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對這位務實能幹的知縣很是敬重,


    所以當他提出來關掉麗春院,而且理由充足,於是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裴大人,保家衛國,匹夫有責,我西門慶自然責無旁貸,這幾年我掙了些銀子,如果縣衙需要錢糧等物,請盡管開口!”


    裴宣高高豎起來大拇指,稱讚道:“我在京城時便聽說西門大官人是了不起的義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唉,實不相瞞,城牆已經築好,糧倉也已充足,但是我現在還急需鐵、火藥等物……”


    沒等裴宣說完,江楓便大手一揮,豪情萬丈地說:“你放心,購置這些東西的費用都由我承擔就是了!”


    裴宣千恩萬謝一番,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這天中午,陽穀縣來了三匹快馬,馬上坐著三個打扮怪異的人。


    為首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這個器宇軒昂的年輕人細眉長眼,身材高大;另外兩個是扈從,他們對年輕人麵前低眉順眼,處處恭敬。


    此時已是暮春時節,天氣炎熱,但是這些人仍舊貂皮帽子狗皮襖,皮帽子左右兩端還各耷拉著狐狸尾。


    街上的人站在遠處指指點點,遠遠地圍觀。


    “咦,他們是什麽人?”


    “這些混賬是不是遼國人?”


    有見多識廣的搖了搖頭說:“瞅著這扮相不太像,他們更像是女真人。”


    “女真人?”


    “對,對,生活在東北白山黑水之間,金戈鐵馬,都是打架的好手!”


    “他們能打敗遼國人嗎?”


    “不可一概而論,女真人又分熟女真和生女真!熟女真已經成了遼國的編民,生女真則是遼國最兇悍的對手!”


    這話不假,熟女真生活在黑龍江與鬆花江,當年遼國建立以後,他們被契丹人征服,俯首稱臣,歸順了遼國,已稱為遼朝的編民。


    但是生女真居住在混同江以北,寧江州以東,他們沒有從來沒有入遼國編籍,保留著本族習俗製度,但是也成了遼國的屬地,遭受遼國人的欺壓。


    生女真作為遼朝屬地,每當遼國皇帝巡遊出獵時,其首領就得追隨左右,奴仆般為其唿鹿、射虎和搏熊。


    生女真地區的海中出產一種“北珠”,這種北珠極為名貴,因為每年十月以後才能從海蚌中獲取,但是其實北國已經冰天雪地,采蚌者難耐此奇寒。


    當地有一種天鵝,以蚌為食,北珠便藏在它的嗉囊內,有猛禽海東青,專門搏殺天鵝,隻有有海東青,便能得到天鵝,宰殺之,得到北珠,每年生女真都要給遼國皇帝進貢大量的北珠。


    後來生女真中的完顏部落,在遼興宗時逐漸強盛,聯合諸部落組成部落聯盟,完顏部落首領烏古廼任聯盟長,遼朝按照慣例封其為節度使。


    烏古廼死後,其子劾裏缽繼任,其後四十年間聯盟長始終由劾裏缽一家繼承。


    再後來,劾裏缽的次子阿骨打繼任聯盟長!


    阿骨打桀驁不馴,曾代替兄長參加遼天祚帝在混同江上的頭魚宴。席間,女真各酋長都要唱歌跳舞給天祚帝助興,唯有阿骨打將此視為奇恥大辱,他冷眼旁觀,輪到他時嚴詞拒絕,觸怒了天祚帝的威風,差點下令將他殺了。


    從那以後,遼國和阿骨打關係勢同水火,摩擦不斷,遼國一直試圖徹底掃平有不臣之心的女真各部,而阿骨打則發誓一定要推翻遼國,打敗契丹人。


    城裏的百姓們談論這些女真人的扮相。


    旁邊飯鋪裏一個人正在專心致誌地吃粥。


    這個人滿頭黃發,不僅頭發黃,連胡子都是黃的。


    他叫段景住,外號金毛犬。


    周圍人的談論他充耳不聞,他斜了一眼外麵的那些女真人,他突然怔怔地站起身來。


    為首的女真人二十三歲,長得細眉長眼,身高力壯,他騎的馬吸引住了段景住。


    這匹馬乃是日行千裏,夜走八百的寶馬良駒。


    “乖乖,這就是傳說中的照夜獅子獸!沒想的除了盧俊義的那匹以外,竟然還有一匹!”


    段景住嗜好馬如命!


    他看見這匹照夜玉獅子獸以後,頓時如同犯了魔怔一樣。


    他怔怔地放下筷子,中了邪一樣徑直往外走。


    掌櫃的朝著他嚷嚷道:“金毛犬,賬還沒算呢?”


    段景住也沒答話,隨手從懷裏摸出來五錢銀子,看也不看地丟給了掌櫃的。


    銀子掉在地上。


    掌櫃的彎腰撿銀子,一邊撿銀子,嘴裏一邊嚷嚷道:“金毛犬,一碗粥而已,哪裏用得了這麽多銀子!”


    等他抬起頭,段景住已經頭也不迴地到了屋外,直奔那匹照夜玉獅子獸而去。


    沒等他靠近那匹馬。


    兩個人的鋼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站住!不要靠近我家王子”


    段景住嚇了一跳,這才如夢初醒,慌忙停住腳步,舉起手來。


    “你想幹什麽?”


    段景住這才指了指那匹白馬說:“傳說中的照夜玉獅子獸,舉世無雙的好馬!”


    那個年輕人瞅了他兩眼,點了點頭說:“沒想到宋國人還真不乏有識之士,你居然還能認出這是照夜玉獅子來!”


    段景住撇了撇嘴:“那是自然,普天之下沒有我不認識的馬!”


    然後段景住口若懸河,吐沫星子飛濺,將照夜玉獅子的性情、習性頭頭是道地說了一遍。


    那個年輕人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


    最後他可憐巴巴地說道:“朋友,能不能讓我摸摸它?”


    這個年輕人也愛馬,


    愛馬之人惺惺相惜。


    他見段景住愛馬心切,便點頭答應了。


    人有人言,馬有馬語,段景住是個異人,他通馬語。


    得到馬主人的同意以後,段景住慢慢地靠近了這匹照夜玉獅子獸。


    他一邊靠近,喉嚨裏一邊發出有節律的聲響。


    這匹照夜玉獅子獸聽到段景住發出的聲音,頓時興奮起來。


    它歪著脖子看了看段景住,前蹄“噠噠”地敲了敲地麵,然後引頸嘶鳴。


    聲音清脆悅耳。


    段景住湊到馬跟前,抱著馬脖子與它低語了一番。


    他扭頭問年輕人:“朋友,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曾頭市!”


    “曾頭市?就是倒賣人參、貂皮、鹿茸和烏拉草的地方嗎?你們去那裏做啥?”


    “生意上的事!”


    “哈哈,曾頭市我熟得很!”


    年輕人聽到這裏,麵露喜色,慌忙問道:“朋友,曾頭市離這裏遠不遠?”


    段景住眼珠子一轉,然後輕描淡寫地說:“離開陽穀城再往南走三十裏,過了黃河以後,西行八裏,再北拐五裏,再翻過七座山,八道嶺,五條河水就……就差不多了。”


    這幾個女真人原本就人生地不熟,段景住又說得雲山霧繞,七拐八拐,不僅翻山越嶺,還得趟河,他們一下子糊塗了。


    見他們懵逼了,


    段景住笑了笑,然後拍著胸膛說:“諸位朋友,也算咱們有緣,我正好閑得沒事可做,我可以帶你們去,我和曾頭市曾弄曾掌櫃的馬夫鬱四保那可是八拜結交的好朋友。”


    年輕人拱手致謝。


    “多謝朋友!我們會給你賞錢的。”


    “好吧,咱們趕快走吧。”


    他們出了城,


    段景住牽過來自己的黃馬在前麵帶路。


    往前過了黃河,等著對麵的渡船渡他們過河。


    此時烈日當天,幾個女真人熱得隻得摘了狗皮帽子,脫了貂皮袍子。


    段景住指了指河水,然後勸他們說:“幾位朋友,天氣炎熱,趁著渡船沒到,諸位不如先到河裏洗洗澡,解解乏累,也正好讓你們的馬在河邊吃草歇息片刻!”


    這幾個女真人深以為然!


    天氣酷熱,再加上他連續幾天風餐露宿,渾身臭汗,正好趁機洗洗。


    他們脫了衣服,讓段景住幫著他們看著行李衣服等物,然後撲通撲通撲通先後跳入河中。


    河水涼爽,洗掉一路風塵,三個人在河裏美得不亦樂乎。


    幾匹馬在遠處安靜地吃草,段景住坐在岸邊,有說有笑地跟著他們閑扯。


    等他們遊到河中間,段景住瞅著河水裏爽得忘乎所以的女真人!


    他突然慢慢地站起身來,先是將女真人的兵器悄悄地丟到河裏,將他們的靴子袍子棉帽子一股腦收起來,最後抱著他們的衣服朝著那匹正在吃草的照夜玉獅子獸走了過去!


    段景住一邊往前走,他一邊衝著河裏的那幾個人吆喝道:“嗨,諸位,慢慢洗哈,你家老子要先走一步了!”


    河裏的幾個人這才發現不對勁,


    他們慌忙往岸上遊,


    上了岸以後傻眼了:地上空空如意,衣服兵刃啥東西也沒有了,總不能赤手空拳,光著身子去追這個狡猾的黃毛賊吧。


    他們氣得大聲叫罵。


    “黃毛賊,你他娘的不得好死!”


    “奶奶的,老子抓住你以後,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任由他們叫破了喉嚨,段景住充耳不聞,他哼著小曲,滿麵春風,不慌不忙地走到照夜玉獅子跟前。


    段景住吹了聲口哨。


    照夜玉獅子馬聽見以後朝著他疾馳而來。


    段景住將他們的衣服遠遠地丟到一邊,然後飛身上馬。


    他拍了拍馬脖子。


    照夜玉獅子馬朝著東邊疾馳而去。


    他一邊往前跑一邊迴頭笑罵道:“哈哈,這匹寶馬良駒跟著你太委屈了,老子先借來騎兩天!”


    等他們跑過去撿起衣服,段景住已經騎著照夜玉獅子獸風一般地疾馳而去,沒有了蹤影。


    這幾個女真人穿好衣服,憤憤不平地叫罵。


    這時候西北方向又來了七八匹馬。


    為首的是個年過五旬,身材高大的老者,


    這個老頭叫曾弄,跟在他身後的是他的五個兒子,還有一個叫史文恭的教頭。


    這個曾弄很有些來頭。


    他原為大金國人,年輕時來中原做些人參買賣,聚得數萬貫家財,因為財大氣粗,心狠手黑,不僅百姓不敢惹,連官府不敢得罪,便開始霸住村坊,改名為曾頭市,後來曾頭市勢力越做越大,人口眾多,招兵買馬,紮下五個大寨,方圓數百裏無人敢惹。


    曾弄有五個兒子,分別叫曾塗、曾密、曾索、曾魁、曾升。


    曾弄給這幾個兒子又請來了一位武藝高強的師父。


    這師父名叫史文恭,三十多歲,身高九尺,麵色微白,三綹須髯,膀闊腰圓,最擅長的武器是方天畫戟,穿弓帶箭,有萬夫不當之勇。


    他們看見這幾個女真人以後慌忙疾馳而至。


    到了這幾個女真人跟前,為首的老者走到年輕人跟前跪倒。


    “曾弄見過四王爺!”


    原來這個年輕人是完顏阿骨打的四弟完顏吳乞買。


    曾弄看見狼狽不堪的完顏吳乞買,連連請罪。


    “盜我馬的那個狗賊實在可惡!”


    “我們去陽穀縣城接二王子,曾頭市原本在西南方,可是有人卻帶著四王爺往東南方向而來,我等怕四王爺上當,所以趕快追過來了。唉,我們還是來遲了一步,罪該萬死,讓四王爺受驚了。”


    “盡早將那割黃毛賊給我捉住。”


    “四王爺放心,我聽說過那個盜馬賊,我已經派人去追他了。”


    完顏吳乞買罵道:“我最恨的便是背信棄之徒,抓住他以後,我要好好教訓他。”


    “二王子放心,先跟我迴家吧。”


    完顏吳乞買跟隨著曾弄等人到了曾頭市。


    到了曾弄府上,曾弄讓史文恭和五個兒子陪著完顏吳乞買的隨從,他將吳乞買帶到了密室當中。


    “宋朝皇帝最近何有動靜?”


    “內亂不斷,恐怕他們無法配合咱們攻打遼國。”


    完顏吳乞買冷笑了一聲說:“如今大金國同仇敵愾,推翻遼國不費吹灰之力,可是我兄長卻多此一舉地與宋朝聯合。”


    “大王子做事向來周密,金國雖然強,萬一大宋和西夏幫著遼國,那麽咱們就麻煩了。如果宋朝保持中立,他們便是咱們的天然屏障,西夏無法長驅直入,那麽咱們便可以騰出手來集中精力滅遼了。”


    完顏吳乞買不置可否地冷笑一聲,然後問道:“你見到童貫了?”


    “見到了,金銀財寶還有那些價值連城的北珠他都收下了。”


    “大宋朝同意聯金抗遼的計劃嗎?”


    “起初童貫已經將這事兒給辦成了,可惜後來宋朝富商盧俊義托人在宋徽宗跟前胡說八道,這個狗皇帝又舉棋不定了!”


    “繼續遊說童貫,多給他送禮,告訴他,滅了遼以後,我們金國就可以幫著他當皇帝!”


    “四王爺,咱們不能讓童貫那個閹貨當皇帝!推翻遼國以後,咱們大金國應該繼續揮戈南下,北方地處極寒之地,遠不如江南富庶,隻有占領了江南,咱們大金國才能一勞永逸。”


    “不瞞曾先生說,我早有此意,隻可惜我兄長優柔寡斷,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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