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沒說話,可菏澤卻仍是憤憤不平,許是這段時日受了太多悶氣,或是這兩個月來的壓力實在太過巨大,又或是夏瑜此時清醒冷靜的態度讓菏澤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定了下來,便開始無視吳豹不讚同的眼神,滔滔不絕的描述現在的狀況,道:“主,這段時間那些燕人太過分了,主您在邊城遇刺,昏迷不醒,可那些人竟然不管您的死活,尤其是太子被扣在晉國和齊國大軍北上的消息一傳迴國,孫由、秦開立刻就被國府派去南境,我們在邊城差點便沒人理會,後來還是吳豹與杞熏商議,還是要從邊境撤出來,防止中山趁機偷襲。”


    菏澤委屈的道:“主,這段時間太子府無主理事,簡直都快亂套了,雖然逃走的人不算多,但全府上下人心惶惶,好幾次我們都抓到鬼鬼祟祟家夥,看上去像別有目的人,但府裏無人主事,燕人不信任我們,我們也不信任燕人,那些鬼鬼祟祟的家夥以我們的身份也沒法處理,這段時日吳豹日夜不敢離開的守著您,您的膳食都是我親自打理的,不敢假手他人啊……”


    夏瑜就這麽聽著菏澤抱怨,但神思悠遠飄忽,不知道飄向了何處。


    燕國南境,易水之畔,燕國大營,孫由盯著軍中賬冊,長歎一聲,靠在木質背靠上,心中簡直能苦的能滴出膽汁來。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孫由今天是知道這句話的含義了,撩開帳篷走進大帳的秦開見孫由此狀,皺眉,道:“怎麽,國府糧草還是供應不上?”


    孫由歎息,道:“我現在才知道太子以前有多難,真不知道以前太子都是怎麽應付過來的,國府府庫,哈哈,本來就不富裕,這幾年接連有戰,花費何其巨大,現在的國府府庫,可以媲美以前養蚊子的太子府庫了,這次運來的這點糧草,還不夠我們大軍塞個牙縫呢。”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沒有糧食,再強悍的軍隊也隻能嗝屁,所以秦開聽完孫由的話,眉頭皺的更緊了,半響,有些猶豫的道:“方城那邊,你去問過了嗎?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


    孫由看了秦開一眼,最後揉了把臉,道:“我還沒糊塗到為了鬥氣就不顧大局到這種地步,這次齊國來勢洶洶,中山國又蠢蠢欲動,我最近接到消息,被太子很削了一陣的戎狄又有異動,如此境況,我燕國幾有亡國之危。”


    孫由長歎一聲,道:“我已經派人去過方城了,不過你也知道上次在臨近中山的邊城,你我堅持要遵從國府將令率軍到易水之濱防備齊人,杞熏與吳豹當時堅持要先行撤軍安置好夏瑜再說,那會兒咱們鬧得挺不愉快的,我聽說吳豹與杞熏迴薊都後不久,杞熏就外出到方城掌事,我派去到方城借糧草的人,門都沒進就被趕出來了。”


    秦開倒是有些惱怒了,道:“方城說到底還是太子封地,不過是交由內主打理,杞熏說到底隻是太子府內主的陪送之人,在此邦國危難之際,怎能袖手旁觀!”


    孫由冷笑一聲,道:“邦國危難,哪個邦國危難!?在這些夏瑜陪送之人的眼中,到底燕國是他們的邦國還是齊國時他們的邦國!?”


    秦開一愣,道:“你是說杞熏有意相助齊國?夏瑜……不可能吧,太子對夏瑜可是掏心掏肺啊!而且我看夏瑜對太子也是很有誠意。”


    孫由冷笑道:“太子那人也知道,向來待人以誠,夏瑜陪送的這些人都是齊人出身,齊國要是真的把我燕國滅了,他們大不了迴齊國就是了,田舒和夏瑜什麽關係,田襄和夏瑜什麽關係,你說他們會對夏瑜不利?對夏瑜的人不利?可能嗎!說不定他們還抱著燕國滅了他們迴齊國繼續高官厚祿的心呢!”


    越說越激動,孫由猛地站起來,來迴踱步,道:“太子就不該這麽信夏瑜,讓他把手伸得那麽長,這兩年夏瑜把他的人安插到太子府上上下下,不說方城了,就說武陽,齊椽、齊丘都在那裏主事,我去信給公子啟求助,公子啟連夜到了武陽,要不是他這昔日的太子府總管和現在的武陽工正還有點舊情,我軍的軍械供應都要斷了!”


    在這裏抱怨的孫由忘記了,若非夏瑜帶來的這些陪送之人,若非這兩年夏瑜的苦心經營,武陽根本沒有軍械可產出,方城根本不可能有這麽高的糧食畝產,也根本沒有糧草可供應,可是人心就是這麽奇怪,當你不喜歡一個人時,總是能找出千百條理由去讓自己討厭他。


    秦開沉默著聽著孫由的抱怨,他不是不知道孫由的話有些偏頗,但幾乎算作一同長大又一起並肩作戰,多年袍澤,他很自然的與孫由幾乎抱著相同的感情偏向,秦開的家族幾代都生活在燕國,早已將自己當成了完完全全的燕人,此時別的不講,邦國危難,杞熏作為太子府內主屬官卻在此時袖手旁觀,倒是真的有些激怒了一貫好脾氣的秦開。


    秦開沉默良久,然後道:“太子現在如何?”


    一提到服人現況,孫由便僵住了,臉上慢慢現出痛楚憤怒等等複雜情緒,半響才道:“孤竹先生到了晉國沒多久就傳迴消息,晉國人倒是沒多為難太子,吃穿住行都還算善待,畢竟一國儲君,晉國又是老牌的霸主國,這點禮儀還是有的,隻是聽孤竹先生最新傳迴來的消息,太子知道齊國大軍犯我邊境時,很是焦急,日夜擔憂國內情勢,茶飯不思,消瘦的厲害。”


    秦開聽得心裏難受的像被人搓過一樣,這麽多年了,秦開哪裏不了解服人的性格,最是心憂社稷,滿腔以邦國興旺為己任,此時燕國如此形勢,服人卻被扣在晉國不得任何作為,如何不焦急痛苦,孤竹存阿說什麽茶飯不思、消瘦隻怕都是輕的。


    秦開此時滿心焦灼,道:“國府沒說怎麽想辦法把太子救迴來,畢竟晉國與燕國時盟邦,他們總不會坐視齊國滅燕吧,國俌做何想法?他難道沒什麽動作嗎?”


    想起自己祖父傳來的燕國廟堂的消息,越想越心塞,道:“晉國前段時日邀請天下諸侯會盟,我燕國調換了聯昏庶子之事等於在天下諸侯麵前打了晉國的臉,晉國雖然顧忌齊國做大,但也沒辦法這麽痛快的放了太子,國俌派孤竹存阿去晉國活動,接洽向來支持晉燕同盟的申子離,就是看準這點想說服趙誌父放了太子,除此以外,也沒別的辦法了。”


    孫由說到此處,有些憤恨的擺了擺手,道:“這些我們都沒法子幫的上手,現在還是先把糧草的問題解決好了再說吧,不然我們等於拱手將易水送給齊人了。”


    秦開也知道眼下還是軍中糧草之事才是燃眉之急,把滿腔煩躁壓下,道:“我倒是有一個法子,不知道能不能行。”


    孫由急道:“這都火燒眉毛了,你有什麽法子還是快點說的好,不然等缺糧嘩變了,我們直接玩完了,你也不用說了。”


    秦開聽孫由此話,也不再吞吞吐吐,直接道:“易水兩岸有許多國中貴族的封地,也許我們可以去找他們借糧草。”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親門道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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