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人與孤竹存阿相對無言,而就在此時帳篷外突然有異動,齊呂在外麵喊了一嗓子示意,然後不等服人核準便急急衝了進來,道:“太……主上,有異動,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一隊人馬。”


    孤竹存阿驚道:“難道晉人追來了?”


    服人倒是很是平靜沉穩,問齊呂道:“對麵營地那隊商隊什麽反應,跑了嗎?”


    齊呂倒是沒怎麽注意對麵,此時聽服人有問,想了想,道:“沒有,看著也沒太驚慌。”


    服人微微皺眉思索,而齊呂此時不自禁的將眼神移到毛毯上昏睡的夏瑜,剛想小心翼翼的探問下“內佐如何?”,還沒等開口,便聽服人開口道:“齊呂,你叫楊之孫過來這裏看護阿瑜,我隨我出去應付。”


    齊呂聽服人下令,道了聲:“諾。”退身去通知楊之孫。


    服人撩開帳篷的簾幕,走出去,本來有幾分人心惶惶的隊伍一見服人,便鎮定了幾分,服人輕按腰間寶劍,遠遠觀望,心中默默估計那隊突然冒出來的人馬的數量,常年征戰沙場,使得服人雖然難以口述說明,卻對準確判斷敵軍數目這點上練就了幾分近乎本能的技能,是以雖然天色已經全黑,又暴雨淋漓,但服人還是大概估出對麵那隊人馬不過數十騎。


    此時已經處理畢方才服人吩咐的事情的齊呂靜靜的跟隨至服人身後,服人也低聲吩咐齊呂,一眾人收縮排布,看似動作不多,但是將服人身後夏瑜此時身處的那個帳篷防衛嚴密。


    服人這隊人馬在動作的同時,對麵那隊突然冒出的人馬也在動作,在阿瑪的營地轉了一圈後,調轉馬頭朝著服人這一行人的營地而來,瞬時,包括齊呂在內周圍一眾人都緊張起來了,隻有服人平靜如故。


    許是對麵那隊人馬也發現服人營地之中防備嚴密,是以在數十步外邊齊齊勒馬駐足,其中一人越眾而出,打馬微微靠近,大喊了句什麽。


    服人沒聽懂,倒是臨進草原前找的引路人湊上前來,將那人說得話轉述道:“這是狄人的土語,他說讓我們的頭領出來交代。”


    服人看了看不遠處披發左衽的北狄人,摸了摸腰間的寶劍,不顧孤竹存阿的阻止,上前幾步,與那北狄人兩對數步,麵色如山不動,就這麽看著那個北狄人。


    這上前的北狄人顯然也是個頭領級別的人物,身上有幾分像頭狼樣的淩冽,一對眉毛好似刀鋒,凝固著眉頭看著服人,服人站在那裏,像塊石頭,也想座孤山,冷硬堅定,同樣堅硬的還有服人的眼神,就這麽與這北狄人對視著,一動不動。


    良久,那北狄人挑了挑眉,開口道:“你是晉人嗎?”


    這話是用晉語說的,服人倒是聽懂了,但是一愣,草原狄人會晉語?


    那狄人一見服人神色有微變,臉色也立刻一變,當即一握腰間彎刀,拔刀半出鞘,這動作讓服人身後的一眾人瞬時緊張起來,齊呂按劍在手,緊繃著隨時準備一聲令下動武的樣子。


    服人神色也隱隱的變得更加堅硬,看著這北狄,不言不語,就這麽像一個塊生根的山石,看著這個北狄人。


    那北狄人握著刀柄,看著服人,似乎在確認什麽,最後,終是慢慢的將彎刀塞迴鞘內,道:“你聽懂晉語。”


    服人也用晉語道:“聽得懂晉語的未必是晉人,你也聽得懂晉語。”


    那北狄人打量著服人,道:“你不是晉人。”


    服人稍微頓了一下,但最後實話實說,道:“我是燕人。”


    那北狄人一挑眉,道:“燕人?燕國現在很亂,很多人逃難,你們是逃來草原的?”


    服人聽到這北狄人說到很多燕人逃難的話,心中一痛,但轉瞬間壓下心中情緒,道:“我們迴燕。”


    那北狄人略奇道:“燕國此時戰亂,你們卻要迴燕?”


    服人看著這北狄人,道:“若是你的部族有危難,難道你要逃跑嗎?”


    北狄人眉毛一凜,道:“真正的勇士,會和部族共存亡。”隨即,這北狄人似乎明白了服人的意思,笑了,哈哈大笑道,“你,勇士。”


    服人神色沒有一絲一毫的變換,倒是那北狄人笑畢,道:“我,花喇術,你叫什麽。”


    服人沒說話,這惹得北狄人很是不快,道:“你這個人好沒道理,我告訴你我的名字,你卻不告訴我你的名字,你們中原人都是這麽假模假樣的。”


    服人沉默半響,道:“我是燕太子。”


    那北狄人一愣,上下打量服人,隨即哈哈大笑,道:“你個中原人,不願意說名字就算了,編這等瞎話!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們中原人的貴人,一個大夫都是白淨細嫩的樣子,你個糙漢子,怎麽可能是什麽太子,行了,不願意告訴我名姓也算了,我也不想知道,總是你記住我叫花喇術就行了。”


    就在這自稱花喇術說道此處時,他身後的一位北狄人悄悄策馬至花喇術身側,低聲在花喇術耳邊說了幾句什麽,花喇術點頭,然後對著服人道:“中原人,我今天有事情,不和你廢話了,你挺有意思的,今天遇見你算我是件開心的事情。”


    言畢,打馬變迴,與自己的那一隊北狄人馬像來時那麽快的飛速離去了,當真來去如風。


    此時一直在服人身後沒說話的引路人,從花喇術介紹自己的名字,神色微微異樣,服人轉身時看見,不由問道:“怎麽了?”


    那引路人道:“我知道花喇術這個人,似乎是北狄赤狄中最大部族潞氏首領的兒子。”


    服人微微皺眉,道:“潞氏這個北狄部族很大?”


    那引路人本是晉人,常年居住在邊境,倒是對北狄部族過往頗為了解,道:“這北狄部族呢,原本就分為白狄與赤狄,白狄一脈多年前便遷居中原了,就是現在的中山國,赤狄呢,與白狄不和已久,赤狄內部又有少部族,但是被晉國包括中行氏與趙氏的輪番打擊,現在隻剩下隗氏與潞氏兩支,其中潞氏的部族最為強大。”


    服人靜靜的聽著這引路人的話,喃喃自語道:“北狄……赤狄,白狄。”


    一夜過後,暴雨終止,天色清亮。


    夏瑜睜開眼睛時,眼見射入帳篷內的天光,長舒了一口氣,心中微微惱恨自己的莽撞。


    從進入草原起,因為聽引路人說起這草原搶劫掠人的事情有如家常便飯,部族間經常相互劫掠,夏瑜滿是憂心,便時時刻刻開著係統,一直“看著”自己一行人一路上四周的動靜,哪知趕上草原暴雨,雷電交加,夏瑜還在猶豫是不是要關了係統,卻隻見一道耀眼電閃,隨即雷聲震天,夏瑜隻覺得意識仿佛被雷擊中般,瞬時失去知覺。


    心中提醒自己日後不可在如此魯莽時,夏瑜便試圖起身,卻發現自己被人整個擁在懷中,夏瑜轉頭,映入眼簾的是服人那張熟悉的黝黑的臉孔,不同往常和那個男子太過靠近就立刻推開保持距離,夏瑜看著服人還在沉睡的臉,良久,歎息一聲,喃喃道:“對不起。”


    夏瑜又靜靜的在這個厚毯子上躺了一會兒,良久,夏瑜再也躺不下去了,輕輕推開服人,從服人的懷抱裏掙脫出來,穿了外衫,撩開帳篷簾幕出去了,而方才一直“沉睡”的服人卻睜開了眼,支起身子,盯著帳篷的簾幕,仿佛要通過簾幕看穿夏瑜背影。


    服人心中一絲異常的情緒劃過,輕輕歎息一聲,服人喃喃自語道:“你到底隱瞞了我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馬上要進入一個大轉折,有些難寫,正抓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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