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怪談?”


    “是啊,最近這三個校園怪談的話題很火呢,午夜十二點出現在黑暗教學樓裏,躲在影子裏的人。天台上奇怪的咯吱聲。還有樹林裏猩紅的吸血鬼。”


    一縷幽幽的燭火忽閃忽閃,圍繞著一張小桌子,黎問音和沈肆聚精會神地聽著錢萊神神秘秘地講述。


    黎問音疑惑:“午夜十二點的教學樓?這是怎麽發現的?”


    “好像是有人下課留教室寫作業時不慎睡著了,一覺醒來就到了那麽晚。”


    錢萊解釋著,一臉嚴肅地轉過來,幽幽的燭火一晃一晃,顯得她的神情明滅不定。


    “他懊惱地捶著頭準備迴寢室,收拾完東西,出了教室,漆黑的夜晚,空曠無人的走廊,而他每走一步,就能聽見腳步聲在走廊裏發出的迴音。”


    “咚咚、咚咚。”


    “腳步聲遠比平常聽見的更大,更響亮,更清脆。”


    “他沒有想太多,以為是自己睡迷糊了,腦子不太清楚。”


    “於是啊,他就想著盡快、盡快迴去。”


    “這時!”


    “一個轉角,他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教室窗玻璃反射出來的畫麵。”


    “他看見......”


    “一個渾身漆黑模糊,和他差不多高的人,站在他的影子裏,幾乎是緊緊地貼在他的身後。”


    “之所以他感覺今晚的腳步聲格外清脆,是因為他走的每一步,那模糊的人都跟著他一樣地踏步。”


    “而他在看玻璃反光的時候......”


    “那模糊恍惚,沒有臉的人,也正在透過窗戶看著他。”


    “啊啊啊啊!——”


    黎問音尖叫出聲。


    “哎喲我滴媽媽。”錢萊和她擺在桌上的蠟燭一起被黎問音的聲音給嚇到了,齊齊狠狠地顫了一下,恐怖故事戛然而止。


    錢萊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安慰驚慌失措的黎問音:“我是這麽聽說的。”


    “編的吧,”沈肆紋絲不動地冷著臉,“想火想瘋了。”


    他不屑,轉眸聚精會神地盯著黎問音的腦袋上麵。


    錢萊不服氣:“怎麽是編的?當事人至今還因為受驚過度,躺在校醫院呢!”


    “也就你們這些閑的沒事幹的才會信了,真有這個當事人?”沈肆質疑,繼續盯著黎問音腦袋上麵。


    “嘖,你愛信不信,不信別來聽,我要給黎問音講的,你湊什麽熱鬧。”錢萊懟迴去。


    沈肆才不走,一言不發地盯著黎問音腦袋上麵。


    黎問音咽了口口水,一臉緊張地看向錢萊:“這麽嚇人,漆黑的影子,模糊不清的身子,那還是人類嗎?”


    “不知道嘞,”錢萊興致勃勃,“現在眾多紛紜,什麽類人怪物,影子怪物,鬼魅纏身,都有可能!”


    “哇哦......”黎問音感歎。


    錢萊說道:“最近這個怪談議論度可高了,我就收到了一個委托!讓我去實地考察,拍一張傳說中的鬼迴來,我準備今晚就出發。”


    “說的我也想去看看了,”黎問音緊張兮兮,又遏製不住好奇心,最終恐懼成功地被好奇心打敗了,“我很好奇。”


    沈肆:“那我也去。”


    “你不是不信嗎?”錢萊不高興。


    “我是她的保鏢。”沈肆示意了一下黎問音。


    “保鏢到昨晚就結束了,草也給你了。”黎問音拆台。


    沈肆:“......”


    他仍然盯著黎問音的腦袋上麵。


    黎問音的頭上頂著一隻正在打哈欠的貓。


    那是......


    尉遲貓貓。


    ——


    今天下了課黎問音就接到了來自學生會上官煜的請求。


    他用語極其委婉,但是一臉為難地表示:


    尉遲權很寂寞。


    能不能趕緊把他接走。


    他要受不了了。


    “???”


    黎問音頂著三個問號,跟著上官煜去了學生會。


    然後就看到了認真工作的尉遲權和麵如土色的納蘭風。


    納蘭風一看黎問音來了,一把把她扯過去,精神恍惚地跟她吐槽,說因為最近學生會大事被即墨萱主動承擔走了,周覓旋為了陪熬夜的即墨萱就承擔了另一半,於是,他們會長這兩天真的很閑。


    閑的沒事幹,迴去,黑曜院的各位還各奔東西,他也隻能做一個空巢老人。


    再加上尉遲權本身幹任何事都效率極高,所以他就順手把陳年賬本、檔案、財務報告,全部都翻出來對了一遍,下到各個部門關照轉悠。


    不知是出於什麽仇恨,他重點關照了一下醫療部和飛行部,督促著納蘭風把漏的報告全部補齊。


    納蘭風說自己現在一看到他的臉就兩眼發黑,抽搐顫抖,身體發虛,渾身難受。


    “這麽誇張嗎大姐頭,”黎問音聽著很樂,“說起來,前幾天他是主動提議過要和我一起,我以為他工作很忙勉強自己呢,就給婉拒了。”


    拒絕了之後,鬱悶的尉遲權知道自己不能妨礙黎問音的計劃,就默默迴去變著法兒折騰學生會的各位嗎?


    上官煜暗暗咬牙:“冷宮棄妃禍亂全朝。”


    “冷宮棄妃?”黎問音好奇。


    “哦,那幾個男的近兩天執著於互罵呢,”納蘭風解釋道,“還有失心瘋妃,哭泣醉妃,和一個路過挨罵的小奴才。”


    黎問音:“???”


    什麽亂七八糟的,一段時間沒注意,怎麽都瘋成這樣,在演什麽劇。


    “我不管,黎問音你救救我,你去陪他玩吧,我不行了,我真要不行了!”逼成什麽樣了,納蘭風都大喊著不行了。


    大姐頭盛情難卻,一頭霧水的黎問音隻好去找了尉遲權。


    見到他時,他正無所事事地托腮,在自己辦公桌後畫畫,看到黎問音推門進來了,溫柔優雅地笑了笑。


    這也不像瘋了呀?真的瘋了嗎?


    然後黎問音禮貌性問他桌上堆著的資料是什麽。


    尉遲權說是前年對學生們關於校園道路修建石磚縫隙填充是用細沙還是粗沙的問卷報告。


    黎問音:“......”


    他瘋了。


    黎問音就詢問他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尉遲權說沒有呀他心情很好,無聊了會自己跟自己手腕上的紅頭繩玩,想聊天也會跟它說的,他乖乖的,不用費心思管他。


    黎問音:“......”


    瘋的不輕。


    黎問音開始思考上官煜所說的“冷宮棄妃”這一稱唿的合理性,發現有的時候一個外號的存在,多少還是有點可取之處的。


    無奈之下,為了照顧空巢小權,也為了拯救學生會的成員於水火,黎問音決定帶著尉遲權一起去執行任務了。


    但以本體肯定是不行的,沈肆錢萊又不是傻的,肯定認識他。


    所以最後,尉遲權把自己團成了一坨貓,趴在黎問音的腦袋上。


    一坨,趴下來軟成一灘,穿著小西裝,小手上還係著縮小版紅頭繩的白色長毛貓貓。


    變成貓了,尉遲權都長得極其漂亮,優雅搖晃的尾巴,油亮順滑又軟的一塌糊塗的長毛,微微顫抖的粉尖耳朵,和鑽石一樣的貓眼。


    真不是黎問音有意要比,可是慕楓也實實在在擬態成過貓,他變的白貓渾身上下的憨傻氣質,還時常直立行走,一看就是第一次做貓的貓。


    尉遲貓貓就不一樣了,他舒舒服服地趴下來,卷著手手壓在身子底下,慵懶愜意地眯著眼睛打量著黎問音周圍的一切,搖晃著綴在黎問音腦後的長毛尾巴,優雅得體,仿佛他本體就是貓似的。


    黎問音把他團了一下,頂著腦袋上到處行走,他肚子那一塊熱烘烘的,很盡職盡責地成為一頂貓帽子,牢牢地趴著,很軟很舒服。


    「“能聽到我說話嗎?”」


    櫻桃耳夾裏傳來的聲音。


    黎問音:“能。”


    於是,他們就這樣,來到了不想努力社。


    ——


    沈肆是他們心知肚明的超級變臉王。


    剛聽到黎問音開門進來的聲音,二樓圍欄處的沈肆隨意冷漠地瞥了一眼。


    冷漠地瞥了一眼門口兩位相見後歡天喜地的少女,瞥了一眼黎問音,瞥了一眼黎問音頭上的......


    沈肆來到了黎問音麵前。


    目光非常之火熱。


    不亞於他看到了錢。


    炯炯有神,野心勃勃,蓄勢待發,蠢蠢欲動。


    沈肆:“這隻貓,以前沒有見過。”


    知曉了這人超級貓奴的身份,黎問音看了他一眼:“這隻是比較新。”


    “可不可以讓我摸一下?”沈肆話音未落,手就已經伸出去了。


    “不行!”黎問音護著腦袋上的尉遲貓貓,很警惕地盯著他,“這是我的貓。”


    ——


    沈肆這家夥恐怖極了。


    前天沈肆蹲完禁閉,從學生會出來路過草叢發現了一隻貓,也不顧人家的抗拒,拽著它的爪子想抱。


    這強製愛的一幕被路過的黎問音給看到了,黎問音問他在幹什麽。


    沈肆一臉認真:“它想和我迴家。”


    “......它哪裏想和你迴家了,你快放開它。”


    “不,”沈肆不聽,再次一臉嚴肅,“它就是想和我迴家。”


    那隻小貓抗拒尖叫的模樣,就差瞬間學會人類語言驚恐地大罵死變態了。


    最終沈肆擔心小貓應激,拉扯了一番還是放它走了,站起來凝視著小貓驚慌失措地逃跑,那個身影,很是落寞。


    落寞,但是死性不改。


    遇見下一隻路過的小貓。


    沈肆依舊上前拽著人手表示它想和自己迴家。


    ——


    見識過那樣的場景,黎問音是絕對不讓他碰尉遲貓貓的。


    天知道這人好不容易得手了,會對自己的貓幹什麽。


    沈肆很遺憾地望著她,眸中如火一般的虎視眈眈卻不滅半分:“就摸一下,我可以付費。”


    鐵公雞拔毛,非死即傷。


    黎問音堅決不幹:“不行,不讓,他是我的!”


    尉遲貓貓很悠閑地趴在黎問音腦袋上,搖晃著尾巴欣賞著這個場景,長毛尾巴每次一搖晃,都能若有若無地勾連起黎問音的頭發。


    黎問音感受到自己的頭發正在被頭頂上的貓貓玩弄。


    這狠狠地激起了她的......母性!


    這是他在向自己求救啊!是在唿喚自己絕不妥協啊!


    放心!又又!


    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清白!


    “......誒,”沈肆很遺憾,眨了眨眼睛,憑空生出幾分委屈可憐來,猶疑著看看黎問音,“真的......不行嗎?從來沒有貓願意接近我。你的這隻....看起來很乖。”


    黎問音堅定拒絕:“不行,起碼這隻不行,這隻是我的。”


    沈肆:“它很漂亮。”


    黎問音:“我知道!”


    沈肆:“是你養的嗎?你養的真好,真厲害。”


    黎問音:“啊哈哈......過譽了過譽了。”


    “有你這樣善良用心的主人,它一定也很乖巧可愛吧,被撓傷久了,我真的...還沒見過這樣乖的小貓呢,可不可以稍微碰一下?”沈肆勾起了一個淺笑,“戴著手套都行。”


    尉遲貓貓:“......”這樣的花招是吧。


    這個沈肆有點能耐,他已經看出應對黎問音,需要捧殺加示弱加激起她的同情心。


    他不樂意了,把爪子伸下來,夠著用肉墊戳了戳黎問音的臉,示意別看他,身子也往前探了探,試圖直視她的眼睛,喚醒她的理智。


    「“問音,不要,不給他摸,他在蒙騙你。”」


    “好了好了聽你的,”黎問音手忙腳亂地去揉頭頂上的貓,“你好好待著,別掉下來了。”


    尉遲貓貓手感特別好。


    她胡亂揉了一下他的腦袋,摸了一手軟乎乎熱烘烘的。


    要不是明確清晰地知道他是尉遲權變得,黎問音有所忌憚。


    她不覺得自己瘋狂吸貓手法會亞於沈肆。


    把尉遲貓貓頂在腦袋上,黎問音讓自己看不見他,也是一種克製自己不要亂動手動腳的手段。


    可是她不亂動。


    不代表尉遲貓貓不會亂動。


    他時不時伸個爪子下來晃悠,墜個尾巴下來勾,勾的黎問音心花怒放,狼性都要爆發了。


    冷靜,冷靜......


    「“嗯,好,我乖乖趴著。”」


    頭頂上的小貓又扁扁地趴下來了,大大方方地獻出自己暖烘烘的肚子。


    黎問音:“......”


    啊啊啊!


    黎問音在內心咆哮。


    她要狠狠地蹂躪他!摸過來!翻過去!摁住狂親到他發不出聲音!啊啊啊!太可愛了!怎麽這麽可愛!耳朵裏的聲音低低的好聽死了!頭頂上的小貓軟萌軟萌乖乖的!啊啊啊!


    然而表麵上。


    “咳,錢萊,說說你找我來幹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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