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越時:“嗯。”


    宋韻宸:“還有這種事。”


    傅越時問他:“可能是賣不掉,要吃嗎?”


    宋韻宸:“不要了吧。”


    傅越時:“為什麽不要?”


    宋韻宸發現自己真的很難跟他溝通,即使再有分寸的拒絕也沒什麽作用。


    他也沒有很不想吃糖,隻是覺得對大人來說有點幼稚,但傅越時堅持的話,他就隻能接受。


    宋韻宸徒勞地糾結了一下,從傅越時手裏接過那包糖。


    他撕開包裝,拿了一顆綠色的蘋果味,塞進嘴裏。


    然後把糖果袋還給傅越時。


    傅越時接了,沒動,看起來隻是幫宋韻宸拿著。


    宋韻宸吃完了一顆,又拿了一顆同樣的綠色蘋果味。


    然後他沒有再過來從傅越時手裏拿第三顆。


    傅越時問:“還吃嗎?”


    宋韻宸搖搖頭:“不要了。”


    傅越時卷起糖果包裝袋:“那先收著。”


    過了會兒,宋韻宸還是忍不住提出:“你衣服都濕了,這樣會著涼吧。”


    他糾結老半天了,剛才見傅越時迴來,身上濕著,絲毫沒有處理的意思。


    可能是從前對自己丈夫體貼照顧慣了,宋韻宸禮貌地建議:“我去那邊便利店買塊幹毛巾,給你擦一下好嗎?”


    傅越時深色的眼睛映著疾風驟雨的烏沉天空,變幻莫測,他說:“好。”


    宋韻宸點頭,便下車去加油站邊上的便利店買毛巾。


    許之恆察言觀色,早就坐立不安很久,他趕緊也道:“那我也下去吧。”


    去便利店隻需要經過加油站,有頂棚擋著,不用撐傘。


    宋韻宸進便利店逛了逛,在角落的貨櫃找到了沒拆封過的幹淨毛巾。


    貨架上擺著好幾款,宋韻宸挑不出區別,於是買了最貴的那一種。


    出去的時候經過收銀台旁邊,他看到了傅越時帶迴來的那種迷你包裝的彩虹糖。


    宋韻宸已經有糖了,隻買了毛巾就出來。


    許之恆表示自己想在外麵呆會兒,沒跟著上車。


    宋韻宸便讓傅越時坐到後排,否則他不好動作。


    緊接著他忽然意識到,傅越時沒手嗎?又不是二級殘廢,為什麽不讓他自己擦?


    宋韻宸就是腦子裏那根筋沒別過來。


    傅越時出現得突然、毫無預兆,宋韻宸一整天都還處在巨大的衝擊中,完全沒有想好該如何麵對他。


    所以他確實有點鴕鳥的心理,一方麵客氣地叫他“付越”,逃避相認;一方麵,又延續了以前他與“傅越時”相處時的慣性。


    他習慣性地在麵對傅越時時謹慎,處處小心,神經一直緊繃著,怕他不高興,也不願自己哪裏沒做好,讓傅越時覺得失望。


    宋韻宸不擅長辜負別人,不想被指責是由於自己的問題導致關係損壞,而傅越時是他所有人際關係中最重要的那個,因他們有一段被外界注視、被法律承認的婚姻。


    被丈夫討厭、被離婚、被拋棄,是他曾經最不想麵對的事,沒有之一。


    但傅越時在他身邊時他又覺得安全,可能本質上是因為傅越時是個值得依靠的人,宋韻宸不信任的隻有他自己。


    很快,宋韻宸發現一件更糟糕的事實。


    傅越時衣服濕了,宋韻宸要給他擦,就必須得解開上衣。


    他們靠得不是很近,隻有宋韻宸移動時,他們的膝蓋小幅度地碰到一起。


    傅越時不動聲色地靠在椅背,任由宋韻宸動作,傅越時什麽都沒做,卻散發著一種濃墨重彩,讓人想要親近的吸引力。


    這種吸引力尤其針對宋韻宸,可能因為宋韻宸擁有特定的突觸神經元受體,專門負責接收“傅越時”牌出廠的多巴胺遞質。


    傅越時十分英俊,是那種令人不敢逼視,充滿侵略和攻擊性的出色相貌,仿佛注視太久,就會被奪去唿吸。


    宋韻宸感覺一陣腿軟。


    不想露怯,轉而又覺得自己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


    他猶疑了下,稍微退開,用商量著和傅越時說:“要不還是你自己擦吧。”


    傅越時垂眼,目光落在宋韻宸低下頭後,那一截白淨的後頸。


    他用很不近人情的聲音道:“能不能幫我。”


    宋韻宸隻好不情不願地說:“……能的。”


    他動作有些溫吞,一顆一顆替他解開上衣的扣子。


    然後他移動毛巾,慢慢往下。


    在努力地心無旁騖,視線卻有點沒法控製的滑過他凸起的喉結,濕透的衣服下,起伏的肌肉線條,幾乎是直白的、讓人難以心平氣和的視覺衝擊……


    宋韻宸隻看了幾秒,就心虛地挪開的視線。


    臉蛋有點發燙,他怕自己有丟人的反應,不敢再看。


    明明都是結過婚的人,他還是會擔心自己被傅越時瞧見麵紅。


    空氣溫度好像在上升。


    車裏潮濕的水分被蒸掉,變得幹燥,接而開始燃燒,有了失控的苗頭。


    他的大腦中閃過一些淩亂的畫麵,緊接著驀地又想起自己昨夜中了那“香薰”後神誌不清,竟放肆地主動要求傅越時抱自己。


    後來傅越時還打他屁股……打了好幾下……


    思及此處,宋韻宸頓時雙頰燒紅,心慌意亂。


    他趕忙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不敢再迴想了。


    所幸傅越時一定以為自己忘了,那他就裝得徹底一點,假裝真的忘幹淨了吧。


    宋韻宸挪著毛巾,渾身不自在,急切想要結束,動作不由自主地就加快了些,說:“好了。”


    “頭發你自己抹一下,然後把衣服穿上吧。”


    傅越時說:“你不認真。”


    宋韻宸幾乎猜到他下一秒就要和以前一樣指責自己了。


    不認真,都沒有擦幹淨?


    但他絕對不會再給他擦一遍了。


    讓這個死鬼拉倒去吧。


    宋韻宸在心裏罵。


    卻沒有想到傅越時下一句淡淡地問:“為什麽你看起來這麽為難?我又讓你不高興了是嗎。”


    他用了個“又”字。


    宋韻宸沒有注意這些細節。


    他怔了怔,沉默著。


    傅越時沒再多說什麽,自己扣好扣子,從口袋裏把那袋迷你彩虹糖又拿了出來。


    他那隻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往前遞了遞,懸於宋韻宸麵前。


    宋韻宸看著那隻形狀如絕世美玉、又暗含力量的手,想起這隻手曾不容置疑地給他戴上婚戒、也曾兇狠地將他按在床頭,不讓他有一絲掙紮的餘地。


    現在這隻手,掌心攤開,橫著一包五顏六色的彩虹糖。


    撕開的封口被仔細的卷起來,隨時都可以重新打開。


    傅越時問:“還要麽?”


    他說:“蘋果味的還有很多。”


    宋韻宸極緩慢地眨了眨眼。


    他點了點頭。


    嘴裏的甜味彌漫開,他好像確實在一瞬間沒那麽躁動了。


    有些受不了繼續呆在車裏,宋韻宸說想下去走走。


    傅越時像是終於懂得了迴避,沒跟上來。


    不遠處,宋韻宸見許之恆正百無聊賴地蹲在水泥地上,拿剛摘的狗尾巴草逗螞蟻。


    宋韻宸站在他邊上發呆。


    許之恆:“您跟車裏那位先生,聊完了嗎?”


    “嗯。”


    許之恆:“你們是不是之前認識?”


    這話其實問得挺奇怪,因為許之恆當時明明聽到那位先生自我介紹名叫“付越”,與宋先生“初次見麵”。


    宋韻宸卻笑著承認了:“是啊。”


    “怎麽看出來的?”


    許之恆小聲說:“真正的陌生人不是這樣的。”


    他謹慎地詢問:“你們是吵架了嗎?”


    宋韻宸又笑了聲,心情挺好的樣子:“沒有,別多想。”


    他站在加油站邊上看了會兒風景,盡管麵前隻有連綿無盡、蒼翠茂盛的樹。


    不知什麽時候,雨漸漸變小了,天色也亮了起來。


    他們頭頂的烏雲似已飄走去別的地方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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