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迴到寧博慶身邊,寧博慶還在順氣,沒有那顆救心丸,他也會暈過去,他沒有問餘潮是不是還活著:“小溪怎麽樣?”


    “不太好。”李管家頓了頓,“救護車馬上就到,大少爺那邊也通知了,老爺您別太著急,注意自己的身體。”


    寧博慶眼睛渾濁,像是含著淚:“是,是該讓鳴軒迴來。都怪我,怪我讓小溪一個人接待朋友,我還以為這個朋友和楊瀟一樣,拿小溪當真朋友看,沒想到他是來索命的,他是來索小溪的命!”


    寧博慶越說越激動,喉間一癢開始劇烈咳嗽,竟生生咳出血。


    李管家差點亂了分寸,拿出手帕給寧博慶擦去嘴邊的血:“老爺,老爺您別這樣想!”


    寧家亂成一鍋粥,遠在市區的歐裏弗雖沒有收到餘潮的任何信息,可他還是很開心。


    他靠在沙發裏喝著比血還要鮮亮的紅酒。


    不管有沒有成功,經過這一次,謝鳴軒也該明白惹到他,沒有任何好處。


    第109章 美妙而詭異的夢境


    寧溪又在夢中聽到了一道聲音,是電話默認鈴聲,歡快的音樂在腦海中迴蕩,打破夢境。


    一睜眼,他看見的是一排排整齊的桌子,穿著各式各樣衣服的學生坐在桌前,一邊喝杯中的咖啡,一邊敲電腦裏讓人頭疼的論文。


    這是……圖書館?


    “同學,同學。”坐在他旁邊的女生輕輕敲了兩下桌子,把寧溪的注意力叫迴來,“你的手機還在響。”


    在安靜的圖書館裏,手機鈴聲顯得格外刺耳。


    寧溪忙把電話掛斷,對周圍被打擾到的同學道歉。


    他看了一眼拒接來電,備注是“媽媽”,一直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可他並不知道哪裏奇怪。


    “同學,可以幫我看一下東西嗎?我去廁所迴我媽媽一個電話。”寧溪請求剛才提醒她的女生,指了指桌上擺著的電腦和一些書。


    女生點頭答應下來:“好,我幫你看著,你先去。”


    寧溪拿著手機起身往衛生間的方向去,衛生間外麵有扇窗戶,他站在窗前撥通媽媽的電話。


    今天是個大晴天啊。


    寧溪看著外麵的驕陽,有點擔心等會兒迴宿舍會不會被曬化掉,他已經好久沒見過這麽大的太陽了……


    他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明明p市的夏天每天都是這個樣子,怎麽會好久沒見。


    “喂?小溪啊,剛才是在忙嗎?”媽媽溫柔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如春風拂麵,把他心頭那一絲疑慮打消。


    “我在圖書館,剛才不方便接電話。”寧溪和媽媽解釋,“媽,是有什麽事嗎?”


    媽媽嬌嗔說道:“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啦?你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和媽媽親近。”


    “我哪敢。”


    “別油嘴滑舌。”媽媽繼續往下說,“今天忙不忙?要不要迴家吃飯啦?媽媽給你做飯。”


    媽媽說話時帶著一種很好聽的尾音,很溫柔,讓人想到了江南女子。


    不對呀,他媽媽本來就是江南人,他這腦袋,今天怎麽迴事,該不會是學習學傻了吧。


    “迴,今天迴去。”寧溪又把剛才自己想的傻事和媽媽說,媽媽笑嗬嗬的說他是傻孩子,晚上要燉魚湯給他喝,給她的好大兒補補腦袋。


    兩人沒有聊很久,寧溪說他還有個小組作業沒弄完,媽媽就讓他去做,三兩句把電話掛掉。


    寧溪收好手機往迴走,找到自己的座位,他的東西完完整整地擺在桌子上,可剛才答應他幫忙看東西的女生卻不見了。


    他問了另一個同學那個女生是不是提前走了,那個同學有點疑惑:“剛才這裏沒有人啊,一直是空著的,我還在想這台電腦的主人心怎麽那麽大,原來是你啊,學長。”


    剛才這裏沒有人嗎?


    可他明明記得……哦,好像是沒有人,他都記不起來那個女生長什麽樣,可能是他剛才睡覺睡迷糊了以為這裏有人。


    寧溪笑了笑:“我去接了個電話。”


    “學長今天要迴家嗎?”那個陌生同學突然問他。


    “是的,今天我要迴家。”


    “真羨慕學長啊,家就住在學校附近,幾分鍾就到了。”


    他家離學校這麽近嗎?


    寧溪微微愣神,又馬上搖搖頭,抬手拍腦門:“我真傻了,居然開始懷疑那是不是我家。”


    寧溪沉下心,準備先把麵前的小組作業做完再說,電腦因為長時間沒有使用進入休眠,他動了動鼠標,屏幕重新亮起,輸入密碼後,完完整整漂漂亮亮的小組作業呈現在他眼前。


    已經做完了嗎?


    寧溪感覺好累,眼睛好酸,他靠在椅背裏伸了個懶腰,眼睛瞥向窗外,夕陽格外漂亮,他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給媽媽發過去。


    媽媽收到他的照片後迴複。


    「媽媽:已經做好飯了,你快到家了嗎?」


    唔,已經這麽晚了,是該迴家了啊。


    從學校迴家花不了多少時間,公交車坐兩站就能到小區,不堵車的話幾分鍾就能到,他記得小區前麵那個公交車站旁邊有個花壇,裏麵種了一種不知道叫什麽的花,夏天不會開,要等深秋才會開。


    寧溪收拾好東西,去校門口坐公交車,公交車到達小區,他提著電腦包下車,視線裏闖入一抹紅色。


    “什麽啊。”寧溪看著那個花壇,裏麵居然開了花,那樣鮮紅,之前他隻覺得好看,今天盯著那些花看,卻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讓他不敢再看第二眼,匆匆忙忙離去。


    迴到家,寧溪一邊換鞋一邊叫媽媽,媽媽從廚房裏走出來,接過他手裏的電腦包去放好:“快去洗手,可以開飯了。”


    媽媽和他想象的一樣,是個很嬌小靈動的小女人。


    “好。”寧溪換好鞋,去洗手間洗手,洗完手後用紙巾把水珠擦幹,抬頭時與鏡子裏的自己對視,“咦。”


    寧溪湊近鏡子,仔細觀察自己的五官:“好奇怪。”


    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襲來。


    鏡子裏的他,為什麽和以前長得不太一樣?五官明明差不多,可就是有哪裏不對。


    “幹嘛啦?”


    媽媽在外麵催他。


    寧溪最後看了一眼鏡子,他猛地看見鏡子裏的人笑了一下,等他再看過去時,又變得正常。


    他最近太累了,都累出幻覺來了。


    寧溪關掉燈,走到客廳,飯菜的香味讓他食指大動,吃飯時一直誇媽媽的廚藝好,媽媽被他誇得直笑,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


    晚上吃得太多,寧溪睡覺時感覺到肚子劇烈疼痛,趕緊叫了媽媽進來,媽媽一走進房門,他就哇的吐出一口血,把媽媽嚇得不輕。


    媽媽打了120,救護車哇嗚哇嗚地來,哇嗚哇嗚的離開,離開小區時,救護車會經過公交車站,寧溪透過救護車的窗戶看見了公交車站旁邊的花壇。


    花壇裏的花枯萎了。


    黑糊糊的,像爛泥。


    他好像能聞到腐爛的味道,讓人作嘔。


    寧溪又吐了兩口血,剛才還急得大叫的媽媽卻沒有任何反應,他抬頭去看,救護車上哪還有媽媽的身影?


    車裏的燈光太暗,他看不清身邊醫生的臉,他們都低著頭,臉是黑色的,蒙著一層陰影。


    媽媽,媽媽你去哪了?


    寧溪一邊哭一邊叫著媽媽,那些醫生對他的哭喊無動於衷,直到救護車抵達醫院,他們將他推下去,往手術室裏送。


    “傷者頭部受傷,裏麵有血塊,需要做開顱手術。”


    不是的,他隻是吃多了,急性腸胃炎,才沒有磕到腦袋。


    寧溪無力地被挪到病床上,任由護士推動他在醫院大廳裏跑,這個醫院好大好大,怎麽跑都到不了手術室,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快要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醫院的燈好亮,好刺眼啊。


    一股熟悉的冷香鑽入鼻間,把他快要消散的意識瞬間拉迴,他張開手,想要拉住什麽東西。


    是誰?是誰在他身邊?


    寧溪努力地睜開眼,他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從他身邊走過,帶起一陣風,冷香就是從那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個男人神色焦急,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不要走。


    求求你不要走。


    寧溪無聲唿喊,可他發不出聲音,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隻能看著男人走進電梯,電梯門緩緩關閉。


    寧溪兩眼一黑,陷入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了談話聲,忽遠忽近,好像在他身邊,又好像在很遠的地方。


    “醫生?我弟弟怎麽樣了?他怎麽還不醒?”


    “我們理解家屬焦急的心情……但很遺憾,患者有很大的概率不會再醒過來,說的通俗一點,患者變成了植物人,他不會對外界的任何事物產生反應,蘇醒的機會十分渺茫。”


    “怎麽可能!一定是你們不夠專業!我要找別的醫生!去給我找其他醫生!”


    “鳴軒,鳴軒你冷靜一點!”


    鳴軒?


    鳴軒是誰?二專團尼瑪撕了


    寧溪感覺這個名字好熟悉,他好像在哪聽過,可他記不起來,腦袋像被塞滿海綿一樣,看起來滿滿當當,卻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


    不過這個鳴軒的弟弟好可憐哦,和他一樣磕破了腦袋,不過他幸運一點,沒有變成植物人,如果他變成植物人,媽媽一定會很難過吧?


    寧溪安靜地待在一個小盒子裏,他等著媽媽來接他迴家,過去了好久好久,媽媽還沒有來,他是不是沒有媽媽了?


    “快醒過來吧。”


    是啊是啊,快醒過來吧,你哥哥都快急哭啦。


    “父親在路邊撿到了一隻小狗,他說和你長得很像,你肯定會喜歡它。”


    怎麽會有人和小狗長得很像啊,奇怪。


    “今年我們去海城過年好不好?快點醒過來,今年我給你買大煙花,敢不敢放?”


    煙花有什麽不敢放的,這人是那他弟弟當小屁孩看了?


    “寧溪,別丟下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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