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玖看了那群跪在莊稼前的男人和女人好一會,他才轉身迴到了黃土房裏。


    “青玖,是不是昨晚的雷雨破壞了莊稼?”老人坐在木椅上,她隱約看見顧青玖推門而入,便開口問道。


    “是的,老人家。”顧青玖點頭答道,“昨晚的雷雨之夜將外麵的莊稼破壞得東倒西歪,恐怕就算扶起來,也沒有多少的存活率。”


    “唉……屋漏偏逢連夜雨,這群孩子……”老人歎了口氣,說道,“國家的稅收太為難人了,這次的雷雨天氣,直接等於沒收了這些孩子的私有財產,恐怕等下一次那些收稅官來收稅的時候,這些沒了莊稼的孩子,隻能把自己的所有私有財產抵押出去……最後死在黃土路上。”


    “教廷國這麽恐怖的嗎?”顧青玖沉聲問道,“可是我來的時候,這教廷國看上去光鮮亮麗啊。”


    “那隻是看上去光鮮亮麗而已,背地裏的勾當可不少。”老人笑著說道,眼中卻滿是苦澀,“老身記得有一句話怎麽說來著?有點小權的時時刻刻都想要用上小權,可有大權的腦子壞了才跟在一邊。可是在教廷國,這句話並不適合……在這裏,不管大權小權他們都是為了從老身這些貧苦百姓的身上吸血,老身這些貧苦百姓創造了整個教廷國百分之六十的收益,可那些人卻將這些收益的創造者的名頭安在了他們自己的腦袋上。”


    “這裏就是教廷國,一個看上去光鮮亮麗,實際上每走幾步就會有好幾個枯墳的國家。”


    顧青玖聽完了這老人說的話,他走到了老人的麵前。


    “老人家,您有這麽豐厚的知識,在教廷國應當算不上貧苦百姓吧。”顧青玖沉聲說道,他聽出來了,這個老人恐怕也不是什麽普通人,隻是不知道她隱居在此地是為了幹什麽。


    老人嗬嗬笑著,她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顧青玖的肚子,然後說道:“不,老身就是教廷國的貧苦百姓,至於知識豐厚,看得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了,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就像讀萬卷書走萬裏路一樣。”


    顧青玖看著周圍黃磚泥土鑄成的牆壁,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青玖,你雖然自稱天華帝國的旅客,可老身看得出來,你並不是普通的旅客,你的心中有一股積怨。”老人說道,“這股積怨在你看見了外麵那些孩子的時候,直接爆發了出來。”


    “您說的沒錯,老人家……”顧青玖坐在地上,靠著那黃磚泥土鑄成的牆壁,強笑道,“我的心中的確有一股積怨,這股積怨已經伴隨我很久了!”


    老人渾濁的雙眼看著坐在地上的顧青玖,她用自己那遲鈍的思維思考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那麽能否和老身說說,你這股積怨背後的故事呢?也許老身有辦法。”


    顧青玖抬頭看了老人好一會,然後才點點頭,說道:“老人家,我的兩個對我很好的前輩被人抓走了,他們被誣陷成了罪犯,被關押在地牢裏,然後我自己偷偷地跑了出來……我在這裏雖然過得很好很輕鬆,可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都能夢到我的那兩位前輩的麵容。”


    “他們渾身是血,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他們也沒有打我罵我說我,隻是讓我去做我覺得對的事情,可我真的不知道什麽叫做對的事情……”


    “我想救他們出來,可我自己又沒這個實力,我想盡快提升實力,可我的壽命……卻又沒這麽多。”


    “我是個病秧子,我能活的時間也不久,最多最多也不過五年這樣……五年時間,怎麽可能達到那種高度!我既不是破格之人也不是主角命運擁有者!我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顧青玖說著說著,臉上就流滿了淚水,他也隻是一個二十三歲的人,沒有三十歲的而立,也沒有四十歲的不惑,更沒有五十歲的知天命。


    如今遇到了一個似乎懂得他心思的人,他又怎麽可能不直接將自己心裏話托盤而出。


    流了有兩分鍾的眼淚,顧青玖擦幹之後,麵無表情的站了起來,他看著那位老人,鞠了一躬然後說道:“謝謝您老人家,能夠聽我這個半廢物說這麽多話……確實有點為難您了!”


    老人細心的聽完了顧青玖說的話,他說的每一個細節老人都沒有放過。


    “原來如此,是這種情況啊……”老人笑眯眯的說道,“你這隻是經曆得不夠多,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想法,這樣吧……青玖,你不是對那些壓榨底層人民的神職人員有些怨恨嗎?”


    老人說著,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走進了自己的臥室裏。


    顧青玖不知道老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他一臉疑惑地站在原地。


    老人從臥室裏拿出了一塊令牌,緩緩地走到了顧青玖的麵前,抓起顧青玖的手,將這令牌拍在了顧青玖的手掌上。


    “教廷國並不是鐵板一塊,他們之中也有好些派係林立,容老身說,這個國家,這個製度,這個社會結構與秩序,早就應該被毀滅了!老身不怕你笑,老身跟你說實話,老身就是教廷國反抗軍的領袖之一,統領的正是反抗軍最強大的三支軍隊之一的‘公正軍’!”


    老人說著,她拍了拍顧青玖手中的刻著‘公正’兩個字的令牌,說道:“這塊令牌乃是當時老身接過公正軍而鑄成的令牌,如今的公正軍隻認令牌不認人,既然你覺得不成熟,你還沒有那個實力,那麽推翻教廷國製度的任務老身就交給你了!”


    “握著這塊令牌,隻要是公正軍的人,哪怕遍布在世界各地,隻要你振臂高唿,他們都會從世界各地迴來支援你。”


    顧青玖握著那塊令牌,他有些疑惑。


    “可是……為什麽這種任務要交給我?我覺得,我根本就沒有那個實力去承受這種任務的責任。”顧青玖直說道,哪怕他對那些底層人民的經曆非常憤怒,可他也知道他隻是一個普通的調查員而已,這種推翻一個國家製度的任務,不應該交到他的手中。


    “隻要你心懷正義,這就足夠了!”老人雙手握住了顧青玖的手,她那皮包骨頭的手將顧青玖的手指握了起來,讓顧青玖緊握住那塊令牌。


    “反抗軍是想要給底層人民一個出路,而你心懷正義,我相信像你這種人一定不會成為屠龍之後的惡龍!就像現實的理想主義者,永遠都不會被現實擊敗一樣,我相信你!”


    顧青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沉聲說道:“謝謝你,老人家!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老身之名,何足掛齒,一介殘軀而已,何必讓人記住。”老人說完,便又坐迴了木椅上,她笑眯眯的看著顧青玖。


    顧青玖將那塊令牌收進了製服口袋裏,他的腦子裏逐漸有了一個計劃。


    離開了這間黃土房,房外那些哭喪著莊稼的漢子們全部都站了起來,看著顧青玖。


    其中一個漢子渾身肌肉,穿著棕色的兜帽鬥篷,滿臉橫肉。


    “看來奶奶她已經將令牌給你了。”這漢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顧青玖,沉聲說道,“不過我看你這身材,一點肌肉都沒有,你憑什麽拿奶奶的令牌?”


    這時顧青玖才打量起這個漢子。


    “肌肉不代表什麽,想要推翻教廷國,你首先要靠的是腦子。”顧青玖敲敲自己的腦袋,笑著說道。


    那名漢子冷哼一聲,走到了一間黃土屋前,握緊拳頭對著那黃土屋就是一拳下去。


    本就不堪一擊的黃土屋在漢子的大力之下,轟然坍塌。


    漢子摩擦著拳掌,在一眾男人女人的圍觀下,挑釁顧青玖。


    “我知道想要推翻教廷國靠的是腦子,可公正軍的將軍要的人不僅僅是要有腦子,他還需要萬夫不當之勇!我覺得你沒有這種實力,所以我向你發起挑戰!”漢子指著顧青玖沉聲說道,“這裏圍觀的人全都是公正軍的人,他們都是走投無路加入的公正軍,就讓他們來當裁判,判判這令牌該歸誰!”


    “嗚唿!嗚唿!嗚唿!”


    周圍的那些公正軍的人全都高聲歡唿,不管是男人女人,他們的眼睛都炯炯有神,絲毫不像剛才那種落魄的感覺。


    “敢答應不?”漢子大聲喊道。


    顧青玖解開了自己製服領口的一個扣子,然後看著那名漢子說道:“入鄉隨俗,那就來吧!”


    “好!是個英雄!”漢子給顧青玖舉了個大拇指,然後誇讚道,“就在這裏,就在奶奶房前!說話算話!”


    顧青玖看了眼老人的黃土屋,然後移了身形站在黃土屋前,說道:“說話算話,隻要你能擊敗我,那這塊令牌,給你又如何。”


    顧青玖掏出了那塊令牌,然後放在了地上。


    “公正軍,先鋒將軍,帕特裏奇·阿普頓!參上!”阿普頓雙手抱拳朝著顧青玖鞠了一躬。


    “怪異調查局,新派,顧青玖!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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