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這個小小的村落,這個小小的莊園,因為小,所以廳臥不分,當夏瑜走近“趙同”等人的臥房附近時,理所當然的受到了阻攔,阻攔夏瑜的護衛見到是一起同行的“客人”,轉身進臥房通報去了。


    隨即那位被“趙同”稱為堂弟的人出來與夏瑜麵對,冷冷的看著夏瑜,道:“先生又何事?”


    夏瑜打量著眼前人——重重的黑眼圈,滿是疲憊的神色,隻是一天不見就仿佛憔悴了不少,夏瑜打賭這家夥一定整整一天一夜都沒睡過了。


    掃了下臥房外的一些或躺或臥的傷員,一個個病怏怏的樣子,夏瑜多少有點猜到發生了什麽事情,正想開口,隻聽臥房裏有人大喊道:“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趙同”的堂弟臉色一變,轉身便朝著臥房內跑進去,夏瑜也想跟著進去,卻被護衛攔住,情急之下,大喊一聲道:“我能治病!”


    那攔阻的護衛一聽這聲大喊,稍一猶豫便讓夏瑜借機竄了進去。


    夏瑜竄進臥房,一眼便看到躺在臥榻之上的那人——自稱“趙同”的家夥,此時滿麵燒得通紅,喘息急促,握著臥榻邊沿費力的想要吸取空氣卻做不到,眼睛已經被這幾近窒息的情況憋得翻白。


    “趙同”的堂弟,此時在臥榻邊上,記得眼淚都掉下來了,突地,他轉身,用滿是血絲仇恨非常的眼神盯著夏瑜,“噌”的一聲拔出腰間寶劍,指著夏瑜道:“要不是你們這幫混蛋,根本不會這樣!”言罷揮劍便砍。


    夏瑜眼看著寶劍要砍到自己頭頂了,情急之下大喊一聲道:“我能救他!”


    寶劍在停在夏瑜頭上三寸處,夏瑜咽了口口水然後拚命的猛點右手食指,極速的調出人工智能界麵,拚了命的搜索“感染高燒窒息”解決方法,掠過一隊根本不實用的什麽“抗生素”、“唿吸機導引”之類的,最後找到一個穴位刺激的辦法。


    一咬牙死馬當做活馬醫,一步搶進道臥榻邊,推開擋著的人,按照生化智能界麵上顯示的方法,右手握拳,照著躺在榻上的“趙同”胸口的幾個穴位猛捶下去,“趙同”痛苦的哀嚎一聲,然後翻身嗆出一口肺水後,便不再一副馬上要窒息的樣子,唿吸正常了。


    夏瑜也鬆了一口,轉身,便見一把明晃晃的寶劍抵在自己胸口,執劍的人冷冷的看著他,道:“把我堂哥治好。”


    當人的胸口頂著一把開鋒的寶劍時你能做什麽,最好的辦法便是乖乖聽話,所以夏瑜沒去爭辯什麽自己不是巫醫之類的話,而是笑道:“我開個單子,你們要把藥給我弄齊了。”


    “趙同”的堂弟仍是一臉冰霜樣的看著夏瑜,良久,道:“我去找邑宰,不管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弄來,要是我堂哥死了,你們也跟著陪葬吧。”


    夏瑜看了這位動不動拔劍的“堂弟”,又轉頭看了看躺在榻上的“病趙同”,心道:你還不如不攔著那頭狼呢,直接咬我一口也好過現在欠下這麽麻煩的人情。


    歎了口氣,轉頭道:“行了,算起來你堂哥還是為了救我受的傷,我一定竭盡全力。”希望宇宙時代的資料庫有能在這麽原始的條件下治感染救人的草藥方子吧。


    公子服人渾渾噩噩的做夢了,夢到很久不曾迴想的過去,夢到小時候家裏牆壁破敗的茅草屋子,冬日裏寒風從窗灌進來,夢見沒有被褥的一家人瑟瑟發抖的抱在一起取暖。


    夢裏內父骨瘦如柴拉扯著犁把翻地,夢裏數著麥粒過活每一個冬天,夢裏他用木板包裹著餓死家人的屍首,在寒風拖拽著前行。


    在墳地上,新土為固,那些騎著高頭大馬的“貴人”們找到自己,告訴自己你是公子,是燕國正子。


    夢裏,他有次迴到第一次站在燕國大殿時的情景,瑟縮著,懼怕著,看著那些將養著細皮嫩肉的“貴人”們,用評估的眼神看著自己曬得黝黑的皮膚,粗糙的雙手。


    格格不入,一直以來都是那麽格格不入。


    錦衣玉食,不再挨餓不再受凍,可是許久了,沒有歸宿,不得安枕,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自己與這燕國公室廟堂,格格不入。


    他想家了,想那個破敗的茅屋,想寒風瑟瑟時一家人抱在一起的溫暖,甚至內父時有不耐的打罵,打罵後自己喝著稀稀的麥粥,卻塞給他踏實抗餓的粗糲麵餅。


    燒得迷糊的公子服人不自覺的喃喃自語道:“阿父……阿父……”


    趴在睡榻側睡得迷迷瞪瞪的夏瑜聽得呢喃睜開眼睛,看到公子服人已經不那麽通紅的臉,不老實的晃動著,很是無奈。


    作為一個完全不是和醫科沾邊的it人士,靠著資料庫裏的藥方給感染發燒到要休克的人治病,加之邊上還有一個動不動要用寶劍砍人的“醫患家屬”,外邊還有一個擔心自己要提劍往裏闖被阻止後要集結人馬火拚的死黨,在裏外安撫,上酒消熱,清理傷口,消膿下淤,找藥方製藥,外敷內用,一係列非本職工作弄下來,在病患高燒漸退時,夏瑜已經累癱了。


    此時趴在睡榻前小眯片刻,又被吵醒,夏瑜看著睡榻上的病號,又轉頭看向屋裏的其他人,已經深夜了,如此折騰,眾人都萬分疲倦,就連那個暴躁萬分的“病患家屬”——“趙同”的堂弟都支撐不住,在坐榻上坐著昏睡過去了。


    眼看著“病號”不住的喃喃自語的叫“媽”,夏瑜自覺這樣似乎也睡不下去,便直起身來湊過去,拍拍病號的手,道:“兄弟,我理解,人生病時都特別想媽,不過這大半夜的,您還是安靜點,讓我補個覺再說,你也知道你那位堂弟很暴躁……”


    還沒說完,“病號”猛地睜眼了,一對瞪得大大的白花花的眼珠子對上夏瑜,嚇得一個嘚瑟後麵的話頓時噎住了,然後還沒從嚇呆的狀態下反應迴來,便一陣天旋地轉,卻原來是那病號“趙同”一把抓住夏瑜的胳膊一個使勁把他抱在懷裏翻身壓倒在下。


    夏瑜嚇得發呆,卻隻見這“趙同”方才還睜得大大的眼睛,此時又閉上了,頭一耷拉,靠在夏瑜鎖骨處,又昏睡過去了。


    夏瑜半響才反應過來此時情境,頓時全身不自在起來,要知道長這麽大,除了小時候自家親戚,他還沒被那個男人這麽近的擁抱過呢,是以夏瑜一邊掙紮一邊道:“哥們兒,那個我知道你現在燒著呢,不太清醒,不過哥們兒,咱這麽著可是不太好啊,容易被人誤會咱們攪基。”


    本來一邊囉嗦著一邊掙紮,但忽的夏瑜不敢動了,因為一個硬硬的東西抵在腹間,同時男人,夏瑜自然知道那硬硬的東西是什麽,很是無語望蒼天,不,此時蒼天望不著隻能望屋頂,心道:我這是自找呢還是自找呢還是自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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