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北鋪床的背影一僵,似乎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見狀,許青悠隻能無奈又重複了一遍:“愣著幹嘛,過來睡覺啊!那些墊被你收好了,就拿一床被子就行。”


    江向北的大手用力握緊,以極快的速度把鋪蓋收拾好放迴了櫃子,等他弄完時,迴頭一看,床上的姑娘竟然已經睡著了。


    他苦笑著摸了摸額頭,極力控製著身上的肌肉,小心翼翼地上了床。


    兩人之間隻隔著一個柔軟的枕頭,他隻需要一個翻身,就能將她摟進懷裏。


    江向北控製著自己的身體,身軀崩的很緊,他麵對著許青悠,整個人已經睡在了床沿上,他不想在她不願意的時候,碰觸她……


    隻是他老實,許青悠卻不老實。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許青悠一個翻身,頭便枕在了他的肩膀上,大腿跨了上來,壓在了江向北的小腿上,就連小手也不老實,不僅搭在了他的腹肌上,甚至還無意識的撓了撓。


    江向北身子崩的更緊了,額頭都出了汗,偏偏又不敢亂動,生怕身邊的小姑娘被吵醒。


    一夜無話。


    ……


    另一邊,楊花村許家。


    今天是新人迴門的日子,許紅娟睡了個懶覺才乘著牛車迴來。


    按他們的習俗,該是新郎新娘一起迴門的,隻是陳家都快掀不開鍋了,陳誠便以要上工為由,讓她自己迴門。


    她剛推開門,就見到自己的親弟弟在擺弄一輛新的自行車,許紅娟睜圓了眼睛,“來寶,你這車借姐騎騎唄?”


    許紅娟話還沒說完,林美蓮的掃帚就從旁邊打了過來,打的許紅娟嗷嗷慘叫。


    她剛進門,林美蓮就看到她了,見她自己一個人迴來,還什麽禮都沒帶就已經不喜三分,現在聽到她還敢跟心肝兒子要自行車,更是抄起笤帚邊打邊罵:“這麽晚才迴門,還是一個人空手迴來的,都丟死老娘的臉了!就這還好意思跟來寶要自行車,你這臉皮炮彈都打不穿!”


    以往家裏有三個孩子,許紅娟再怎麽也是親生的,林美蓮的笤帚木棍都是衝著許青悠去了,真說起來這還是許紅娟第一次挨笤帚打。


    這時候的笤帚不是後世家裏用的那種塑料掃帚,而是大路上環衛工用的那種竹笤帚,打起人來不僅疼還打不壞。


    也正是因為打不壞,林美蓮也就沒收手,她是真想給這個死丫頭長長記性。


    不隻是許紅娟,就是許青悠來了,她也是要打的,隻會打的更狠!


    這兩個死丫頭,嫁出去了就忘了娘家了,一句話沒往家遞不說,竟然日上三竿了才迴門,特別是許青悠那個死丫頭,竟然比紅娟迴的還晚!


    許紅娟一邊跑一邊拿胳膊擋著,胳膊上全是竹條抽出來的紅印子。


    她都嫁人了,憑啥迴家還要挨打?


    被打急了,許紅娟一把扯住笤帚,聲音又尖又大,“娘!我可是以後的首富夫人!你可想好了,把我打壞了你可就攀不上陳誠了!”


    林美蓮聞言“呸”了一聲,“還首富夫人呢,我跟你爹真是信了你的邪,白白給你搭進去不少錢不說,一點迴門錢沒看見,還搭進去一大堆豬肉和雞蛋!”


    不過打了半天,林美蓮也累了,便沒再繼續,她沒好氣地問道:“許青悠那個死丫頭呢?”


    “她隨軍去了。”許紅娟撇撇嘴,還想湊到弟弟那邊去看自行車,誰料許來寶壓根沒想著和她這個嫁出去的姐姐打聲招唿,就這麽一會功夫,門口就沒影兒了!


    林美蓮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老臉上滿是驚詫和憤怒,“你說啥?她隨軍去了?”


    許紅娟有點不耐煩了,她這次迴來就是來和爹媽要錢的,不然陳家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那兩個孩子賊能吃,陳誠又掙不來工分,要不是上次她從娘家帶了點米麵迴去,四個人都得餓肚子。


    她甩開林美蓮的胳膊,攤開手掌要錢,“她前兩天就走了,咱別聊這個賤人了,媽你再給我拿點錢。”


    林美蓮卻沒心思說這個,她的心疼的要滴血,許青悠結婚可是從他們家拿走了二百塊錢啊!


    這一聲不吭就去隨軍了,連迴門都不迴,這二百塊豈不是打了水漂?


    而且那賤妮子口口聲聲說以後會幫來寶找工作,現在卻偷偷摸摸隨了軍,一看就是躲著他們呢!


    想到這,林美蓮的牙都要磨出火星子了,不行!等會當家的迴來了,得好好跟她說道說道!


    她林美蓮可不會被許青悠的花言巧語迷惑,那小賤人看著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咋可能給來寶找工作?現在又悄摸隨軍去了,明顯就不想聯係他們這些娘家人!


    心裏著急上火,林美蓮看到許紅娟這個沒用的丫頭,也沒什麽好語氣,“錢錢錢!就知道錢!你就是來討債的!沒錢!”


    罵完這句她眼睛一轉,怒視著許紅娟問道:“那個賤皮子要隨軍,你咋不攔著點?她可拿了咱家二百塊,你就這麽放她走了?”


    不說這個還好,說這個許紅娟滿腹委屈,“她翻臉不認人,還勾搭陳誠,我能咋辦!結婚第一天,陳誠就把我趕出了門,讓全村人都看我笑話!”


    反正是自己娘家,許紅娟也沒覺得丟人,把那些事兒都說了,還著重提了許青悠嫁人後翻臉不認人的事情。


    在以前,她都不知道許青悠竟然這麽有心眼,幾句話就把她懟的說不出話,現在銅橋村的人看見她都跟看見瘟豬似的,她還委屈呢!


    別的不說,就許青悠要去海島隨軍這事兒,她聽到消息的時候差點高興的跳起來。


    隻要許青悠在一天,她就總擔心許青悠會和陳誠有一腿,雖然她對自己晚上的技術很有信心,可陳誠是個愛開燈的,她這臉確實不夠看啊!


    說了半天口幹舌燥,許紅娟自發進了堂屋喝水,見屋裏頭沒看到許國忠,她問道:“爹呢?”


    林美蓮被許紅娟這一番話氣的直抖,她就說許青悠這賤皮子不可信吧!這才嫁人幾天啊,真實的嘴臉就藏都不藏了,她氣的胸脯不住起伏,“今天不是發撫恤金嗎,你爹去村支書家領撫恤金了。”


    話剛說完,許國忠就黑著臉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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