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殿外的天漸漸的黑了,到了傳膳的時候,玉蘭和小尹兩個笑嘻嘻地端著一碗烏漆墨黑的藥汁到了我床前來。

    “娘娘,快來把這藥喝了,喝了藥,就不疼了。”

    這些個沒良心的丫頭!我在床上都難受得不想活了,她們倒好,一個個開心得跟要過年似的!

    “小尹,你老實給我交代一下!天鬼是個什麽鬼?為什麽它要跑到我身上……是不是西瓜變成的鬼?還有你手上的藥是治天鬼的?”

    “噗……娘娘,不是天鬼,是天癸、天癸。”

    小尹和玉蘭聽了我這話,笑得差點把手中的藥碗都給打翻了,小尹緊張兮兮地看了看外麵,然後湊到我跟前小聲說道:

    “娘娘,您這是來癸水啦!癸水是每個女人都有的,來了這個之後,您就變成真正的女人啦。”

    玉蘭姐姐更是神秘地對著我眨眼:“變成真正的女人之後,娘娘和殿下馬上就會有小殿下啦。”

    哦哦,這麽說,有了這個以後就會有崽子了?那可真是神奇啊!

    “那……小尹你和玉蘭姐姐都有嗎?”

    小尹和玉蘭兩個羞羞臉,對著我點點頭。

    我不信,氣虛無力地指著她倆道:“騙人!為什麽你們怎麽一點都不痛的樣子!我不信,趕緊把裙子脫下來給我看看!”

    “哎呀我的小祖宗!您別胡鬧了行不?這又不是每天都有的。”小尹端著藥送到我嘴邊,埋怨我道:“您現在這麽痛,都是那三個大西瓜給寒的,來,先把這藥喝了,太醫說了,這是暖宮驅寒通經的!等這迴好了,以後每個月再來,就沒事了。”

    還每個月?這天癸真是難纏,要命啊!

    我愁眉苦臉地尖著嘴,在藥碗裏試探性地嘬了一口藥:哎呦喂!要死了要死了!又苦又酸,舌頭上還麻麻的!

    一把推開小尹和她手上的藥,我卷起被子滾到大床裏邊,任憑小尹和玉蘭兩個在床邊連哄帶騙的,說什麽也不肯再出來了。

    就在雙方僵持之際,忽然聽見寢殿外的宮女姐姐齊齊叫道:“參見王太子殿下!”

    哎呀,是大舅子迴來了!

    大舅子還沒進門,卻被戴姑姑攔在門口,兩個人嘀嘀咕咕說了老半天,大舅子才麵色凝重地進了寢殿。

    “參見殿下!”小尹和玉蘭兩個對著大舅子行禮後,還不忘趁機告我的狀:“啟稟殿下,娘娘她……娘

    娘她不肯喝藥!”

    大舅子身上的朝服還沒來得及換下來,一襲深紅色的繡金五爪龍袍襯得他英姿勃發,麵如冠玉。他一雙黑亮的眼睛往我這邊輕輕掃了一下,對小尹和玉蘭說道:“你們先退下,孤來喂她。”

    我聽了,在床上不由嚇得一哆嗦:小尹和玉蘭姐姐我是可以耍耍賴,大舅子哪裏是那麽好糊弄的人?

    果然,小尹和玉蘭剛退出去,大舅子就大手一揮,將小尹剛才端來的藥碗捏在手上,一步一步走到我床前。

    “蕭梓禾,出來,乖乖把藥喝了!”

    “不!我不出來!”如今我身體虛著呢!跟他硬拚肯定是沒有什麽好結果的,於是我擺出一張皺巴巴的臉,企圖得到大舅子的同情:“嗚嗚嗚……大舅子,這藥很難喝的!又苦又酸又麻,我喝下去,肚子一定更難受……”

    大舅子難得緩和臉色,勸我道:“良藥苦口,你忍著,一口氣喝下去就好了。”

    “哼!你說的輕巧!”我在被子裏憤憤道:“你又沒喝過,怎麽知道一口氣能喝下去?”

    “……那,孤喝得下去,你也喝得下去?”

    我從被窩裏探出一個不懷好意的腦袋,慫恿他道:“不信你喝喝看,就知道那味道多恐怖了!”

    大舅子眯起眼睛笑了一下,也不知他在想著什麽,竟然真的一低頭,把手上的藥放進自己的嘴邊,喝了一口。

    “好了,孤已經喝了一口,你也趕緊過來喝!”

    哎呦~這孩子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麽?誰要和他一人一口,那可是藥!又不是什麽好吃的!

    我堅決不肯,抵死不從:“我可沒答應你要一人一口的……你你你,你自己喜歡喝就喝個夠好了!”

    大舅子聽我這樣說,他黑亮的眼睛一沉,拿起藥碗又給自己灌了一口,然後伸出長手,一把將我從床裏邊提了出來。

    “啊!你想幹什麽!”

    我驚唿了一聲,隻見大舅子一手製住我的脖子,一手拿藥,一張俊臉朝我鋪天蓋地地砸了下來。

    “唔!……”他他他居然又輕薄我!!!

    我撲騰著四肢奮力掙紮,嘴巴被他撬開,一股苦苦的藥汁趁機灌了進來,我被大舅子脅迫著,咕咚咕咚喝了幾口,舌頭麻得都不是我自己的了,到了最後,因為大舅子灌得急,我還被嗆到了。

    “咳咳咳……咳咳咳……端木雲……你、你沒有人性

    !……咳咳咳……”

    “孤這都是為了你好!”

    大舅子總算還有丁點的良心,他放開我後,看著我咳得厲害,還小心地給我拍後背。

    我咳完了,含著小淚花坐起身來,大舅子不依不饒,把剩下的半碗藥遞給我,壞壞地說道:“咱們是像剛才那樣繼續喝,還是你自己來?”

    我原本還悲憤地瞪著他,一聽這話,氣勢頓時就軟了下來:“……我、我自己來……嗚嗚嗚……”

    大舅子幫我拿起藥碗,我隻好視死如歸地,一口灌了下去。

    喝完藥,大舅子就趾高氣揚地去吃他的晚膳了。

    我一個人默默地在床上,抱著我的小肚子直流淚:這日子可真不是人過的!

    小肚子裏頭還是酸脹的一陣一陣的,身上又冷又熱的。

    沒一會,玉蘭和小尹兩個又拖著我去擦洗更衣,換下身上那件裏衣,上麵都是*的小虛汗。

    小尹她們給我換了一條月事帶子,還跟我說,女人家來癸水的時候得避嫌,今晚大舅子就不過來我這邊了,說他等會看完書,要去偏殿就寢。

    我整個人都難受,有氣無力的,晚膳也吃不下,勉強喝了點湯,就洗漱一番滾上床了。

    沒想到在床上躺了沒多久,那什麽天癸又開始作妖了,小腹中一陣陣抽搐,翻江倒海……

    我往左邊翻,姿勢不對,疼;我往右邊翻,姿勢好了那麽一點,但還是疼。

    “嗚嗚嗚……天癸啊天癸,我以後再也不吃西瓜了成嗎?求求你不要這麽疼了好嗎?”我抱著被子直冒冷汗,過了一會,身上一熱,又冒出一些熱汗來。

    怎麽躺都不對勁,蓋著被子怕熱,翻了被子又冷。

    手臂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我又驚又怕,掙紮著從床上起身,彎腰駝背地弓著個身子,像條小蝦米一般下了床,光著腳,剛一著地,就被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涼得腳一抖,瞬間,肚子的天癸又作威作福起來。

    我抱著肚子,不知道該怎麽辦好,氣的冒出兩顆眼淚來。

    正當我默默哭泣的時候,身子忽然被一股大力托起,輕輕地放迴了床上。

    “嗚嗚嗚,大舅子你怎麽來了?”我含著眼淚看他,大舅子這時已經換了寢衣,看樣子是準備去偏殿那邊睡覺了。

    大舅子看我一臉慘樣,他皺著眉頭,去外邊讓宮女姐姐給我拿了一杯熱乎乎的糖水

    。

    “把這個喝了。”

    我嚐了一口,是甜的,就很爽快地一口氣喝完了。

    宮女姐姐給我漱了口,又出去了。

    大舅子把我塞進被窩,問道:“真的這麽疼?”

    “恩恩,”我可憐兮兮地應他:“就跟拿刀不停割肚子那麽疼……”

    “誰讓你嘴饞,吃那麽多西瓜,太醫說寒到了……”大舅子歎了口氣,爬到我後麵躺下,大手一撈,就把我整個人放到他懷中,一雙大手環在我的小肚子上:“來,孤給你暖暖。”

    和大舅子靠這麽近,他身上的清爽的氣息撲麵而來,讓我原本煩躁不安的心情緩和了不少。他的一雙大手護住我的小腹,微燙的溫度從他手上傳來,小肚子瞬間舒服了不少。

    原來天癸這家夥是嫌我冷啊!早說不就結了?害的我剛才痛不欲生的……

    “大舅子,謝謝你,我感覺好點了。”我滿心感激地對他說。

    “……嗯。”

    “大舅子,我沒事了,你去偏殿睡吧,小尹說,這個……要避嫌。”

    “沒事,孤等你睡了再過去。”

    “哦。”

    身體舒服了些,我的話也就多了起來:“大舅子,我睡不著,不如你來給我講故事吧?”

    “哦?你想聽什麽故事?”

    我歪著腦袋想了想,心道,反正大舅子在這裏,我也沒什麽好怕的!

    於是大著膽子說道:“大舅子,你會講鬼故事嗎?越恐怖的越好!”

    大舅子在我身後悶笑了一下,用他的頭輕輕磕了一下我的後腦勺:“你不怕?好,那孤給你講一個北越民間令人聞風喪膽、小孩聽了從此不敢出門的鬼故事。”

    “好好好!快!快講!”

    我拍著手,下意識往大舅子懷裏縮了縮。

    “咳咳……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隻傻不拉幾的小鬼叫作小禾……”

    “小禾?那不是和我的名字差不多?”

    大舅子不滿地說道:“別打岔,你還聽不聽了?”

    “我聽!我聽!”我趕緊捂住嘴。

    “小禾非常的傻,不,簡直是又醜又笨,她長著兩隻兔子一樣長的耳朵,她的眼睛圓溜溜的像西瓜,一張血盆大口裏滿是尖尖的小鋼牙……有一天,她到一個高高的山上玩,碰到了一個器宇不凡、玉樹臨風、英

    俊不凡的男鬼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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