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賀楹微凝,似乎沒想到黎問音會問到她,笑了笑:“我是賀楹,恭賀楹聯的賀楹,我的話,是想成為一位魔術師。”


    會魔法的......魔術師?


    黎問音沒懂。


    “簡單來說,就是去各處表演,專門欺騙不信魔法的常人。”賀楹嘿嘿一笑。


    “這誌向還挺獨特的。”黎問音大開眼界。


    賀楹笑道:“現在在學校裏做點誌願活動,刷刷學分什麽的。”


    “學分夠了的話畢業後工作可是包分配的,”錢萊露出神往的表情,“啊啊啊要是我成績好就好了,學生會也是要夠成績才能進......”


    黎問音聽著,若有所思。


    ——


    “......以上,就是我第一天的調查情況。”


    黎問音端端正正地坐著,看著麵前的即墨萱。


    即墨萱抬首,看著自己筆下的記錄:“助學金......對於助學金的發放采取什麽樣的形式比較好?是以學生會的名義公然發放,還是匿名補給,或者采取某種獎賞製度......”


    “用沈肆的話來說就是不管它怎樣出現,他都愛,”黎問音分享道,“不過他這個例子還是太極端了,還是可以等等看其他特殊生的調查結果。”


    “好,我們過後會商討清楚的。”


    即墨萱整理整理筆記。


    “對了,沈肆,你看是他嗎?”


    她從抽屜中拿出一疊照片,擺開給黎問音看。


    然後黎問音就看到了各種各樣的沈肆。


    紮著兩隻非常突兀的小辮子的沈肆,穿著粉色公主裙的沈肆,頂著爆炸頭的沈肆,橡木院沈肆、滄海院沈肆、罌粟院......各種各樣紅的藍的綠的黑的沈肆。


    他打扮成各種各樣,然後頂著一張冷漠厭世的帥臉,漫不經心地看向鏡頭。


    黎問音:“這是?”


    “經常接到舉報說有人破壞公物有人私鬥什麽的,成員趕到的時候就發現這個人在現場,硬說自己就是被舉報的人,衣著特征都對得上。”


    即墨萱非常頭疼地扶額。


    “他一會兒是被抓的第三者,一會兒是夜裏炸遊泳池的蒙麵人,一會兒又當起了偷零食的賊。”


    黎問音:“......”


    她盯著麵前一張穿著蓬蓬裙戴著小發卡的沈肆,無語凝噎。


    “這人其實是全能代,他替人背黑鍋的。”


    但是哥們你真是啥都接啊。


    背黑鍋時性別都不卡一下嗎?


    “他是為了錢做這些事的嗎?”即墨萱問道。


    黎問音頷首:“應該是。”


    即墨萱沉思:“給他多少錢能讓他不做這些事了?”


    因為他這個全能代的業務,代寫代課就算了,這代罰代黑鍋,有些妨礙到學生會辦事了。


    於是即墨萱想著不如一舉兩得,一邊完成了對沈肆的精準扶助,一邊讓他不要做這事了。


    “那不知道,我也不算了解他,還得多觀察幾天。”黎問音思考道。


    即墨萱想了想:“五可以嗎?”


    五萬嗎?


    黎問音尋思著:“或許可以用來委托他好好做人。”


    “那你覺得,”即墨萱提問,“五百萬可以委托他幾天安分?”


    “......五是五百萬嗎?”


    即墨萱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後點頭:“嗯。”


    下一刻。


    黎問音已經深情款款地牽起了即墨萱的手,目光熱切:“媽媽,選我,我願意為你奉上一切。”


    即墨萱:“?”


    提防沈肆病毒傳染現象。


    ——


    “你、你要認我做義母嗎?”


    即墨萱沒懂,鋼鐵直女茫然地看著突然灼熱起來的黎問音,向來幹淨利落的聲音竟然出現了無措的停頓。


    她愣了一下,不明白黎問音這是什麽意思,但是她立即仔細思考了一下這話,慎重考慮後開口。


    “現在還很困難,等我爭到家主之位後就有決定權了,你我以母子相稱還是不必,你可以做我的義妹,我後續可以讓你入即墨家家族冊,當然,你可以選擇保留你的原姓氏。”


    黎問音聽著真的好心動,目光柔成了一團,化成水,將麵前認真分析仔細思考的即墨萱含在眼眸中。


    她發現了,即墨副會長人正直如鋼筋,一身正氣大公無私,但是除去必要的社交,她私下不太會與人相處,尤其是與她不是很了解的類型的人相處。


    她不習慣拜托人,很難開口請求人幫助自己做什麽,讓她開口就會有些很明顯的局促緊張。


    私底下和人相處時,則會有些笨笨的,想法會很直接,比如用五百萬委托沈肆安分,比如麵對黎問音明顯的玩笑卻認真思考斟酌分析,給出答複。


    “即墨副會長,我現在明白周副會為什麽喜歡喊你萱萱寶了。”


    黎問音趴下來,搖晃著腿,將半張臉藏在臂彎中,露出亮晶晶濕漉漉的眼睛笑著看著她。


    “我也好想這麽喊你。”


    “好可愛。”


    ——


    “!”


    即墨萱一怔。


    她呆住了,有點不自在地不知道將手放在哪兒了,一會抬起來蹭了蹭鼻尖,一會兒又放下去拿起筆記又放下去。


    這個稱唿周覓旋特別愛叫,什麽時候什麽場合都要這麽叫,甜膩膩地叫,哭唧唧地叫,勾著嘴角笑著賤賤地叫。


    即墨萱聽著一直很煩,覺得這很煞她的威風,他一喊她就很想打他。


    她原以為自己很煩很煩這個稱唿,這絕對是周覓旋煩死她的一種手段,當她以為自己絕對不願意聽的時候。


    黎問音趴在桌子上,隻露出來半張臉,顯得眼睛大大的,濕漉漉的,幹幹淨淨的,很亮很燦爛,她這時也這麽說。


    話裏話外,都是好誠摯的欣賞。


    可愛?


    她為什麽會覺得自己可愛呢?


    即墨萱一直認為自己很嚴肅。


    她應該是方方正正的,一堆棱角,絕不磨平,致力於紮死所有礙事的人。


    但是她卻說自己可愛。


    哪裏可愛?


    即墨萱微微蹙眉,瞥了一眼專門放置起來用來隨時整理儀容儀表的小鏡子,鏡子裏的自己還是板正嚴肅的。


    嗯,應該是黎問音的錯覺。


    即墨萱清了清嗓子:“咳......你,私下人少點可以這麽喊,但是工作的時候還是要稱職務,然後未來給你辦入家族冊後,你可以喊我義姐......”


    黎問音驚訝。


    她居然還念著這件事,完全當真了呀!


    心髒柔軟成無數蓬起來的棉花,黎問音嘻嘻笑著:“不用啦,謝謝即墨副會長,我開玩笑的,今天我的調查匯報就到這裏了,明天我再來給你匯報新的進展!我先走咯!”


    然後她就開開心心蹦蹦跳跳地起來走了。


    即墨萱點頭:“嗯,好,感謝你。”


    黎問音走到一半,忽然轉迴來,又噔噔噔走到即墨萱麵前。


    即墨萱剛準備仔細思考一下黎問音的話,見她轉迴來了,坐的更直了,嚴肅地問:“是有什麽事忘了說?”


    “忘了說,您上次招待我的點心和茶特別美味,好吃!我很喜歡!”


    黎問音笑著毫不吝嗇地誇獎。


    “唔......還有您今天配的這條領帶,很好看,很襯你!你整個人閃閃發光!超級耀眼!”


    即墨萱一呆,耳朵有些燥熱,怔怔地看著心情美妙的黎問音快快樂樂地誇讚完後就出門走了。


    她坐著,看著黎問音背影徹底消失後,低頭若有所思地捏起自己的領帶看了看,又瞥了一眼小鏡子,明白了。


    嗯,看來她是覺得這條領帶很可愛。


    那就......多戴兩天吧。


    ——


    周覓旋辦公室。


    已然日落西山了,準時上班的周覓旋正百無聊賴地側著身子,隨意地撐著腦袋,翹著二郎腿,用魔法指揮著筆,在一大堆白天的自己給留下的爛攤子報告中寫寫畫畫。


    他一邊寫,一邊複盤今天白天的自己靠萱萱寶靠的有多近,自己給自己琢磨醋了,煩的不行,想著夜裏趕緊工作完,能夠趕上明早來上班的萱萱寶,可以送個早餐。


    就在他煩的不行的時候,他辦公室的門被一腳踹開了。


    “?”


    周覓旋雙眸空洞,擰眉看了過去。


    是即墨萱。


    她收腿,學生會特製小高跟與地板親密碰觸,發出清脆的響聲。


    即墨萱雙手全部插在兜裏,沒直視周覓旋,反倒先看了看左右,不知道在張望什麽。


    “咳。”


    周覓旋現在人已經從座位上閃現過來了。


    萱萱寶今晚居然主動來找他了?這真是特別稀奇,周覓旋受寵若驚。


    “怎麽啦,萱萱寶,是有什麽事嗎?”


    他微微彎腰,笑著輕聲問。


    又是這勁兒勁兒的惡心感。


    即墨萱皺眉,下意識想伸手抽,但她今天心情很好,不是來抽他的,可以暫時不管這個。


    “你看我的領帶怎麽樣?”


    “嗯?”周覓旋聞言,看向她的領帶,就是即墨萱標配的工作裝配領帶,沒什麽特別的,“一般,不如你本身萬分之一,戴在你身上是它的榮幸。”


    即墨萱不悅地看了他一眼。


    不應該啊。


    她拿起領帶,再次低頭看了看。


    應該是領帶可愛才對。


    那就是周覓旋的問題。


    即墨萱一哼:“沒品味。”


    “發生了什麽嗎?”以即墨萱的性格,她是不可能無緣無故來問自己領帶問題的。


    即墨萱說道:“今天黎問音說我可愛,還誇獎了我的領帶。”


    “然後你就苦惱是不是領帶可愛,想求證一下?”周覓旋問道。


    “是,”即墨萱承認,“然後我發現了你沒品味。”


    “......”


    周覓旋幽怨地看著她,不是滋味地嚼著話。


    “真是令人難過啊萱萱寶,她誇你就惦記著,我說過那麽多次你可愛了都不當迴事,心碎了。”


    還有這個黎問音,跟個魅魔一樣。


    上官煜也反應過祝允曦吵著要和黎問音一起玩。


    “對了,還有你這個惡心人的稱唿,”即墨萱才不理會他隨隨便便說出口的心碎,“為什麽這麽喊我?”


    周覓旋反問:“又是因為黎問音才好奇的?”


    即墨萱也不迴避,直接答:“對。”


    “......”周覓旋極其幽怨地看著她,“我吃醋了,萱萱寶,隻能我這麽喊你。”


    即墨萱:“死一邊去。”


    “誒——”周覓旋幽怨了一會,還是笑著向她解釋了,“因為我喜歡,疊字加寶,很可愛,喊起來很舒服。”


    原來是因為這個稱唿可愛......


    即墨萱陷入沉思。


    周覓旋笑著彎腰看著她。


    沉思完後的即墨萱一迴頭,看見廢物一號什麽都沒做,就一聲不吭賊拉欠揍地看著自己,頓時竄起一陣邪火,橫他一眼:“看什麽看,趕緊去工作。”


    “好好好。”工作工作,周覓旋乖乖返迴去,工作完還得想著怎麽堅持到早上後給她做早餐,不讓白天的自己搶功呢。


    “認真工作,不準摸魚,讓我抓到你敷衍了事你就完了。”


    即墨萱問完了問題,轉身就走,到了門口迴頭厲著聲音訓斥他。


    “還有,禁止隨便覺得我可愛了,如果非要,那就直接告訴我理由。”


    說完,她就一把甩下門走了。


    周覓旋:“......”


    他望著即墨萱消失的方向,原地什麽都沒做,凝固了很久,耳根通紅。


    好可......


    好想親。


    會被打死吧。


    但還是好想親。


    打死不虧。


    ——


    黎問音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在某人心裏被當魅魔記了一筆。


    她心情非常好,也沒發生什麽特別好的事,就是進行了一場很愉快的聊天,發現了即墨萱很可愛的一麵,就心情特別好。


    “又又!——”


    黎問音撲過去,貼貼蹭蹭,高興地用腦袋抵著他的後背滾來滾去,表達自己的開心。


    “?”尉遲權笑了,他剛下班出來,正好碰到黎問音在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很高興的樣子,“怎麽了?”


    黎問音抬起被自己蹭的亂糟糟的頭發,故作高深莫測:“我感覺自己有點被傳染的征兆了,來吸一口不染世俗不媚金錢的仙氣。”


    尉遲權:“?”


    什麽?


    “嗯,舒服多了,”黎問音神清氣爽地站直了,“真好,又又,你是一個不會為金錢所動容的男人,你很特別。”


    “??”尉遲權笑著看她胡說八道,剛想開口繼續問怎麽了。


    傳來一道冷冷的男聲。


    “老板,你走的太急,沒告訴我明天在哪等你,需要怎麽穿。”


    沈肆抬手扒開擋路的樹枝,從小道裏鑽了出來,站在他們麵前。


    尉遲權輕輕側目,眸光一沉,看著走過來的少年。


    啊,是遇到這位了啊。


    他噙著一抹略深的溫柔微笑。


    他就說呢,黎問音今天怎麽這麽熱情主動。


    黎問音:“......”


    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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