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甲懵懂中王田帶著他去典當鋪裏換了些糧食,雖然不多,可是也夠王田的鄉親們混上一個囫圇飽。


    也許是因為這一頓糧食的原因,也許是王田天生健談,不但是指點了田甲不少流民之中僥幸生存的小技巧,最後還關心的問了一句帶著些悲壯的話:“我叫王田,你叫什麽名字,起碼以後誰走在誰前麵有人給對方不說起墳立碑吧,起碼有人記得上這個名字。”


    田甲沒想到流民這麽慘,稍一猶豫就取了王田的名字為姓的假名字:“我叫田甲,和老哥的名字一般的姓田,甲乙丙丁的甲,老哥的名字我也記住了。”自此就開始了田甲的流浪生涯。


    王田那兒遠沒有田甲這個時候的迴憶,他家在象州中心地帶,因為旱災的緣故朝著印象裏“水最多”的地方走,一路上見到過的悲歡離合遠比田甲經曆的多的多,田甲在他的人生裏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此時的王田表麵上安靜如初,可是背地裏卻是很慌,見過官府維護秩序一點不在乎人命的他現在幾十擔心義父的血脈要遭難,又害怕朝廷會不會順藤摸瓜。


    幾種擔憂下偏偏王田還不能把焦躁漏底給田甲看到了,隻能時不時的托著“迴倉看看貨物糧食”的理由出去看看,希望著文光塵會不會有追兵追上來。


    王田焦急的時候文光塵正埋首在文案上,與他而言已經是盡人事聽天命了,劉英蘭母女兩一個向北一個向南,再加上傷兵的事總得做不是?


    正當文光塵在這五個“戰死”士卒的戶籍上確認了一下貼了張便條打算找李星煒蓋印的時候,鬼使神差的朝著禮水北麵看了一眼——似乎有什麽事務對自己有些不舍?


    此時的楊亮卻是夾緊了文光塵那匹戰馬,本以為田甲有些手段麵對文光塵所布置的阻攔總有些阻礙,可是萬萬沒想到那郡兵那竟沒有尋到那艘烏篷船!


    沒錯,楊亮觀察田甲也不是一天兩天,早就看到田甲和這王田關係有舊,本以為就是船主死命相保或者是中途下船也是在郡兵那有跡可查。


    可是當楊亮抬出文光塵名頭詢問的時候卻是在那軍官臉上看到了一絲異樣,雖然楊亮說不出什麽由頭,可是仔細感覺肯定和田甲脫不了關係。


    楊亮也對自己奴仆的身份有數,這個時候也不是跟郡兵扯皮的時候,向軍官告了聲罪就接著騎著馬往北邊追去。


    那軍官卻是摸了摸頭上的頭盔,心裏尋思著警衣衛不可能去找一個八品小官的麻煩,就是真要找也不可能怕成這個樣子,急急忙忙的跑了啊——莫非自己這是被人騙了?


    不知道是不是楊亮理直氣壯的追來給了軍官懷疑的理由,軍官是越想越像,可是嘴巴張了張又不知道該怎麽辦,總不能說咱們被騙了,現在跟著文光塵家奴身後追吧?再加上警衣衛的事誰也不願意惹禍上身,軍官一時不知道怎麽吧了。


    郡兵中有不少人和文光塵的關係不錯,一起扛過槍也沒多久,但是畢竟人家升官快,頭一次帶了不少傷員當了巡檢裏的小頭目,第二次又帶了不少精英去當官,誰知道下一次會不會落到自己頭上?


    不少想表現一下的郡兵看著張了張嘴又閉上的軍官:“火長是不是有線索啊,人家文家都越過我們了,是不是早放跑了啊?”


    這話不說還好,說了就連想混日子當郡兵和船隊都說將起來了:“這人販子肯定是已經跑了,你們再攔路設卡有什麽用?”


    聽著喧鬧的吵鬧聲,軍官卻是眉頭一皺,這個時候放行不是正好坐實了自己無能膽怯放跑了犯人嗎?人家文家奴仆沒把人追迴來自己又放行了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別吵,接著查,席隊正沒有叫停誰敢停下來試試?他文家奴仆攜子潛逃在先,鬼知道這一個是怎麽迴事!”


    按下依然在檢查的郡兵不說,那一邊楊亮卻是追到了王田的船隻,誰叫他們是逆水行舟呢?


    王田一看到文家來人追趕,心裏也是一樂,不過嘴上也沒發出聲音,隻是手上動靜慢了不少,而且不斷向著楊亮那邊靠近。


    既然潤州是王田眼中水最多的地界,楊亮這個土生土長的孩子自然是會遊泳,隻是楊亮不想浪費體力,正發愁怎麽上去的時候卻是發現船隻越靠越近。


    見著擠眉弄眼的王田時楊亮反而猶豫了片刻——這船東不是和田甲關係很親近嗎?


    隻是這猶豫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田甲謀劃了多久他楊亮也謀劃了多久,正是準備拿著田甲的腦袋做晉升之階順帶和那小女孩搞好關係,輕易怎麽可以被這擠眉弄眼給嚇著?


    楊亮自然是不管不斷靠近的烏篷船,趕著馬就下了河不斷的朝著船隻遊動。


    這連人帶馬一起下水的聲音就是在如今有些繁華的禮水上也是挺刺耳的,田甲本來還在小憩,聽到聲音卻也是拿起文光塵的腰刀出了烏篷。


    目光在有些躲閃的王田臉上一轉,田甲就望向和麵,見到追兵就是楊亮一人時田甲反倒是有所放鬆,他倆到底是一個家族的,不管楊亮是因為文光塵逼得急了還是受不了了,假借追逃之名投奔自己,田甲都是想過,可是唯一沒有想過的卻是楊亮這是來要他的命!


    也就是這一念之差,田甲不但沒有防備甚至還有些好笑的收起腰刀看著狼狽的楊亮——叫你當初不跟我走還不幫我,如今卻是隻能裝出一副努力過的樣子。


    烏篷船船舷不高,可是楊亮騎在馬上也是很廢了一番功夫才上了船——田甲以為楊亮是做個樣子再加上兩天關係不好自是想看他手忙腳亂一番,王田卻是見雙方還沒正是接觸更是不好冒然表現。


    楊亮上了船卻是氣喘籲籲了好幾下,看著田甲全無防備心裏直唿慶幸,還好這田甲沒有防備,臉上卻是帶著三分笑意的朝著田甲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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