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花,在魔法植物大全上劃分的種類都是“奇異植物”,在介紹上說明,它出自某位耐不住寂寞的植物學魔法師創造培植。


    說是本意隻是想培植出會說話的魔法植物,緩解人的寂寞,能在需要的時候提供陪聊的功能,簡而言之就是閑得無聊的人類創造的。


    可惜培植著培植著,方向歪了,這神經植物越長越鬧騰,還反過來需要人類去哄著它,給最初創始人鬧得精神衰弱,怒而稱之為“神經”。


    介紹再往下,一看,果不其然,這位閑得無聊的植物學魔法師,就曾是黑曜院的學生。


    黎問音津津有味地看著魔法植物大全,托著下巴,往後又翻了一頁。


    這花雖然著實有病,但卻真的能夠理解人類的思維和語言,基本上可以無障礙溝通,每一株,還有不同的性格,有自己的情緒。


    比起尋常植物甚至是動物,都有點更接近人類概念中的“生命”的意思了。


    拋去其他不說,單從這樣的研發培植結果來看,給植物賦予類似人的意識,這位植物學魔法師實為奇才。


    黎問音在這津津有味地看書,歲月靜好,其他幾個人被鬧騰的不可開交,雞飛狗跳。


    ——


    從抽簽所在的學生大廳迴來,神經花就一直叫喊著不要讓它離開帥哥的懷抱。


    否則它就尖叫,就發瘋,就死給他們看。


    沒有辦法,三位少年輪流抱著花盆,默默忍受著搖擺的神經花舞動著它的葉片,揩油似的伸過來撫摸著他們的臉頰。


    真是人生在世,被一朵花給調戲了。


    秦冠玉感覺良好,他對人對事對植物都有點過分的縱容,基本上耐心地哄著神經花,包容它的所有任性。


    神經花嚷嚷著說渴,秦冠玉就掏出魔杖施展水魔法,小心控製著水量,像沐浴甘霖一樣給它澆水。


    神經花哭喊著自己不美了不鮮豔了,秦冠玉就不吝言辭地誇讚它很美,再小心擦拭著它的花瓣。


    這給其他幾位看得一愣一愣的。


    “怪不得總說愛人如養花呢,”黎問音讚道,“小學長,情緒上的撫慰主力就交給你了。”


    秦冠玉笑著點頭。


    慕楓一臉驚恐,難以接受,秦冠玉的社交能力居然還能夠完美貫徹到花上。


    真是能夠開口的動植物秦冠玉都能夠嘮兩句啊,開不了口的也要摸一下。


    ——


    裴元就不是那麽適應了,神經花一邊浪笑著一邊飄飄然地喊著“小哥哥快來玩兒呀~”,給裴元喊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輪到他和神經花接觸時,他總是會顯得很局促,不太適應神經花葉片的勾搭,頗有點被逼良為娼的感覺。


    黎問音和慕楓嘰嘰歪歪地討論。


    “裴元學長這是怎麽了?”


    機靈的慕楓猜測道:“害羞了,大小姐太熱情,扛不住。”


    “啊......原來是這樣。”黎問音恍然大悟。


    裴元感覺他們的想法簡直荒謬。


    “神經病吧你們,誰對一朵花害羞啊。”


    他們齊齊地無聲看著他。


    然後同時移開視線,做出一副“我知道但我不說”的樣子,賤兮兮的,給裴元看得想衝過來一人敲一腦殼。


    ——


    從學生大廳一路上迴來,他們幾個人抱著神經花,吸引了不少學生的側目。


    他們也是因為各種原因,習慣了這種成為萬眾焦點的感覺了,除了虞知鳶很是驚恐地一直走在最旁邊,其他幾個人都不太在意。


    現在的重點是這朵亂七八糟的神經花。


    神經花硬要帥哥抱著,黎問音得了空,去圖書館借了書迴教室看,思量著怎麽照看這神經花,穩住它的生命值。


    於是有了那一幕,一間教室裏,黎問音和虞知鳶歲月靜好地看書,其他人被鬧得雞飛狗跳手忙腳亂。


    “嗚嗚嗚,我是偉大的花之王國的公主,你是我的王子嗎?”神經花淒淒慘慘,帶著一種婉轉悲戚的哀傷,生命值從91突然掉到74。


    裴元眼皮子一抽:“我是吧。”又怎麽了他的大小姐。


    “啊啊啊,我要唱歌,啊啊啊,我要跳舞。”


    “......”慕楓一臉為難地看著它,“可以是可以,但拜托你小聲一點好不好,我耳朵都要聾了。”


    讓神經花唱歌,慕楓好,神經花生命值上升至85,不讓神經花大聲,慕楓壞,神經花生命值下降至75。


    這花自由堅決地想死就死想活就活的灑脫真實令人羨慕。


    ——


    與此同時,另一邊。


    黎問音意猶未盡地合上了書。


    “真是奇妙,如果我的植物也能夠有自己的意識就好了,就不需要我親自來排兵布陣了。”


    到時候,黎問音需要做的,就是在最後放一排小推車,再保護好她新鮮美味的大腦。


    木又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地欣賞完那三個被折磨的已顯精神萎靡之態的少年,扭迴頭問:“學姐有什麽想法了嗎?”


    “書上說,神經花每隔幾分鍾就會出現一個需求,要麽需要吃喝,要麽需要沐浴,要麽無聊了要人陪它玩,如果沒人理它,它自己就開始搞怪。”


    黎問音陳述了一下,歪著腦袋一想。


    “這讓我想起了一隻會說話的湯姆貓。”


    “那是什麽?”木又問。


    虞知鳶也目光好奇地看過來。


    黎問音介紹道:“我曾經愛好給萬物當媽媽的時候,照顧的一隻一身麻煩事兒的貓,情況有點類似。”


    “還有這樣的貓?”虞知鳶輕聲問道,“那這麽說,黎問音你有經驗。”


    黎問音嬉笑:“我的經驗就是不能慣著它,多扇幾巴掌就老實了。”


    她自信滿滿地豎起大拇指。


    或人或動物或植物,都會有難以處理、煩人能力一絕的,不好搞還不能搞的珍稀小東西,而在這一切的金字塔頂尖上,食物鏈的頂端,常常被一個物種給穩居第一。


    那就是人類的熊孩子。


    什麽峨眉山的猴,海灘上的海鷗,農村裏的大鵝,這些個讓成年人為之頭疼的動物,卻常常能夠被熊孩子給製服。


    黎問音尋思著,也就是這個世界,神經花神經草作為一種稀有魔法植物,太珍貴了,沒有慘遭過熊孩子的毒手,才能夠這麽猖狂。


    沒關係,黎問音夠熊!


    一般人拉不下臉來和一朵花計較,可黎問音不要臉啊。


    她這個想法,聽著尤為不靠譜,木又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一時分不清楚黎問音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畢竟黎問音是提議過讓一個七歲小孩直麵應戰一個四年級生的,她還有什麽想法都不奇怪了。


    ——


    “學姐,你在魔獸林裏的時候,遇到過非常難纏的魔獸嗎?”


    黎問音就著旁邊慕楓裴元那幾個怨聲連天的聲音,當作是背景音樂,和虞知鳶木又你一言我一句地聊了起來。


    虞知鳶略一沉思:“大部分魔獸都很友好,不過確實也有野性比較強的。”


    “遇到這種魔獸,學姐怎麽處理?”黎問音問道。


    虞知鳶:“鞭撻,巫鴉老師贈送了我一根特製的馴獸鞭,啟迪了我一些技巧,一般情況下......我不會用,但如遇情急,還是會使用的。”


    鞭撻嗎......


    雲淡風輕的幾個字,讓黎問音小小的心髒狠狠地顫抖。


    她眼睛一轉,想起了什麽,問道:“咦,學姐,上迴你穿著隱形衣收拾陳巨那幾個,是不是就用了馴獸鞭?”


    虞知鳶:“嗯。”


    鞭魔獸虞知鳶還要猶豫考量很久,再三權衡後再出手,但如果要鞭打的對象是人類,虞知鳶就不存在什麽考慮不考慮了。


    木又:“......”


    看上去安靜內斂沉穩的樣子,實際上也是潛在的危險分子啊。


    黎問音聽了這話卻一臉痛惜:“為什麽要獎勵他。”


    “?”木又還是把目光放在黎問音身上。


    還得是這個最危險。


    黎問音獨自思考了良久後,掏出筆記本,寫寫畫畫,迅速地訂製了一大堆隻有她自己能夠看懂的作戰計劃。


    “我想到辦法了,可以讓我們安安穩穩地度過這五日養植,能夠保證神經花的高生命值,為我們贏得比拚,也不用造成幾位學長的精神衰弱。”


    遠遠的聽到了這句話,慕楓一臉的仿佛遇到了救星似的看過來。


    ——


    橡木院第218號小隊,「五日養植」要養的是神經草。


    或者說,宇嵐邪一個人要養的神經草。


    早在比拚開始前,他就狂放不羈地把大話放的到處都是了,什麽不需要幫助啊,隊友都是累贅啊,我獨自強大你們都是一群渣渣。


    現在,隊友盡失,宇嵐邪獨自一人麵對24小時優柔寡斷喋喋不休的神經草。


    會有那麽一瞬間,感到後悔自己曾經的桀驁不馴,後悔自己過於狂妄自大嗎?


    不,宇嵐邪會嘴硬,倔強地不承認。


    末日來臨了他也得是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喪屍見了都要跪地膜拜俯首稱臣的狂勁。


    所以,宇嵐邪現在就得獨自一人撫養這株神經草了。


    “真羨慕你們這種感受過溫暖,自由自在的人類啊。”


    “有的草三年前就已經死了,卻要十年後才埋。”


    “我的朋友,希望你永遠不要懂這種痛。”


    “哈哈,鏡子裏的我,它哭著笑來著,笑來著。”


    宇嵐邪:“......”


    什麽毛病。


    神經草乍一看,就是一簇綠油油、粗壯粗壯的大草,細瘦的尖端頂著一張喋喋不休的嘴。


    這破草自稱為“憂鬱草”,時常一邊歎氣一邊高深莫測地傷春悲秋,宇嵐邪一會兒沒迴應它的傷心,它的生命值就持續往下降。


    在「五日養植」的期間,宇嵐邪還得照常去上公共課,正常吃住,這株24小時不睡覺的神經草就一直得帶在身邊。


    宇嵐邪和某些公共課的老師互相看不順眼,當他捧著神經草走進教室的時候,一位經常看不順眼他的老師瞥了他一眼,帶著一股陰陽怪氣的語調,問道:


    “這不是全能的宇嵐邪同學嗎?今天心情好,來上課了?”


    宇嵐邪眼皮子一抬:“怎麽?我在這裏,威脅到你老師的地位了?”


    那位老師扯了扯嘴角,很是嫌惡地橫了他一眼。


    這個時候,神經草開始發言了。


    “開心的人不懂孤獨的淚,老師,你讓讓我們家小邪邪吧,他永遠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沒人搭理,很可憐的。”


    宇嵐邪:“......”


    求掐死神經草還能贏下比拚教程。


    那位老師微微一愣。


    老師躊躇了一下,問道:“宇嵐邪,你是因為這個,才不喜歡來上我的課嗎?”


    “......”宇嵐邪笑了一聲,“怎麽可能,單純隻是沒必要。”


    但是那位老師卻突然恍然大悟,深信不疑。


    “哦——原來是這樣,我看你成績好能力強個子也高,才把你放到最後一排,每次也不給你安排學習小組的,我們誤會了,宇嵐邪同學,你有什麽不滿意可以立即和老師說的呀!”


    宇嵐邪想爭辯:“別聽它胡說,我就是單純自己......”


    他話還沒說完,神經草又開始發言了。


    神經草彎著它的脊梁,哀傷難過又很富有詩意,抑揚頓挫地說道:“哎,長大了,我的臉上已經戴上了厚厚的麵具,我已經習慣了逞強!——又有誰知道,我內心的脆弱和孤獨。”


    宇嵐邪:“......”


    他木著臉一把捂住了神經草的嘴。


    那位老師醍醐灌頂,看宇嵐邪的眼神更加充滿憐憫了。


    老師心裏想著,是自己莽撞了,撲在教學工作上,忽略了少年敏感脆弱的內心,態度不好也是情有可原,自己應該對他多有點耐心的。


    以往看宇嵐邪,總覺得像那種不服管教的校霸,現在看,卻似那口是心非的小可憐。


    被捂住嘴巴的神經草生命值持續下降,沒有辦法,宇嵐邪把它的嘴給鬆開了。


    但是這個老師現在看他的眼神著實讓他不舒服。


    “是它內心脆弱孤獨,不是我。”


    老師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必多說。


    老師懂,老師什麽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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