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二人所料,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被明月盟眾徒捉來摁在中堂。風生被剝去紅袍,他們還擲雞蛋砸風生,說他是北水人養的狗。


    希真、權湘美夫婦也被人連拖帶拽,拉向花廳。


    權湘美有生之年從未受過如此大氣,一路破口大罵,還要白南辰想清楚得罪權家的後果。


    白南辰並沒答話,疾步躍出,一劍削斷了權湘美的喉嚨。


    顯然,曾經位高權重的權家也沒有被白南辰放在眼裏。


    見女主人被殺,所有人驚恐萬分,雜聲四起,哭聲穿堂。


    希真號召大家分頭衝出去,約好出去的人就到天宮擊鼓告禦狀!


    府內上百號人一哄而散,分頭往府外衝去,場麵混亂不堪,一度失去控製。


    白南辰則帶人圍追堵截,但中書府很大,東南西北各有三個小門,總是堵住這頭漏了那頭,好比堵洪水一般,於是他幹脆下令——徹查中書府,收集一切罪證,如遇反抗便是反賊,可先斬後奏!


    明月盟眾徒得令後高興壞了,窮了一輩子的他們舉刀或削或剁,見人就殺,四處踹門而入,翻箱倒櫃,搜刮財物。


    希真被人用麻繩綁在立柱上,飽以老拳。


    白南辰叫他承認風林謀反的罪行並立誓與他劃清界限,便可放其一條生路,安享餘生。


    哪知希真不僅沒照做,還說明月盟才是一群反賊。


    明月盟眾徒聽罷暴跳如雷,三四人揪其發辮、掐其頸脖,像摔條魚一樣提起來摔他,反反複複,直至滿身浴血。


    希真生命結束時,連半句話都沒留下,隻有渾濁的老淚像蟲一樣爬出眼眶。


    這一幕幕慘狀皆被風生盡收眼底,他從沒想過燕無雙那張美貌得令人震粟的臉上會充滿如此殺戾的表情,死神摘下麵具的景象,著實令他驚恐無助……更無助的是,白南辰看見了躲在風生背後的丫鬟安寧,提劍走來。


    風生哭嚷著求白南辰饒過安寧,此刻他依然稱白南辰為燕哥哥。


    然而安寧也被一劍殺之。


    風生抱著安寧的屍體不知所措,看著安寧痛苦死去的麵龐,他覺得當時玄英被逐出中書府反倒是幸運的,世事真是禍福難測!


    風生抬頭怒視白南辰,此刻,他多麽希望北水神槍隊的三位隊長能出現在這裏,哪怕來一個也好!


    白南辰似乎洞穿了風生的所思,叫他別妄想了,北水神槍隊已全軍覆沒,三位隊長也悉數陣亡。


    驀地裏大門展開,明月盟眾徒拖著凡音、梳音及希蟬湧進來,詢問白南辰該如何處置她們。


    白南辰看向希蟬,隻見她身影纖弱,殘妝亂發,雙目驚恐。希蟬也看向白南辰,這就是她先前鍾意的燕無雙,眼下此人已殺了她的雙親,搗毀了中書府。


    白南辰漫不經心地轉過身,示意手下們隨意處置。


    希蟬被譽為南音第一美人,豔冠群芳,名聲高潔,她的落難使明月盟眾徒頓起邪念,數人合力壓住她手腳,當場將其一身紅袍扒開,輪番玷汙。


    希蟬本以為上次親吻屍體已經屬於惡夢了,哪想到今日遭這群歹徒弄髒身子更如夢魘一般。


    當這群匪徒離去時,希蟬已是衫垂帶褪,一身淩亂,在地上卷縮成團,像隻被扯碎了翅膀的蝴蝶,千瘡百孔的紅裳在風中獵獵作響……


    丫鬟們哭成一團,半夏也不知什麽時候被殺,倒在牆角,釵橫鬢亂。


    梳音向來性子烈,負隅頑抗,招來一頓刀槍棍棒、拳打腳踢,眾人用鋸齒刀在她的腹部拉了一條口子,殷紅的鮮血從衣袍下淌出,灌滿了周圍地磚的縫隙。


    梳音臨死前還在大罵白南辰。


    白南辰對準梳音的口,舉劍慢慢插落,貫穿了她的咽喉。


    屠戮殆盡後,白南辰仗劍守在門口,像是在堵什麽,眼睛像鷹眼一般犀利,射放出懾人的威光。


    環顧四周,中書府已成廢墟,處處沾滿血跡。


    突然間,成千上萬的蜘蛛、老鼠、蠍子等毒蟲像黑色的浪潮一樣湧向白南辰,密密麻麻覆蓋住地磚和牆麵,似乎想要一口氣淹沒他。


    白南辰卻像是等來了老朋友一般,嘴角微微上揚,手中太極劍冒起燎空劍的火焰,掄起一圈,將這些毒蟲燒得一幹二淨,發出的焦味令人作嘔窒息。


    隨後,白南辰朝這些毒蟲來的方向望去。


    一見此景,風生胸口猛地咯噔一下,眼前昏暗不清,心想再大的奇跡也阻擋不了這場災難的發生了。


    果然,眾人蜂擁而上,將盧盧一把摁住。


    盧盧從小在地宮長大,能駕馭各類毒蟲,尤其是毒蛇。


    霎時之間,盧盧怒震雙臂,袖口裏竄出一條紅蛇,四處蟄咬!


    白南辰早有防備,一劍劃過,精準地削去了其毒牙,還說沒了毒牙的蛇,不過就是條身形龐大的蚯蚓罷了。


    他手起刀落,將紅蛇剁成數截。


    最終,風林大敗過後,中書府被洗劫一空,府中之人死的死,抓的抓,原本喜慶整潔的中書府,隻一夜,已然變得狼藉繚亂,隻剩半園殘花。


    風生、盧盧還有希蟬、凡音,是少許的幸存者們,他們被明月盟眾徒推入囚籠裏,一路押迴雲良閣,關進地下暗室。


    紅袖煙準備對他們進行一番嚴刑拷打,以便捏造出風林和希真更多的罪證。


    而盧盧依舊被關在頂樓的那間屋子,隔壁依舊是紅袖煙。


    從暗夜到清晨,盧盧都在空空如也的房內遊蕩,神情恍惚,步履無風,不知是在迴憶還是在感傷,又或在思考著什麽。


    一早,紅袖煙便買了女兒最喜愛的臭豆腐和水煮蛋,並親手將筷子遞至她麵前,讓她趁熱吃。


    紅袖煙還想做最後的嚐試,嚐試女兒能迴心轉意,認她為娘。


    盧盧注視著筷子,雙目顫動,似乎腦中的颶風仍未平息……像往常一樣,她咬起了指甲,十隻指甲已被咬得坑坑窪窪,長短不一,許多指甲縫裏還留有泥土的汙垢。


    紅袖煙並沒有催促,而是靜靜等待,不願給女兒心中本已翻湧的湖水帶來更多攪擾。


    然而對盧盧而言,紅袖煙不像是母親,更像是天敵!


    “紅袖煙……”盧盧終於開口。


    紅袖煙一臉期待地看向女兒。


    隻見盧盧沾滿灰塵的亂發後麵是如刀刃般鋒銳的血色紅瞳,目光帶火;她的嘴角顫動,欲吐之言終於切齒而出:“你去死吧!”


    說罷,盧盧抬手將盤子打碎,捏著碎瓷片就要去割紅袖煙的喉嚨。


    幸得王世書、湯懷仁聽到動靜,破門而入,立即將盧盧控製住。


    紅袖煙呆滯地看著地麵,揚起哀笑,笑音放縱,其笑容仿佛在嘲笑自己荒誕的一生——她和暗殺對象(北水總樞)生出一個怪胎女兒,而且女兒要麽站在仇敵北水一邊,要麽站在政敵風林一邊,反正就是不站在她這邊,甚至剛剛還想殺了她這個娘。


    笑罷,紅袖煙看向盧盧,表情逐漸變得冷峻,如同堅固的朔冬寒冰。


    而盧盧的眼神裏也充滿了怨恨、厭惡與絕望。


    母女重逢的幻想現在徹底化成了泡影,既然如此,心如死灰的紅袖煙決定:“你和風生的關係非常不一般是吧?”


    盧盧一怔,“你想幹什麽!?”


    “趁今天你們都在這,我們不妨玩一個遊戲,我倒想看看,你們是有多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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