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生產,裴老四自然顧不上來這邊做工。不但顧不上往這邊來,因裴劉氏平日裏氣著黃氏,又正值裴嬈備嫁妝的當口,拿這個為由頭,也不去侍候。他還要親自侍候黃氏的月子。


    黃氏的娘隻在她剛生產完的時候,過來照料了七八天,到女兒能下床走動了,掛著家裏的事兒,便迴家去了。


    蘇氏因想到自己生產的時候,也是類似的情況。那會兒裴明遠還躺在床上不能動,還不如黃氏。頗有些感同身受,也早晚過去,幫了幾天的忙。


    她一走,小裴玹自然丟給裴妍裴蓉照料了。裴妍一是沒了人幫忙,二來也沒更多的時間擺弄她的花草。好在常春藤扡插的枝條,已足夠多了。


    她也索性趁著這時機歇一歇。


    這天她和裴蓉正在家裏逗著小裴玹玩,才剛去老院兒的蘇氏又急匆匆的迴來了。


    裴妍便問,“娘,咋了?那院兒誰給你氣受了?”


    蘇氏自打過了年,還沒去過老院兒,直到黃氏生產。裴妍以為是裴劉氏或者韓氏,要麽是趙氏,再不然是裴嬈這些人中有哪一個尋她的麻煩。


    蘇氏擺手笑道,“不是,才剛聽街上人說,你田嬤嬤身子不爽利,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了。我尋思著你滿倉嬸子總是見咱們家裏忙亂,也沒好意思和咱們說。”


    沒起營造班之前,他家和田滿倉已算是相互有禮了。起了營造班之後,兩家的關係就更近了。


    所以,田世全的嬤嬤生了病,而且好似是不能起床的大病,蘇氏不知道則罷,知道了,還真得去瞧一瞧。不然就是禮疏了。


    裴妍一聽這個,就道,“那還得置上些禮吧?”說著,就把小弟交給裴蓉。進屋去給蘇氏拿錢。


    家裏倒也不是沒有,不過,那是備著給裴明遠起班子用的。日常花用的錢,還是她出好了。


    裴妍取了二百文從屋裏出來。有些小得意,她現在可是有錢人。


    蘇氏見了就笑她,“就那六七兩的銀子就把你興頭這樣,趕明再多掙些錢,還不得高興得上了天!”


    裴妍嗬嗬笑著。把錢遞給她。


    蘇氏轉身要走。裴蓉抱著小弟在她身後磨道,“娘,我也要去。”


    蘇氏迴身走了兩步,把小兒子抱在懷裏道,“成,你也去。”又朝裴妍說,“你也去吧。見天悶在家裏,鎮上的人都快不認得你了。”


    裴妍搖頭,“我不去。”


    蘇氏就笑了,“走吧。世全不在家。”


    “真的?”裴妍不去田家,還真是因為他。自打正月十五那場誤會後,因她刻意不去田家。是以,從那往後,還真沒見過田世全呢。


    蘇氏笑著點頭,“嗯。聽你滿倉嬸子說,上迴你滿倉叔來家,他鬧著要學你哥哥,也不讀書了往營造班裏做工。你滿倉嬸子壓了他幾天都沒壓住,前兒到底趁著你滿屯叔上府城。也跟著去了。”


    田滿屯是田滿倉的弟弟。小時候也算是北安鎮這一帶有名的淘小子,娶了親後,也不怎麽收心。


    老田頭老兩口瞧不慣他,就跟著大兒子一家過活。


    “即這樣。那我也去看看。”裴妍大鬆了一口氣。


    她隻所以躲著田世全,倒不是自己心裏有什麽。而是怕田世全瞧見她別扭,又或者,原來那心思沒完全斷,自己又整天在他眼前晃悠,又給勾起來了。


    那豈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哪怕他隻是小小的尷尬。裴妍也覺不自在,而且是大不自在。


    嗯,老牛和嫩草……


    這壓力實在太大了。


    還好,她心裏打著鼓跟著蘇氏到鎮上置好禮,到了田家,田世全果然不在家。


    呂氏一見蘇氏娘幾個來了,忙迎她們進屋。看著裴妍手上拎著的禮包,埋怨蘇氏道,“是老人家的老症侯,也沒大礙,還給置什麽禮。”又說,“如今咱們該親近,你倒和我見外了。”


    請娘幾個坐下,這才又說道,“我想著你們家正忙亂呢,不叫杏姐兒在你們麵前提起,你到底還是知道了。”


    蘇氏擺手笑道,“嗨,我們有什麽忙亂的。忙的是她們,亂的是她們。”


    又進了裏間兒,去看田嬤嬤,問她的病情。


    田嬤嬤喘得跟風箱似的,撐著身子要起來,一邊起一邊喘粗氣,“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前兒那場雨,我還沒覺得怎麽著,就受了寒。開始沒放在心上,誰成想喘成這樣。”田嬤嬤有個喘症的老毛病,最受不得涼。


    呂氏忙扶著她躺下,道,“您老人家要是早說嗓子眼裏癢癢,還不早些給你抓些藥吃吃?偏等支撐不住了,才開口。要不是,也不會受今兒這遭罪。”


    蘇氏也說,她這病得自己個多注意,別受涼。


    正說著,突聽外頭響起趙氏的聲音。


    蘇氏忙朝呂氏擺手,意思是別讓趙氏知道她在這裏。省得在旁人家裏遇上了,不說話不好看。說話吧,和她又有什麽可說的呢。


    呂氏明了,挑簾出來見果然是趙氏。她便笑道,“屋裏世全他嬤嬤正病著呢,你們家又正在辦喜事兒,你別沾了病氣兒,就不請你進屋了。”


    趙氏也沒打算進屋,先問了一迴田嬤嬤的病情。這才帶著絲絲懇求,語氣懇切道,“嬈丫頭結的這門親,我曉得外頭說什麽的都有。我倒想去和人家當麵說一說,可那話也沒說到我臉上,就是想分辯,也尋不著人。沒了法子,隻得來各家走走。把這裏頭的實情和大家說一說。若是聽了我的話,還覺得嬈丫頭有錯呢,也請看在都是近鄰街坊,嬈丫頭年紀又小的份兒,饒過她這一迴。若是覺得沒錯呢,請近鄰們再聽到這話兒,幫著給辯一辯……”


    屋裏蘇氏和裴妍相互對了個眼兒,趙氏這詞很耳熟有沒有?


    趙氏的話還在繼續,“……嬈丫頭原在老三家吃了席是迴了家的,走到家門口見老四媳婦和老四鬧上了,她嬤嬤壓不住,也是怕她四嬸兒動了胎氣,這才去叫老三家搬人來勸架……”


    “……結果,才剛走到小橋頭,那院裏的人已得了信都出來看熱鬧。咱們鄉莊人家的秉性你也是知道的,見誰家有了熱鬧可看,那比鎮上來個賣藝耍猴的都要起勁。她是才到小橋頭,還沒過去,就叫湧出來的人給堵在那裏呢。正過過不去,退退不出來的時候,就見鈺哥兒掉水裏了。”


    “……她也是急,抬眼就見宋家大外甥在橋頭站著,忙叫他救人。誰想到宋家大外甥正準備往水裏跳,這一跳,把嬈丫頭也給帶下去了。”


    “……我那宋家妹夫是厚道人,一見賢哥兒害得嬈丫頭當眾出了醜,怕她往後再難說親,就提了議,說親上作親……”


    趙氏說到這兒,急急地道,“我不知道你見過我那宋家大外甥沒有。端地是好人才!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嬈丫頭要能嫁個這麽樣的人才,我是千願意萬意願的。何況她不嫁,往後親事也別再想了。就這麽著,我們算是歡歡喜喜的把親事做下了……”


    頓了頓,她又歎了口氣,“……隻是我那妹子一向心氣高,有些瞧不上嬈丫頭。嫌她性子蔫,將來不能幫襯宋家大外甥,很是和我生了一場氣,連我娘也怪上了……”說著,長歎一聲。


    一副很是無奈的樣子。


    裴妍就朝蘇氏挑了挑眉,聽聽趙氏這話,顛倒黑白還不算什麽,關鍵是關關節節都想得到啊。


    她最後這幾句話,肯定是為了掩蓋在裴家老院裏發生的那些掩蓋不住的爭吵。


    她搖著頭“嘖嘖”有聲,還真是個人才!


    蘇氏就悄悄給女兒一巴掌,低聲斥她,“別學那怪樣子,前兒還有臉罵鈺哥兒呢,你今兒不也這麽著了?”


    裴妍暗暗吐了吐舌,正了神色,接著往下聽。


    隻聽趙氏接著道,“……這本是順情順理,又親上作親的大喜事。我不知道外頭傳的難聽話,都是打哪兒傳出來的?敢情嬈丫頭救鈺哥兒還救錯了不成?難道,眼睜睜看著他溺水,也不著急,這才是堂姊妹情份?”


    說到這兒,她麵色索然地搖了搖頭,一副很是傷心失望的樣子,“旁人能狠心到這份兒上,我們嬈丫頭可狠不下那心。誰想到一腔好心,反招了歹意!”


    呂氏可是聽出來了,這話暗指蘇氏。生恐蘇氏在屋裏聽了按奈不住,跳出來和她對嘴。到時自己這個幫著隱瞞的人,可就尷尬了。


    忙接話道,“我這些日子不常在家,倒還真不知道呢。不過,今兒你一說,我就明白了。往後再聽見誰說這話,我替你辯。”


    生怕她再接著說下去,又忙忙的道,“……宋家下聘的排場我是沒有親眼見,但也聽人說了。可那真是氣派風光的很!說是咱們北安鎮上的頭一份也不為過。”


    趙氏低頭抿了抿耳邊的碎發,自謙道,“哪有。有錢老爺家在呢,咱們平頭百姓哪能越過他家。”


    錢家在鎮上,算是平頭百姓仰望的書香門第之家了。祖上出一個同進士,做了兩任縣令。這一代,家裏出了一個舉子,也頗有些家業。


    呂氏就道,“就算是錢老爺家做親時的排場也不過如此了。”


    又好奇近日她聽到的那些風聲,趙氏會有什麽不一樣的說辭,便笑道,“……聽說你們家正忙著給嬈姐兒置辦嫁妝。樣樣都是去府城買好的,單嫁妝都要花上幾百兩銀子呢。”


    趙氏臉麵一僵。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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