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子端木雲來勢洶洶,一定是個不好對付的。

    站在街上,我似乎預感到父王在宮中的無助,於是果斷對大尹說道:

    “我先迴去,大尹你和侍衛們繼續找,一有消息立即稟報宮中!”

    大尹朝我利索地行了一個禮,熱心提醒我道:“傳聞那端木雲可是北越最年輕的猛將,耍的一手好刀……咱們的王子妃是他唯一的胞妹,兩人自幼一起長大,感情深厚。此次王子妃一意孤行,要與您提前大婚,端木雲在南越戰場收到婚貼後,就立即就動身了。但是南越國離咱們梁國甚遠,他一行人日夜兼程過來的,也才在今天下午趕到。”

    日夜兼程過來的,不單單錯過了妹妹的婚儀,連親親好妹妹的人影都不見了,我要是端木雲,一定也會大發脾氣的。

    隻是我這個梁國小王子發脾氣,頂多是和大尹小尹吵幾句。那個端木雲要是生氣了,迴去稟報了他那個來自北越的暴君父王,恐怕是要出人命的!

    再者,端木雲這家夥剛從戰場上奔過來,殺氣重啊!

    光是這樣一想,我的後背就感覺涼颼颼的。

    ……父王!你可千萬要頂住啊!

    我和小尹坐在馬車上,一路往王宮的方向拚命馳驅,幸好方才沒出了都城,總算是在折騰了近一刻鍾之後看見了王宮的大門。

    馬車離王宮越來越近,我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

    遠遠的,看見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在宮門處跳躍。在梁國,隻有國君和王儲才能穿純白顏色的衣服,以示高潔尊貴。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宮門處,待到馬車緩緩靠近那裏的時候,發現那人竟然就是我的父王!

    父王這人從來不會輕易出宮,即位以後甚至連宮門都很少靠近,此時他做出如此反常的舉動————隻能說明,那端木雲的兇殘程度非比尋常!

    “父王,您怎麽和侍衛們一起站在宮門口?”這成何體統啊!

    我有些窩火地下了馬車,把韁繩大力地甩到腦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跳到父王身邊。

    馬車上驀地傳來小尹的一聲慘叫,哦,差點忘了小尹這廝還在車上,韁繩甩到人了……失策、失策。

    “王兒啊~~~你可算是迴來啦~~~”父王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驚嚇,把平日裏慈祥的長者形象拋到了天邊,他對小尹的慘叫充耳不聞,直接上前親切地拉住了我的雙手。

    可憐的

    小尹撅著嘴巴挪到我身邊,十分委屈。

    我一邊安慰地拍著小尹的肩頭,一邊嚴肅地向父王發問:“父王,端木雲對您做了什麽?”那個萬惡的魔頭到底對您做了什麽可怕的事,竟然把您老人家嚇得連老窩都不敢迴去?!這裏可是梁國,是父王您統治下的土地啊~~~

    父王看著我神似母後的側臉,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隻見他低低歎了一口氣,哭喪著臉說道:“沒事,寡人很好。那北越王太子客氣的很,恩,現在他還不知道他妹妹被咱們弄丟了……唉,寡人十幾年沒接待過他國貴賓,實在是有些緊張……這一來,心中對人家有愧;二來,王兒你知道的,因為你母後不在身邊,總是有些不安;三來麽……”

    父王說到這裏,有些羞愧的樣子。

    額,前兩條我都能理解,但是第三條還沒說父王您臉紅什麽啊!喂,您再這樣的話,兒子我很容易想歪的啊!父王的美貌眾人皆知,估計本王子成年之前他都要領先本王子三分的。

    難道端木雲那家夥……敢對您……有什麽不軌……

    “三來……是什麽?”我沉下臉,心中做了最壞的打算。

    父王緊緊地捏著我的手,在我嫩白的掌心掐出一道紅痕。

    “唉唉。”父王扭捏了一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三來麽,不知道為什麽,寡人啊,一看到北越王太子那雙黑亮的眼睛……總是忍不住想要把真相告訴他……”

    “…………”

    “額,王兒你這是怎麽了,怎麽臉上木呆呆的樣子?你放心,父王這麽疼你,這麽可能把這事說去呢?————寡人為了防止自己不小心說出來,就找了一個借口,把北越王太子扔在宴會上,一個人跑出來了呀~~~”

    原來是這樣。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些放下心來。但是轉念一想到端木雲還在宮中等著,人家怎麽說也是本王子的大舅子,遠道而來,這樣晾著他很沒有禮數,便急匆匆地迴去寢殿換上出席宴會的禮服。

    等到父王帶著我來到宴會上的時候,在席上獻舞的舞娘已經跳到了第十八支曲子。

    宴會設在王宮中的主殿,除去父王在殿上的高高的王座,底下空曠而水溜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齊齊在殿中間兩側的地方擺了四張席位。

    我隨著父王一步一步走進殿內,隻見這四張席位上已經坐了三個人。左側的兩張小桌子邊,分別坐著我的兩位

    師傅:劉正大國師與劉邪二國師。

    大概是父王為了壯膽,才叫他們來陪席的吧。

    兩位師傅見我來了,立即要起身行禮。我是兩位師傅一手教導出來的,自然不敢受他們的禮,於是伸趕緊手扶住兩人。

    劉正大國師一直反對我以吃軟飯強國的想法,主張自強富國。他以前打過仗,個性又剛強,這一次因為我義無返顧地吃端木雪的軟飯的事,劉正大國師覺得白教了我這麽多年,氣的吹胡子瞪眼,好幾天都憤憤的不理人。

    此時,想必是還在氣頭上,劉正大國師生硬地避開了我的攙扶,坐迴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去了。我隻得訕訕地縮迴自己的手來,卻見站在他旁邊的二國師劉邪衝著我擠眉弄眼的。

    我不由偷偷一笑。

    雖然是親生的兄弟,但是這位劉邪二國師和他的哥哥劉正大國師十分不同:因為他可是一直支持我吃軟飯的呀……

    父王在宮人的伺候下,很快坐迴到他自己的王座上。

    我走到右側空著的那個位置上,猛然間感受到兩束的戳人視線投到了我的身上!

    警覺地抬起頭,隻見右側的邊上,正端坐著位不苟言笑的俊朗的少年,他身上穿著件黑色的禮袍,那黑色的袍子質地精良,邊角處用金線勾勒,泛著隱隱的冷光。

    少年的眉宇間透著讓人生畏的氣勢,一雙深邃的眸子隱在的墨色的眉峰之下,如同兩泓無底的泉水。

    殿中就他一個生人,還是衣著不凡的樣子。這人必定就是我的大舅子,端木雪的老哥,北越王太子端木雲了。

    我稍稍瞟了他一下,嗯,人長得是不錯,眼睛也大大的很漂亮的……額,隻是那眼神,那算是什麽意思啊?

    趁著父王帶著我走向座位的間隙,那端木雲眯著一雙黑亮的、充滿挑剔之意的眼睛,足足把本王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三遍!

    完了之後,嘴邊居然還給我露出一抹鄙夷的笑意!

    我看著這位大舅子舉動,心中頓時就有些火了:怎麽說也是第一次見麵(之前端木雪相中我的那個宴會上,端木雲因為打仗不在國中),他露出這樣的笑容是在質疑本王子的美貌麽?!還是和出逃的端木雪一樣,嘲笑本王子身形的單薄?他的這個笑容,讓本王子感受到了一絲敵意。

    然而大庭廣眾,因為人家多看了你幾眼就發作,實在是件有失體麵的事。

    我隻好顧全大局,忍著不滿與

    端木雲互相見了禮,徐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隻見周圍的歌舞依舊,宮人們你來我往地在殿中忙碌著。

    父王坐在上麵,仍然有些不安的樣子。他不時朝端木雲的方向張望,神色忽而緊張,忽而鬆懈,好像隻要端木雲咳嗽一聲,他就會馬上從王座上摔下來似的!

    他躲躲閃閃的,就怕自己看著端木雲的眼睛,忍不住說了真相。

    我輕輕歎了一口氣。

    唉,父王,不是兒子說你,好歹您也是一國之君,就算他北越國是強國,但人家端木雲活生生地小了您一輩啊,您的長者之尊、王者之風哪去了?

    ……在這個家國危急存亡的節骨眼上,您還能再沒出息點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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