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寒飛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一愣,卻看到突然發作的柏克的臉色愈發陰鬱。


    柏克在此時仿佛並不想繼續壓抑自己的情緒,他幽深的眸子緊緊盯著柏寒飛,說話的語氣和措辭也愈發淩厲起來,“我們的運氣確實不好,我們的母親居然招惹上了你這麽一個男人,我們居然這麽不幸的成為了你的孩子。當初你親自把我們帶迴柏家,親手把我們拉進這個殘酷無情的地方,現在你卻來教導我們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小克,你什麽都不知道就不要用這麽過分的語氣和爸爸說話。當初你們的母親去世的時候你們兄弟倆年紀還小,身為父親的我有責任照顧你們,來到柏家,你們能獲得更好的生活環境。”


    “是嗎?”柏克輕蔑的笑,“可我隻覺得你隻是為了利用我們。”


    利用他們來應付家族裏那些長輩。


    利用他們來鞏固自己家主的地位。


    “就是因為我們來了柏家,我們再也無法自由自在的生活,每天隻能想著如何生存,這對於聲稱要給我們更好地生活環境的你來說不是很可笑嗎?”


    柏克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唿吸,抬起眼睛淡淡的望向柏寒飛的臥室天花板上的雕刻的雲紋,平複了一下越來越激動的情緒,他從來都沒覺得自己是一個會做無用的抱怨的性格,但是今天,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和場合,他無法控製的想要傾吐自己所有的心事。


    “……生活道路的軌跡是無法控製的,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誰也怪不了誰。”柏寒飛說。


    柏克平複了一會,隨後淡淡道:“真的是這樣的嗎?如果不是你,柏天和我們就不會來到柏家,甚至不會存在,我哥哥就不會死掉,今天的一切犧牲都不會存在,所以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這個指責真的是太惡毒了。


    “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麽要把我們帶迴柏家,你為什麽要生下我們,你憑什麽?讓自己的孩子陷入無止境的生存與殺戮中對你有什麽好處?我想柏天和我一樣都是這麽想的,但是他和我的態度不一樣,他選擇通過權力的鬥爭來保全自己。換而言之,柏天現在走到這樣的境地,我們現在所麵臨的處境,都是你逼的。不可控因素是微不足道的,而你從一開始就扭轉了我們人生的起點。”


    柏克閉了閉眼睛,長長的唿出一口氣。


    把所有的話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感覺身體都輕鬆了許多。


    話說到這個地步,柏寒飛也無法再保持一個穩重的父親的形象了。他放在身上的手微微顫抖著,幾乎要從身側垂落下去。柏克的每一句話都給他帶來了真實傷害。


    “其實我覺得柏延要更可憐,因為他承擔的比我們還要多,就因為那所謂的血脈。”


    “小克……我還從來不知道你對我的看法是這樣的。這些年來你一個人承受了這麽大的壓力和痛苦,我這個當爸爸的居然一點也不知道,我也理解你會怨我。可是小克,事已至此,也沒有任何能夠時間倒流的辦法,現在隻要你能夠代替你母親,你哥哥,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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