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黎問音好奇地不行,一連串地追問,問著問著忍不住湊上去,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試圖用真誠撬開他的嘴。


    尉遲權有些驚訝她這次居然這麽刨根究底,往後仰了仰首,抿唇微微繃緊下顎,眸光一轉,偏首落寞地看著自己手上的牛奶。


    “什麽校霸,不知道。”草莓牛奶,好喝。


    “嗯?”


    黎問音有些不信,歪首懷疑地盯著他,怎麽躲開她真誠的注視?


    “又又,真的不知道嗎?”


    “......剛剛上課耗費了太多魔力,”尉遲權話鋒一轉,行為舉止都弱柳扶風起來,“頭有點暈暈的,記不起來了。”


    “這樣嘛?真的?”黎問音還是有些不信。


    但是又盯了一會,看他樣子似乎虛弱的毫無破綻,人臉色也真的有點泛白,又有些不好意思繼續追問了。


    好奇心沒能得到滿足,黎問音很有些不甘心。


    她轉頭去看裴元。


    裴元一臉的“你被男人哄騙了”。


    黎問音:“......”


    她再次轉迴來。


    尉遲權弱柳扶風地偏首靠著牆,困倦虛弱地垂眸,似乎是很累了,隨時隨地就要趴桌上睡過去,給人一種濃厚的“不要和他搭話”的感覺。


    黎問音衝到嘴邊的問題硬生生地咽迴去了。


    但是她的好奇心不死。


    她還是非常非常想知道。


    ——


    “問我尉遲兩年前是什麽樣的人?”


    學生會大樓,醫療部。


    上官煜手上拿著一把手術小刀,聽到這個問題,笑著迴眸看了過來。


    最近學生會醫療部門庭若市,生意非常之火熱。


    上官煜家主上任,許許多多心中打著盤算想和上官家攀上點關係的學生,沒病也給自己造點病出來,絞盡腦汁地想套近乎。


    而這位變態醫生呢,針對這種情況,則是遊刃有餘地按往常接待,隻不過麵對某些居心叵測的學生,可能就剛好麻藥用光了,或者剛好下手重了一點讓人疼的吱哇亂叫了。


    醫療部這幾天來慘叫聲連連,都快成為第二個拷問室了。


    “嗯嗯!”黎問音十分好奇,坐在祝允曦旁邊,昂首期待著上官煜的迴答。


    上官煜沉吟片刻,不答反問:“我也挺好奇,在你看來,他是什麽樣的人?”


    “很溫柔很靠譜很強大,當然還很有美貌,很優秀,無論何時看到他都是從容不迫運籌帷幄的優雅樣子,”黎問音認認真真地迴答,“偶爾有一點點小惡劣,但也無傷大雅,像貓貓一樣可愛,是學生們的好會長。”


    上官煜微微挑眉,緩緩喟歎一聲:“我天哪。”


    真能裝。


    他露出一個“你家咪咪我們以前都叫他喪彪來著”的複雜表情。


    “隻不過......最近聽說他兩年前是校霸?”黎問音追問,“這是真的嗎?”


    “你是聽說了黑色金字塔事件了吧?是真的,”上官煜笑著點頭,很樂於分享地坐下來和她交談,“雖說是進行反校園霸淩的一個計劃,但他那時候確實可以說是校霸。”


    “喔——!”黎問音興奮起來了。


    上官煜津津有味地講起來了:“當時許多學生價值觀都挺奇怪的,崇尚暴力,崇拜黑惡勢力,對那種霸淩形式的等級製度很著迷,要想迅速徹底地鏟除,他要以力服眾,先按他們的觀念讓他們心服口服了,然後一舉碾碎。”


    “哦哦哦!我懂!”黎問音聽得越來越興奮了,“對那種中二還執迷不悟的小屁孩,就是要這樣!”


    “為了完成這個計劃呢,他挺盡職盡責地完成這個黑老大的角色扮演,當然,我很懷疑他是樂在其中的。”


    上官煜笑著繼續說。


    “那一段時期,他每天日常就是上課,下課,打架,搞事,被抓去挨訓,迴禁閉室和迴家一樣。”


    這流程黎問音聽著怎麽這麽耳熟。


    “當校霸還乖乖上課呢?”


    上官煜:“為後麵的洗手從良作鋪墊。”


    黎問音悟了。


    還挺高瞻遠矚,頗有未來規劃的。


    整體看來,那尉遲權就是一路碾著眾人踩上校霸之座,打的那群護擁霸淩製度的人心服口服,他們準備迎接新老大時,尉遲權輕鬆隨意的一揮手,宣布自己上任第一件事是要世界和平,你們全給我解散,不服來戰。


    感覺好帥啊,桀驁不馴的野貓時期。


    黎問音有點遺憾自己遇見時已經是從良版尉遲權了。


    “你想知道尉遲為什麽留長發嗎?”


    上官煜忽然主動提問。


    黎問音好奇:“不是因為長發好看嗎?”


    “哪裏,他之前哪裏會在意自己怎麽樣好看,”上官煜笑著繼續瘋狂分享往日迴憶,“他剛入學的時候是短發的,礙事了就剪,更別說自己打理了。”


    這黎問音還從未思考過:“那怎麽留長了呢?”


    上官煜:“打架打的。”


    “打架......把頭發打長了?”黎問音有些困惑,“按理來說不應該是為了不礙事越剪越短嗎?”


    “是啊,所以他是故意留長的,留的越來越長,為的是嘲諷來找他對戰的人,”上官煜迴憶著笑了笑,“連他一根頭發絲都碰不到,這樣。”


    “臥槽,”黎問音震驚,“狂成這樣。”


    “野的很呢。”上官煜感歎,再次肯定你家咪咪是喪彪。


    黎問音:“後來怎麽還一直留著?”


    上官煜:“一來是習慣了吧,二來是洗手從良一轉成為學生會長後,內部爭論過什麽會長的頭發是學生會的公共財產,不可妄動,這之類的話題。”


    黎問音明白了。


    再者......


    上官煜笑而不語地看了看黎問音。


    後來他遇見了一位名為黎問音的少女,充滿好奇心且不太安分的女孩和他抱抱時總是喜歡捏著玩他的頭發,一會兒繞一會兒輕輕揪的。


    他說,他特別喜歡這種感覺。


    ——


    “沒想到會長還有這一麵......”


    黎問音八卦爽了,一邊嚐試著想象出尉遲權狂放不羈時的樣子,一邊遺憾他自己好像不樂意說。


    “還有很多呢,你可以多問他幾個問題,”上官煜迫不及待地分享,“什麽血腥六字啊,午夜零點半啊,以及三加二加一、一百六十八比零。”


    “這些都是什麽?”黎問音好奇心又被吊起來了。


    上官煜笑道:“都是他的往日輝煌。”


    “喔喔喔!”黎問音徹底興奮起來了。


    上官煜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他早就看不順眼尉遲權了,這人追女孩子的手段極其險惡卑鄙,自己倒是完美得體每一根頭發絲都要精心策劃,卻時不時就把上官煜和他其他朋友的事拿出來給黎問音說說,順道還要拉踩兩句,突出自己的“出淤泥而不染”,以此來討黎問音歡心。


    實在太過分了哈,沒見過這樣卑鄙的喪彪貓。


    如今,終於有機會讓他來說尉遲權的黑曆史了,上官煜一口氣說了個爽,感覺精神抖擻,一整個神清氣爽。


    一想到那家夥苦心經營的優秀溫柔好哥哥形象在黎問音麵前破滅了,上官煜就忍不住輕哼了起來。


    “還有嗎還有嗎......”黎問音還想聽。


    “那個。”


    上官煜忽然站了起來,拉起來也聽得津津有味的祝允曦。


    “我忽然想起來病人還躺在手術台上,先告辭了。”


    他快速說完,就匆匆地轉身走了。


    黎問音:“???”


    上官醫生你忽然想起來啥?


    她十分困惑地看著上官煜拉著祝允曦一下子就沒影了,扭頭一看,尉遲權微笑著站在醫療部門口。


    “問音,你怎麽來醫療部了,哪裏不舒服?”


    黎問音興致勃勃地蹦躂過去:“沒有,是有問題想問問上官醫生。”


    “什麽問題?”尉遲權溫柔微笑道。


    “......又又,”黎問音眸光閃爍,準備了一下,用力吸入一口氣,一連串的問題和連珠炮一樣轟出來,“你校霸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哇?血腥六字是什麽?午夜零點半又是什麽?聽說你以前經常打架?”


    “......”尉遲權頓時噤聲,這腦袋又開始暈暈了起來,身體也忽然弱了起來,懵懵的,忽閃著眼睛,似是不懂黎問音在說什麽。


    他餘光輕輕瞥了眼醫療部裏麵,噙著的微笑深了一分。


    很好,上官煜。


    ——


    光從上官煜一個人那裏打聽也有失偏頗。


    黎問音下午又去飛行部找了納蘭風。


    納蘭風正在擦拭她的魔杖,聽聞黎問音的來意,爽朗一笑:“打架?那他可經常有啊,我還很懷念那兩個月呢,看誰不爽約架就行,哪像現在一大堆流程規矩。”


    “這麽說來,是真的?”黎問音道。


    “那是,兩年前,就會長剛入學那兩個月,為了反霸淩那會,雖說是計劃,但人得真刀實槍地上啊,他打架打的飛起。”


    納蘭風還挺懷念的,一把推開報告就講了起來。


    “三天兩夜,一個人一根魔杖,戰績一百六十八勝零敗。”


    “這麽多人!接連和他鬥法?”黎問音琢磨著問道,“咱學校不是禁私鬥來著?”


    說起這個,納蘭風更來勁了。


    “之前不禁的哦,是他當上代理會長後他自己禁的。”


    好家夥。


    “還挺令人唏噓的,”納蘭風感歎,“不過也沒人敢噓到他麵前。”


    說著說著,納蘭風又自顧自地遺憾了起來:“可惜了,雖然清剿了以後學校是清明多了,但是領空飛行也多了一堆規矩,不讓私鬥就算了,沒審批還都不讓隨便飛了,哎......”


    黎問音心潮澎湃地走了出去。


    那之前和巨無霸那三人私鬥的時候,尉遲權在生疏退縮什麽,怎麽還一副好學生被迫同流合汙的樣子,明明是退役老兵機緣巧合重返戰場。


    好哇又貓貓。


    ——


    “誒~來問我你可就問對人了,這學校裏大大小小的八卦我都知曉一二。”


    狹窄逼仄的儲物室裏,邢蕊搓著手雀躍地自我推薦。


    黎問音:“這個信息需要交易什麽?”


    “不用,這也不算什麽秘密,我倆什麽交情?我直接告訴你。”


    邢蕊嘻嘻一笑,然後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


    “黑色金字塔那事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我來說說尉遲會長另一件事。”


    “傳言他狂放不羈那段時期呢,曾經在學校各處打通了很多秘密通道,什麽穿越圍牆,一洞通到校長室啊等等。”


    “為此,他還做了一份地圖,地圖上就標明了這些秘密通道的位置和開關方式。”


    “隻可惜目前隻是傳說,他當上代理會長後做什麽事都轉幕後了,通道地圖也下落不明,不知道是被他收起來了還是毀了。”


    邢蕊摸了摸自己下巴:“我十分惦記這份地圖,黎問音,你若是有什麽消息可以分享的,請盡情來找我交易!”


    黎問音一邊聽,一邊暗想。


    又又啊又又。


    你還有多少驚喜呢。


    ——


    傍晚時刻。


    尉遲權已經了解到黎問音跑去上官煜和納蘭風那裏打聽他了,還知道她問了這些東西。


    他收拾完這兩個抖落他黑曆史的,迴到黑曜院專屬教室裏坐著,細細地想著該怎麽狡辯。


    “哢噠”


    黎問音推門進來了。


    尉遲權抬眸看了她一眼。


    黎問音若有所思地走了進來,開口喊了一聲:“又又。”


    尉遲權要開始狡辯了。


    “問音,你不要聽上官煜瞎說,他那個麵相的人,最是狡詐了,不可信。”


    “......噗。”黎問音莫名笑出了聲,想著這貓貓怎麽壞壞的,一開口就撇清關係胡說八道。


    她迎著尉遲權的目光,拉開尉遲權身邊的椅子,好端端坐下來,托腮望著他。


    “又又,當校霸,私鬥,一百六十八比零,還有什麽......不都是有原因的,是計劃嗎?為什麽不願意和我承認......是覺得我會瞎傳瞎想?我不會的。”


    “......沒有故意瞞著你,”尉遲權不裝弱柳扶風了,低眸看著她,頓了一下,“是沒什麽好談的年少輕狂。”


    挺丟臉的黑曆史。


    一提起來就感覺二的不行,雖然是工作計劃所需,但也太尷尬了,現在再說很毀形象。


    他低眉乖順著,無辜著一張好看的臉,假裝自己懵懵的迷茫著什麽都不懂,都是恐怖的同夥逼迫他的,他不是那樣的人,他萌萌的,很清純。


    “終於承認了.......”黎問音鬆了一口氣,眼睛放光,露出無限神往,“臥槽,多帥啊!我天我都不敢想象多麽帥!要是我牛皮都吹上天了一輩子得反複講好多次,這麽帥,藏什麽!”


    嗯,他很無辜......嗯?帥?


    尉遲權微微抬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骨節分明的手緩緩上抬,鬆了鬆規整係好的領帶。


    唇邊勾起一抹略深的笑。


    早說啊,親愛的,喜歡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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