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眼前選項,沈言臉色平靜。


    他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再看向那府衙師爺,道:“師爺,你剛說什麽?我沒有聽清,能否湊近些再說一遍?”


    見狀,山羊胡嗤笑一聲:“再說一遍你又能怎樣?”


    說著,他踏步上前,接著,一個節骨分明的手掌倏地印在了山羊胡的臉上。


    山羊胡臉上笑容未散,就感覺一道淩冽無比的勁風直衝他的麵門,甚至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裹挾著巨力的手掌就抽了上來。


    啪——


    在清脆的聲響中,山羊胡的身形被抽得宛如滾筒,在空中轉體三周半,重重地砸在旁邊的石桌上。


    一口帶著兩顆黃牙的鮮血噴了出來。


    在場一眾府衙差役都是難以置信地看向那被抽飛的山羊胡,隨即身軀皆是一震。


    就連在沈言身旁的王永,都沒想到自家少爺會突然動手。


    他驚異地看去。


    隻見,沈言整理著袖口,邁步而入,朝著那口鼻溢血的山羊胡一步步走去,姿態從容,表情譏諷地道:


    “你算什麽東西,還敢妄議侯府之事?”


    麵前,半邊臉龐高高腫起的山羊胡驚恐地看著麵前麵白如玉的沈言,像是看見什麽兇神惡煞的厲鬼一般,也顧不上臉上疼痛,手腳並用地往後退去。


    “你習武了!你習武了!我要去告訴沈諫公子!”


    沈言冷漠地撇了他一眼。


    他決定動手的時候,就已經不想再瞞著自己習武這件事了。


    狼道士的消息近在咫尺,他哪裏還有再隱忍的道理?


    他看向一旁有些發愣的王永,厲聲道:“妄議侯府之事,按照大景律法,當仗責五十,王永,給我打。”


    “好嘞!”


    王永躍躍欲試,也不知從哪裏搞來一根粗似人臂的原木,朝著那山羊胡就走了上去。


    頓時,慘叫聲響徹整個府衙停屍房。


    其餘府衙差役,更是一動都不敢動彈。


    似乎隻要自己說一句話,就會惹火上身。


    ……


    停屍房門前。


    林府尹嚇得人都傻了。


    永安侯的禁武令,他是聽劉雲劉供奉說過的。


    二十多年為官,讓他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事,他本就對沈言尊敬有佳,到這會,看見沈言展露武學天賦,就更是害怕。


    這沈言,連自己那身為武聖的永安侯父親都敢違背,還有什麽事情是不敢做出來的?


    看著麵前沈言一步步地走來,林府尹狠狠咽了口唾沫,渾身顫抖地道:


    “沈……沈公子。”


    “嗯。”沈言輕嗯一聲,看了眼旁邊的那巨大虎屍,表情漠然,“林府尹,我聽說,昨夜狼道士來你這了?”


    “是。”


    “他讓你尋那殺虎兇手,然後呢?”


    “它……它限我兩日之內,找到兇手,帶到北雲河下遊的道觀裏去,不然就捏爆我的腦袋。”


    林府尹臉色蒼白,將昨天夜裏狼道士抓著他腦袋跟他說的話全盤托出。


    “嗯。”


    沈言微微點頭,旋即看向那散發著臭味的虎頭,道,“那虎頭你給我留著,等我來取。”


    說完,轉身邁步出門。


    “老王,該走了。”


    “來了少爺!”


    王永有些依依不舍地丟掉那沾著血色與深黃色汙垢的木棍,連忙跟上了沈言。


    待兩人離去,那被打的淒慘不已的山羊胡才顫顫巍巍的在府衙差役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呸!”


    他狠狠吐了一口血沫。


    山羊胡很聰明,哪裏看不出,沈言是要給那石子陽報仇?


    心中稍稍一想,就想得明白。


    先是一槍貫穿胸膛,再是一刀砍掉頭顱。


    石子陽多半是將他那一身槍法傳授給了沈言,而砍下虎頭的,則是他身邊跟著的那個王供奉。


    “師爺……你還好吧?”


    林府尹湊過去,看著他的淒慘模樣,重重歎了口氣,表情苦澀地道,


    “那沈言,怎麽說也是永安侯的兒子,就算他是個私生子,你也不好得罪於他的呀,這下,我該如何收場?”


    山羊胡看著麵前這個老登,表情陰鬱,又是吐出一口血沫:“你覺得,就憑他們兩人,去了北雲河下遊的那座道觀,還有命迴來?”


    聞言,後知後覺的林府尹猛地一震,眼裏流露出一股恐懼之色。


    “林大人,這件事我奉勸你最好別管,那沈言不過是私生子,死了也就死了,你就當不知道,到時候永安侯不會怪罪於你的。”


    “可萬一……”


    “哪有什麽萬一?若侯爺真當這沈言是自己的兒子,怎可能將其養在寧遠縣十多年,連看望,都未曾來過一次。”


    “你覺得,永安侯真的會在乎這樣一個,和青樓女子生下來的私生子?”


    ……


    黃水村外。


    沈言斜背著石子陽的那杆漆黑大槍,翻身騎上王永給他準備的一匹褐色老馬,緊了緊手中韁繩。


    “少爺,您真的要一個人去嗎?”


    王永有些擔憂。


    那狼道士不比青額大王。


    他活了四百多年,又是跟著一個神秘的師傅修道百年,已不是尋常大妖可以比擬的。


    是真正的修道之妖。


    “嗯。”


    沈言輕輕點頭,“你一同去的話,多半會沒命,放心,我迴得來。”


    話音落下,沈言高舉馬鞭,狠狠地抽在老馬屁股上。


    ……


    北雲河岸,一匹褐色老馬疾馳在官家修出來的道路上。


    不多時,沈言就看見了那林府尹口中所說的那那座道觀。


    這裏是北雲河的下遊,人跡罕至。


    在這條官道上,除了竄過的小獸,也就隻有商隊會在這經過。


    而那在風雨中飄搖了近百年的道觀,卻是被修繕得極為精美。


    沈言翻身下馬,順著蜿蜒的小道,朝盡頭的道觀看去。


    隻見,道觀門前,堆滿了白骨腐肉。


    觀門大開,那外表精致的道館之中,卻是呈著令人作嘔的暗紅色。


    血染青石,枯骨滿地。


    石桌上堆滿了被掏出來的五髒六腑,密密麻麻的蒼蠅飛舞其上。


    兩棵樹的樹幹之間,如同晾衣般,掛著兩具還未拆解的屍體。


    一頭狼妖,此時正坐在正殿門口,手裏抓著一條手臂。


    正麵無表情地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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