歲晚想了想,“上個月我不是剛剛過了十九歲生辰嗎?”


    “哦,對了。”蘇運假裝恍然大悟,“瞧我這腦子。真是糊塗。”


    “您憂心煩悶,許多事情忘記也是應該的。隻是,您要多多記得一些快樂的事情,那些糟糕事,就忘了吧。”


    “好。”


    蘇運假裝頭痛迴房,也沒有去向朱高熾請安,直接躺在了榻子上休息。


    一旁的小丫頭邊按摩邊捶背。


    舒服。


    拿起剛剛剝好的核桃仁,她一個一個放進了嘴裏。


    還好,這太子府裏,大部分都丫頭還是很尊敬她這個太子妃的。


    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


    隻是她太佩服範思明的係統,連歲晚的生辰也給改了。


    “吃的挺香啊。”


    冷冷的男低音傳來,蘇運差點噎住。


    “你來幹嘛?”


    她瞥見地下滿是瓜子殼和核桃皮兒,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來給我請安,還不允許我來看看你?”


    朱高熾站著,也沒有坐下的意思。眼睛卻盯著那剛剝好的瓜子仁。


    蘇運冷笑,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減肥了,也是個吃貨。


    猛地一把,她全塞進了嘴裏,帶著些挑釁與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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