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到時,裴妍正在擺弄宋賢差人送來的花盆。


    一邊擺弄一邊歡喜和蘇氏說道,“大表哥可真是咱們家的及時雨。上迴是爹的活計,這迴又是我的花盆。我正愁著,挖了那麽多常春,上迴買的盆兒不夠用呢。”


    趙氏聽著這話,再往院中一看。


    當院裏擺了一大片各色的花盆,足得有上百個。


    裴蓉和裴鈺正坐在堂屋門檻子上,手裏果然拿著糖,正在那裏笑嘻嘻的吃著。


    原來不是女兒往歪處想了,而是賢哥兒他真的有這樣的想法。要不然,以他那愛理人不理人的性子,怎麽會想著給老三家張羅這個?


    給老三的活計也就算了,還不大顯眼。可給妍丫頭的盆,不正是送了她的心頭好?


    那股想歪了的火苗就不由得一簇一簇往外冒,繃著臉大步進了裴家院子。


    裴妍正興致勃勃擺弄她的盆;蘇氏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她的話,還在思量自己心中的事兒。裴蓉和裴鈺隻顧著吃糖。


    娘幾個還真沒瞧見她過來了。


    突見她一副找上門來拚命的架式,進了院子。


    蘇氏幾人都是一愣。


    片刻,蘇氏皺起了眉,淡淡看著她道,“二嫂來有事啊?”


    還是和上迴一樣帶理不理。可這迴,趙氏卻不會再示弱了,也沒有必要!


    就繃著臉“嗯”了一聲。


    這讓蘇氏和裴妍倒奇怪了。她們還沒去尋她的麻煩,她倒先擺死人臉找上門來。自家有惹著她嗎?


    蘇氏就淡淡的說,“什麽事啊。”


    被一再的輕漫,趙氏心裏頭的火氣可憋不住了。硬聲道,“三弟妹,如今嬈丫頭的親事也做定了。不管你們從前有什麽想法,如今也該打住了。”


    這話,先是叫蘇氏一愣,接著,想到她暗憂的事兒。心裏又是一跳。


    下意識斜了斜立在一旁的女兒和她腳下的那些盆,有些心虛,又有些著惱。


    雖她自己也往這方麵猜了,可沒和女兒證實呢。她是不可能承認的。


    就緊緊皺著眉道,“二嫂指的是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蘇氏雖然是一瞬的沉默,趙氏卻覺察到了。


    帶著幾分占了上風的自得,一手指著那些盆,高抬了下巴。道,“三弟妹聽不明白也不打緊,好好想想就明白了。”


    說罷,轉身要走。


    猜出她來幹什麽的裴妍,氣笑了。衝著急匆匆往外走的趙氏道,“二伯娘,你這話說得雲裏霧裏的,誰聽得明白啊。到底什麽事兒,你倒是說清楚啊。”


    趙氏往外走的身子一頓,又拐了迴來。象是拿住了裴妍什麽見不得人的把柄一般。連譏帶嘲地規勸道,“妍丫頭,即你聽不明白,那我就說個明白!”


    “你宋家大表哥是和嬈丫頭的親事是做定了的。你但凡是個懂事知禮的,就不該再去撩你大表哥。沒得傳出什麽小姨子和姐夫的笑話來!”


    裴妍微微眯起眼,往前踏了兩步道,“原來二伯娘是來和我說這個呀。”


    頓了頓,她接著道,“其實我也有話和二伯娘說來著。”


    趙氏反倒一愣,她和她有什麽可說的?


    裴妍說著話。已走到的趙氏跟前,頭伸了到她麵前,笑盈盈地盯著趙氏的眼睛,說道。“我想和二伯娘說的話是……”


    說著,她眼眸一凜,幹脆利落地送了她一個字,“滾!”


    趙氏先見她那副笑眯眯的模樣,還真當她有什麽正經話要和自己說呢。


    因存著這個心思,就沒防備。


    待這個“滾”字落地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


    羞惱地指著裴妍大叫,“你……你……”


    裴妍閑閑地擦著手,學著電視裏那些小流氓的腔調,“叫啊,你隻管叫啊,隻要不怕丟人,隻管可勁兒的叫……”


    趙氏嗓子眼兒裏就一堵,將出口的話硬生生的收了迴來。因收得太急,倒叫自己的唾沫星子嗆了一下,眼淚都咳出來了。


    裴妍眯著眼,冷冷地看著她。


    等她不咳了,這才緩緩地道,“二伯娘今兒來我們家鬧,是真有理呢,還是真不怕呢。”說著,她衝著趙氏一笑道,“要是真有理呢,咱們坐下來說說這理。要是真不怕呢……”


    她抬手往裴家老院方向一指,冷了臉,“……我們家可是好久都沒有人來鬧事了,我手都生了。正好借機練一練!”


    原本一肚子氣的蘇氏,突然瞧見自家丫頭跟換了個人一般,念唱作打俱全。


    一個人,就那麽一會兒的功夫,唱了一出變臉的大戲。


    深覺好笑。


    但是趙氏可不覺得好笑。


    有裴老大和老裴頭的前車之鑒,她知道眼前這個丫頭,可真敢。


    她真的敢!


    因為心裏怕,怕被她叫嚷出來鬧得沒臉。


    從前在心裏一直罵慣了“死丫頭”,如今在心裏頭連個“死”字也不敢帶了。


    真要被她叫嚷出去了,嬈丫頭可真是別活了。


    神色變幻了半晌,終是半句不敢接,轉身就走。


    裴妍又叫住她,徑直道,“即然二伯娘今兒來了,我不妨和你透個底兒。你們做的那些事,我全知道!再敢拿著我的由頭行那齷齪事,到時,可別怪我不給你們留麵子!”


    頓了頓,她看了看坐在門檻子上瞪大眼睛看戲的裴鈺道,“再給三姐捎個話兒。她推鈺哥兒的事,最好一輩子別叫人叨噔出來。不然的話,到時,咱們新帳舊帳一起算!”


    裴鈺不是不小心掉水裏的嗎?


    關嬈丫頭什麽事?


    趙氏瞪大了眼睛要辯。


    裴妍已飛快地說,“你也不用辯。眼下要是有證人,我還能等到今兒不去找她?”


    趙氏心裏一鬆,又著惱,沒影的事也能往嬈丫頭頭上安。


    裴妍又道,“你不用惱,做沒做她自己心裏清楚。我還是那句話,最好她能瞞一輩子,不然,我就叫你們瞧瞧,什麽叫做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後麵這句話,是狠話,也是她憋了多少天的心裏話。


    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著她們做墊腳石,要不是裴鈺根本說不清當時的情形,而圍觀的人也都隻顧著看裴老四的熱鬧,也沒留意。


    她早找裴嬈去了。


    雖然沒證據,可裴妍不相信,事情就那麽巧合。


    所以,一定是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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