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石鐵心、何大力兩撥人馬,在華山腳下迎客鬆客棧入住。


    夜色中的華山巍峨挺立,抬首望去,夜空中的寒星閃閃發光,仿佛就是鑲綴在華山險峰上的夜明珠一般。


    迎客鬆客棧臨近華山的一個院落,被拜日神教眾門徒包下。人在院落中,抬頭便可望見險峻的華山。


    站在院落中,每個人都沒有心情欣賞華山夜景,在等候此次行動領頭人到來。大家都不說話,氣氛略顯緊張,一襲黑衣的獨狼戴著鬥笠,遮住麵龐,如一個鬼影一般走了進來。在他手上還拎了一個大麻袋。他一進來,將大麻袋扔給石鐵心。


    石鐵心打開麻袋一看,裏麵裝作四支火銃。他取出交給沈浪一支,釋圓武一支,要遞給猴子時,猴子搖了搖頭,道:“我不會用火銃,用我的棍子就行了。”


    眾人看見威力巨大的火銃,心情都無形中緊張起來。


    火銃在大明屬於違禁武器,民間禁用,開火後任你武功再高,都很難逃脫非死即傷的下場,絕對是大殺器。


    以前拜日神教的各個任務,從來沒有下發這種大殺器,現在火銃現身,可見此次任務的兇險。


    猴子之所以沒接火銃,是因為他沒殺過人,在心底有點害怕這個大殺器。


    就在眾人默然無語時,孟南山主動伸出了手,聲音沉穩的說道:“把這支火銃給我。”


    石鐵心問道:“你會用嗎?”


    孟南山道:“在東南沿海抗擊倭寇時用過。”


    石鐵心遞給孟南山一支火銃,叮囑道:“不到最後關頭,不能輕易亮出火銃。如果亮出來了,就是果斷開火的時候。”


    孟南山微笑著接過火銃,點頭應道:“知道了。”


    “石鐵心跟我過來,其餘人等進入客房休息,沒我命令不許出來亂走。違令者一經發現,立即處死!”獨狼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的在黑夜中響起,眾人心底莫名一寒,都各自迴到自己的客房睡覺。


    石鐵心跟隨獨狼出得客棧,閃身進入山道上。


    獨狼低聲交待道:“此次行動,務必要帶走劉士鶴。為了穩妥起見,我們不能讓所有人都一起行動,得留一著暗手。明天由何大力帶隊上山,跟華山派的掌門商談換人條件。你我二人今夜分頭潛上華山,摸清楚華山派的地形,如果何大力等人談崩了,雙方起了爭鬥時,我們就暗中出手搶了人就走。”


    “好!”


    獨狼如一個鬼影一般,在山道中的黑影裏一晃,整個人便消失不見。石鐵心從南側出發,沿著山道潛行上山。


    自古華山一條道,意思是華山太過險峻,連接華山五峰的隻有一條山道。華山派在每個險要處都派有門人子弟把守,若非絕頂輕功根本沒有機會潛入華山派。


    潛行至長空棧道處,萬仞絕壁上隻有一條棧道,緣山崖修建,棧道下方是懸崖絕壁,夜間霧氣蒙蒙,深不見底。


    據傳這條棧道,是華山派第一代宗師賀誌真修仙時,為了俯瞰群峰感悟仙道,修建而成,端的是險峻無比。


    在棧道前,華山派在此建了一個了望哨。


    石鐵心施展迷蹤步,屏息騰挪過去,隻見了望哨裏熒火如豆,有兩個華山派佩劍弟子在此值守。


    一個麻臉黑衣的華山派弟子道:“以前都不用值夜的,這幾天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掌門天天都派人值夜,害得咱們好好的瞌睡不能睡,困死了。”


    另外一個身著褐衣的弟子說道:“自從那個獨臂的小白臉成了掌門的親傳弟子後,華山派就戒嚴起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跟這家夥有關?他斷了一條手臂,肯定是被仇家砍的。估計掌門是怕他的仇家上山尋仇吧。”


    斷了一條手臂?


    聯想到江家被劉士鶴滅門,被華山派掌門親自出手擒拿住,囚禁在華山派,石鐵心有點懷疑他們說的這個獨臂弟子,就是江家唯一僥幸活下來的江風。


    現在這哨所就在唯一的一條棧道上,要過去後必定會驚動哨所裏的兩個放哨武士。不過這難不到石鐵心,他貼著陡峭的山崖石壁,施展壁虎遊牆功,身形如一隻壁虎一般,悄無聲息地溜了過去。


    原以為過了這一個哨所後,戒備會放鬆,哪知華山派在千尺幢、蒼龍嶺、擦耳崖、百丈崖等險要之地,均設有暗哨。隻要一個大意,就有可能被這些暗哨發現。


    石鐵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避過這些暗哨的耳目,找到華山派掌門所居的西峰鎮嶽宮。潛入宮中,找到議事大廳飛身躍到梁上,累了一夜,將就著睡了過去。


    等聽到廳外鳥鳴時,天光已亮,華山派掌門帶一眾人等,進入議事大廳,分主次坐定。石鐵心藏身大梁之上,大氣都不敢出,縮在陰影裏放眼望去。


    隻見坐在正中上首的中年男子,身著橙黃綢絲長衫,腰佩龍紋寶劍,長得相貌堂堂,氣宇軒昂,正是華山派掌門嶽鼎天。


    左側下首第一把交椅上,坐著一個年青人,眉宇間的氣質與嶽鼎天頗為相似,應該是他的嫡傳大弟子嶽揚威。在餘下的一眾華山弟子中,石鐵心果然看見了獨臂的江風,站在最下首的位置。


    嶽鼎天坐在一塊“以氣禦劍”的牌匾下方,身後牆壁上懸掛著一柄柄黝黑的祖師佩劍,瞧去莊嚴肅穆。


    他環視了一下眾弟子,緩緩說道:“今日本掌門正式收江風為徒,現在舉行拜師儀式。”


    嶽鼎天起身來到香案前的祖師佩劍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禱告道:“弟子嶽鼎天,今日收武昌府江風為親傳弟子,願列位祖師爺在天之靈庇佑我華山派千秋鼎盛!”


    江風恭恭敬敬的跟著跪下,向列位祖師佩劍磕了幾個響頭。


    嶽鼎天起身望著江風,莊重地說道:“江風,今日你入我華山派門下,須用心習武,恪守門規。華山派威震武林數百年,一靠門人子弟修文習武,二靠森嚴門規維護本門聲譽。”


    江風又磕了一個頭,道:“弟子謹記師傅教誨,必定不墮華山派威風。”


    嶽鼎天點了點頭道:“嶽揚威,你背誦本派門規,令江風知曉。”


    左側下首的嶽揚威起身道:“謹遵師傅法諭。江師弟,你聽好了,本派門規首戒欺師滅祖,背叛師門。二戒恃強淩弱,擅傷無辜。三戒奸淫好色,調戲婦女。四戒同門嫉妒,自相殘殺。五戒見利忘義,偷竊財物。六戒濫交匪類,勾結妖邪。七戒對抗朝庭,危害天下。這是我華山七戒,本門上至掌門,下至弟子,均得一體遵行。”


    江風磕頭道:“小弟謹記大師兄揭示的華山七戒,在此立誓終生奉行,絕不違犯。”


    嶽鼎天微微笑道:“第七戒對抗朝庭,危害天下。華山派雖然威震武林,不過朝庭的旨意還是要遵行的。為師收到裕王旨意,令華山派交出劉士鶴,按律嚴懲,為師想聽聽你的意見。”


    江風道:“弟子家人雖遭劉士鶴屠戮殆盡,但這是私仇。掌門師尊為弟子擒拿下這個惡徒,弟子已感激不盡。如果能用這個惡徒為華山派爭取利益,弟子無不聽師尊安排。”


    嶽鼎天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此次劉士鶴手段兇殘,竟然屠殺江家滿門,實在是令人發指。裕王向我們華冊派要人,景王也令我們將兇徒交給裕王。你自己手刃仇人,與朝庭淩遲處死兇徒,結果都是報了仇。”


    江風道:“是。”


    “你起來說話。”嶽鼎天待江風起身後,又對堂中眾弟子說道:“今日拜日神教的門徒,過來與本派協商,想趕在裕王的人馬到來之前,用銀子換走劉士鶴。現在本掌門想聽一聽大家的意見。江風,你先說。”


    江風躬身答道:“如果將人交給朝庭,換不到利益的話,那麽弟子建議將人交給拜日神教,換取銀子,殊為實惠。”


    嶽揚威也說道:“我讚同小師弟的意見。”


    堂中上首與嶽鼎天並排坐著的是一個中年美婦,此是嶽鼎天的夫人,人稱華山女俠。


    她黛眉微蹙,說道:“景王素與裕王不和,現在卻讓我們華山派擒拿住劉士鶴,交給裕王,這裏麵恐怕牽扯到朝庭爭鬥。華山派斷不可卷入皇室爭鬥之中。但如果隻為了銀子,就將人交給拜日神教,就墮了華山派威名。夫君殊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既讓朝庭和天下武林同道看到華山派拒絕了釋圓通贖人的要求,又不能留著這個燙手的山芋。”


    嶽鼎天微微一笑,頷首道:“夫人所見甚是!為夫早已想出了良謀,定叫釋圓通獻上銀子,在華山派灰頭土臉的碰壁。”


    嶽夫人道:“剛收到山下弟子稟報,釋圓通的屬下已經在上山的道上,如果讓這些人碰得灰頭土臉,交了銀子人又贖不走,恐怕會引起衝突。我聽說天下無敵手石鐵心也跟著一起來了,恐怕不好對付。”


    嶽鼎天道:“石鐵心的劍法未入化境,不足為慮。江風,你可以將他斷你手臂的那一劍演示一下,為師將你破解。”


    江風躬身道:“是,師傅!”他左手拔劍,將那日在昆侖之巔,石鐵心斬下他一條手臂的那一劍演示了出來。


    嶽鼎天抽出隨手佩劍,演示道:“你看好了,他這一劍動時,不是肩勁處先動,而是腰處行動發力的。交手中隻盯著他肩膀手臂,等看到長劍刺來時,已經來不及躲閃了。”


    嶽鼎天長劍一動,長劍一閃,已經架到江風的脖子上。一連演練了數次,江風都沒有躲過這一劍。而整個華山派弟子,無一人可以躲過嶽鼎天的長劍。


    嶽鼎天笑道:“你們之所以教了你們應對之道,還躲不過去,這便是我華山派獨門秘法,以氣禦劍,你們勤加修煉內功,功夫到了,就會水到渠成。當你們真正做到了以氣禦劍,別說一個石鐵心了,就是石鐵心的老子劍神來了,我也要讓他給我跪在華山之巔!”


    藏在梁上的石鐵心聽罷此話,臉色氣得鐵青。這時,一個弟子進來稟報:“掌門,拜日神教護法何大力,已率領隊伍在門外覲見。”


    “還請夫人退避一下。”嶽鼎天獰笑一聲,又對嶽揚威說道:“你去帶他們進來見我。江風,你去毛女洞去對劉士鶴這個畜生用刑,定要他招認你江家滿門是他聽從釋圓通命令所殺。你怎麽怎麽對他用刑都行,隻要別把他弄死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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