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因為睡飽了,人也跟著精神了許多。

    我從軟榻上坐起身來,隻見大舅子正在不遠處慢條斯理地洗漱,察覺到我起身,大舅子迴頭直勾勾地看了我一眼,帶著點憔悴的神色幽幽說道:“小軟飯這一夜睡得可真香呐……”

    喲,聽他這說話的語氣~敢情他昨晚一夜都沒睡,躺在一旁盡看著我睡了?

    “嘿嘿嘿,大舅子你昨晚沒睡好嗎?”

    大舅子拿著個白帕子擦去臉上的水珠,滿臉哀怨道:“孤睡不著……”

    我一聽,不由有些同情地看著他。

    唉,說來大舅子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做北越的王太子實在太辛苦了!不僅要打仗上朝,還要時刻防備著別人害他,連睡覺都不忘帶著把刀防備著,真是身累心也累啊……看看,現在都搞得失眠了!

    “大舅子,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了!”我試著安慰他道:“雖然你是能者多勞,但是也要適當放鬆一下心情,勞逸結合才能睡得好嘛!”

    “可是不讓孤勞逸結合的是小軟飯你啊。”

    “啊?!我?……難道是我昨晚磨牙打唿嚕了把你吵到了麽?”

    “…………”

    見大舅子咬牙切齒地看著我不說話,我馬上搓著小手,滿臉愧疚地說道:“對不起啊大舅子,我這一睡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孤指的不是這個!”

    大舅子橫了我一眼,氣哼哼地拿起一杯茶水喝著,一張俊臉上全是對我的不滿。

    我摸著後腦勺有些納悶地想著:既然不是吵他,那他幹啥那麽生氣……或者,是我夢中踢了了他?!

    唉唉,如果真是踢到了大舅子,這後果可是有些嚴重的。我怕大舅子會以牙還牙地對我進行報複,便立即暗搓搓閉上嘴巴,企圖把這事含糊蒙混過去。

    我躲在被子裏偷偷摸摸綁好胸帶,穿了衣服挪到洗漱的地方,大舅子還坐在邊上悶悶地喝著茶水。

    假裝不知道他還在生氣,我背對著大舅子快速地洗漱了一下,拿著白帕子擦臉的時候,忽然在鏡子裏看到我脖子上幾個鮮豔的“蚊子包”。

    我怔了一怔,聯想起大尹脖子上的那個,一個可怕的念頭頓時在我腦袋中嫋嫋升起……

    “大舅子,我可以問你件事嗎?”

    “問。”

    “那個……大尹、大尹他脖

    子上的蚊子包也是你弄的嗎?”

    “噗!————”

    大舅子嘴裏的茶一口猝不及防地噴了出來,瞬間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獅子一樣炸了!隻見他猛地地站起身,一個箭步閃過來逮住了我!

    “蕭梓禾!!!”

    他一邊伸手咚咚咚地狠敲著我的腦袋,一邊疾言厲色罵道:“你個小破腦袋裏裝的都是些什麽齷蹉猥瑣的想法?!啊?!大尹他是男的!!!是男的!!!孤怎麽會!!!……說!這都是誰教你的?!”

    “嗚嗚嗚,大舅子你輕點!再敲我腦袋就要被你敲破了!”我兩手抱頭,縮著腦袋狼狽地地辯解道:“這不是隻有你會弄蚊子包麽?”

    而且昨晚還很囂張地在我身上弄了很多個啊!

    “你!……”

    大舅子聽到我這麽說,急得差點背過氣去:“這世上又不是隻有孤會這個!大尹他脖子上有這個跟孤一點關係都沒有!”

    “啊?不是你,那……”

    “笨蛋小軟飯,那是你家侍衛在外頭有人了!”大舅子想了想有些平靜下來,他臉上微微一紅,輕聲說道:“這個東西本來就是,咳咳,親密的人之間才會有的……”

    我木呆呆地從營帳裏走了出來,滿腦子都迴蕩著大舅子那句:你家侍衛在外頭有人了……你家侍衛在外頭……有人了……有人了……

    唉,沒想到大尹那麽老實的一個孩子,居然會背著我和小尹偷偷討了老婆?!

    可是這麽重要的事,都被聽他吱過聲啊……

    我在腦袋裏快速迴憶著大尹近幾個月來的異常舉動,發現了兩處疑點:除了上迴他給我的軟飯名單上的字跡格外娟麗,極有可能是某個女子幫他寫的之外,還似乎聽大尹提起,說他在幫我試迷情散的時候輕薄了一個姑娘?

    對,好像是有那麽一迴事來著……

    (大尹冷漠臉:好像是有那麽一迴事?!小軟飯王,作為從小陪你長大的侍衛,你真的是好關心我哦?)

    正在想著大尹暗中討的老婆是不是那個被他輕薄的姑娘,不遠處,大尹已經一板一眼地朝著我的方向走來了。

    “小、小何。”

    大尹眼神躲閃,結結巴巴地叫了我一聲,他今天特地穿了件高領子的衣服,把脖子上的蚊子包給嚴嚴實實地遮住了。

    我看著大尹,忽然有一種“吾家有男初長成,養在外麵被人

    啃”的心酸感覺~唉,我們家大尹不知不覺長大了,也要討老婆生崽子了呢!(此時此刻,我完全忘記了大尹生生比我大了四歲的事實……)

    這樣想著,我看著大尹的目光不由就有些不一樣了,變得充滿了慈愛和深情,大尹被我看得發毛,竟然破天荒地主動找我說起話來:

    “額,小何,你今天起得這麽早是要做什麽?”

    他一說我才想起來,因為剛才誤解了大舅子,那小暴君今天給我塗了一個非常黑的臉,並懲罰我出去跑腿給他拿吃的!

    我看著大尹咧嘴一笑,黑不溜秋的臉上頓時露出一口瘮人的小白牙:“咳咳,小何我作為大舅子的貼身小兵,怎麽說也要幹點事情才像樣嘛……唉唉,總不能什麽都讓大尹你去做呀~這樣對你太不公平啦!對了,大尹,你知道這裏做飯的地方在哪兒嗎?”

    “在炊造所。”大尹憨厚地指著一處冒著炊煙的大帳篷說道:“就是那兒。”

    見我隻字不提蚊子包的事,大尹木然的麵上不經意間露出一抹輕鬆的神色,我看在眼裏,心中壞笑一聲,暗搓搓地打算迴去和小尹商量之後再好好盤問他。

    我哼著小曲一路歡樂地進了炊造所,打開門口的布簾子,一眼望去,隻見裏麵至少有上百口大鍋正在同時冒著熱氣!

    一群士兵站在門口處殺雞宰鴨洗米洗菜,一群士兵在燒火,一群士兵在大鍋前做揉麵做飯。

    劈裏啪啦的柴火燃燒聲,伴著湯水沸騰的咕咚咕咚聲,不停切菜的篤篤聲,和著幾百號人的說話聲……炊造所裏熱鬧非凡。

    我看到許多灶前都堆著各種熟了的食物,什麽大餅米飯包子饅頭烤肉蔬菜應有盡有……忍不住一邊流口水一邊搓著小手在裏頭徘徊,不知道拿點什麽迴去給大舅子吃好。

    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胖乎乎的士兵像隻圓球一般朝我挪了過來:“咦,這位小兄弟看著有些麵生啊……”

    “嘿嘿,我叫小何,是王太子殿下的貼身小兵。”我忽悠著小圓球士兵,怕他不信,還特地從兜裏掏出大舅子給的令牌遞給他看:“喏,這是殿下給的令牌。”

    “哦哦哦!原來是殿下身邊的人~”小圓球士兵用兩個小胖手摩挲著令牌,有些激動地說道:“小何兄弟啊,取個早膳不用令牌的!對了,俺姓魏,叫魏鎖!是這炊造營的第三隊的掌廚……說來也真是巧了,王太子殿下專供的膳食就在俺這隊的灶台上,小何兄弟你跟俺過來看一下,需

    要什麽盡管跟俺說!”

    我跟著魏鎖小圓球過去他口中的第三隊灶台,看到那邊擺放的食材果然與別處不同。

    “王太子殿下早上一般喜歡喝些粥啊湯啊之類的,這些俺都早就備下了~”魏鎖小圓球得意地飛舞著兩道短短的八字眉說道:“小何兄弟,你再看看要加點什麽,俺一並給你裝起來!”

    我把他附近的鍋查看了一遍,毫不客氣地挑了一大堆自己想吃的東西。

    小圓球笑容可掬,抖著兩個小胖手把食物一一地給我裝好,他眯著小圓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忽然神秘兮兮湊過來說道:“小何兄弟家裏後台可不一般哦……”

    “啥?”什麽後台?我聽得一頭霧水。

    “唉,小何兄弟你可騙不了俺~”

    魏鎖小圓球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抖著八字眉說道:“俺說實話你可別生氣啊————就你這小身板,怎麽能混得進殿下身邊做貼身侍衛?!要知道軍中多少頂尖的士兵搶破了頭都搶不到那位置!你倒好,這剛來就上去了,家裏後台一定很硬吧?嘿嘿嘿,小何兄弟別擔心,俺這麽說沒啥別的意思,因為俺和你一樣也是個關係戶……”

    額,這小圓球說的沒錯,我的確是靠著大舅子的關係才做的小兵……

    這麽想著,我不由點點頭,隨口問魏鎖小圓球道:“你也是靠著關係進來的?”

    “哎呀是啊是啊~”

    見我承認是關係戶,小圓球馬上跟見著老鄉一樣兩眼淚汪汪起來:“不瞞你說!俺是靠著俺家姨媽的遠房表哥的姑姑的二舅子的姨婆的兒媳婦的大哥說情進來的!嗚嗚嗚……小何兄弟你不知道,這裏的人都看不起咱們關係戶啊!”

    我見他哭的傷心,不由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後背:“魏鎖,你別哭了,讓大家看見多不好。”

    小圓球抽抽噎噎道:“以後……以後都是自家兄弟,小何兄弟你也別跟俺見外,和大家一樣管俺叫胖墩就行了。”

    “胖墩……”額,幹嘛不直接叫小圓球呢?

    “哎呀!!!糟了糟了!”

    胖墩哭著哭著,忽然像是被針紮一般跳了起來:“看俺這記性,差點忘了小何兄弟你是來取早膳的!”

    他說著,慌裏慌張地就把一大盤食物往我手上塞過來:“快快快!趕緊的給殿下送去!要是晚了,大夥兒可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哇!”

    “哦哦哦!”

    我被他感染得也慌了起來,抱著托盤沒頭沒腦的就往外跑。誰知剛出了炊造所,胖墩又急吼吼地從後麵追了上來,偷偷塞給我一個滾燙的黑乎乎的雞蛋。

    “小何兄弟早上當差還沒吃東西吧?”

    胖墩喘著氣,熱心地說道:“這雞蛋是俺放在灶火裏煨熟的,可補身子啦!你先拿去墊墊肚子,等晚上沈將軍過來營中擺宴席,還有更多好吃的!俺給你留點好的,你到時候千萬別聲張,自個兒悄悄過來吃就是了……嘿嘿,關係戶在軍中生存不易,咱們兄弟倆以後要互相照應,團結一致,才不會讓別人欺負了去!”

    我一聽有好吃的,馬上咧著個嘴,連聲應道:“好好好!我晚上一定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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