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人頭落地後,石鐵心劍鋒指向跟著胖子來的四個武士,這四個武士臉色煞白,渾身一顫。


    “你們要想活命的話,就都給我跪下,老實等官府的人來收押!”


    這四個武士也是東洋人,在他們那邊經常跪坐,跪下是一點壓力也沒有,石鐵心話一出口,他們就“唰”的跪成一排了。


    候了約莫半個時辰,武昌府官兵過來鎖拿了這四個武士,因石鐵心殺了人,一並鎖拿送往官府衙門。石鐵心現在要經營勢力,自然不能像以前闖蕩江湖一樣,殺了人一走了事,因此未做任何反抗,跟隨捕快進入官府。


    武昌府知府孫承榮審理此案,按《大明律》屬正當防衛,應判無罪釋放。但這些武士是倭人,不歸大明管,殺了倭人事關國體外交。他請示湖廣布政使司,得到的答複是暫行監押,聽候廷寄指示再行處理。


    在嘉靖年間,嘉靖皇帝很少對地方官員下達旨意,通常由內閣轉達聖意,擬成文書寄達地方,稱為廷寄。


    誰也沒想到石鐵心殺了一個耀武揚威的倭寇,竟然在朝中引起激烈爭執。


    直管刑名的景王朱載圳先是召見了主管六扇門的墨三,皺眉問道:“天下無敵手石鐵心到了武昌府,擔任明教拜日分教的副教主,這事本王怎麽不知道?”


    墨三躬身迴稟道:“迴王爺,您隻欽定各分教主理人選,協助地方分教教主主持教務的人選,由他們自己定,王爺不知道是正常的。”


    朱載圳道:“據本王所知,川樸純一郎在倭人中武功已達九段,怎麽會被石鐵心輕易斬殺?難道這個石鐵心武功已經突破後天?”


    “稟王爺,石鐵心斬殺川樸純一郎,是利用了兵法中的出其不意這一招。據屬下了解,他此前跟他的一個從屬馬德川切磋,這個馬德川人稱猴三棍,隻會三招棍法。石鐵心學會了這三招棍法,與川樸純一郎交手時,變棍法為劍法,川樸純一郎可能從未見過有人用棍法使劍的,可能一時不慎,被殺掉也是正常的。”


    朱載圳沉吟道:“釋圓通雖說將江家抄家的銀子交上來了,不過他總歸是少林寺出來的。少林寺在我和三哥之間一直態度不明郎,本王計劃待釋圓通的嶽丈告老還鄉之後,便換掉釋圓通。現在突然去了一個石鐵心,其中恐怕不簡單。”


    墨三點頭應承道:“石鐵心也屬於少林派係。據臣下探知,不久前馮保曾去過一次少林寺,估計是替三爺拉攏少林寺,此後石鐵心便被安插到了拜日分教,這時間上未免太巧了一點。”


    朱載圳思索片刻,揣摩其中因由,瞬間有了決定。


    他又召來了刑部尚書陶尚德,道:“石鐵心殺了倭人川樸純一郎,你認為應該如何處置?”


    陶尚德道:“此事應該交由皇上聖裁。按大明律屬自衛,本應判處無罪釋放,不過殺的是倭人,為避免引發戰禍,臣工認為應處極刑。”


    “那本王就奏明皇上,處以極刑。”


    “殿下不可!”陶尚德屬景王派係,聽罷立即搖了搖頭,“這話隻能由皇上說出來。皇上不說這話,殿下說了,恐惹皇上不高興。”


    景王與自己的心腹親信商議的時候,裕王也在自己的府邸,與徐階、張居正在商議此事。


    朱載垕說道:“石鐵心斬殺倭人川樸純一郎,引發倭人強烈抗議,現武昌府知府已收監石鐵心,請旨懲處。如萬歲爺問起此事,本王該如何應答?”


    張居正答道:“刑部由景王協同陶尚德辦差,皇上會先征詢景王和陶尚德的意見。”


    徐階道:“他們還能說什麽?肯定說依大明律,殺人者償命。”


    朱載垕搖頭道:“不行。倭人為禍我大明東南沿海久矣!石鐵心斬殺了倭人九段高手,大快民心,殺之恐失天下所望。”


    張居正說道:“江湖人物,最難馴服。臣工建議收監,磨一磨他的野性,更有利於王爺駕馭。”


    徐階點頭附和張居正的提議。


    兩個不同派係的王爺與自己的親信商議妥當後,就接到嘉靖帝貼身太監呂芳傳旨召見。二位王爺進入上書房,拜見萬歲爺後,賜了坐,就坐在禦案前靜候萬歲爺垂詢。


    嘉靖皇帝身著一襲黃麵道袍,容貌蒼老,頭戴綸巾遮擋住一頭白發,道貌岸然地居中坐在龍案前,儼然一幅真人天子模樣。


    嘉靖皇帝命呂芳將武昌知府孫承榮請旨的折子轉給二位皇子看罷,然後屏退了呂芳,開口問道:“我聽錦衣衛的人說,這個石鐵心在江湖上名聲響亮,有天下無敵手之稱。現在他殺了倭人中的九段高手川樸純一郎,載垕,載圳,依你們之見,該如何處置?”


    二位皇子聽聞,內心激起一陣波瀾。


    本來這種事,理應由皇上聖裁,根本不必令他們晉見。此刻征詢他們的意見,其目的無非隻有一個,皇上在考察兩位皇子,看誰更具有治國理政的戰略眼光。


    長幼有序,皇上發問,本應由三皇子朱載垕先作答。朱載垕一躬身,答道:“稟父皇,四弟掌管刑部,可先聽聽他的意見。”


    嘉靖帝點了點頭,於是景王朱載圳說道:“兒臣見聖駕前,已見過刑部尚書陶尚德,他的建議是依大明律,殺人者償命,該判石鐵心極刑。兒臣認為不妥,應由父皇決議。”


    嘉靖帝坐在龍案前,眉頭一皺,貌似不悅,問道:“依大明律判殺人犯極刑,有何不妥?”


    朱載圳見父皇對自己的答複貌似不滿意,心中思索著難道父皇是想處死石鐵心?這豈非正合我意?便稟道:“兒臣認為不妥的地方,並非是殺人者償命這一條不妥,而是石鐵心殺的是倭人,如何懲處應由父皇裁決。”


    嘉靖帝露出滿意的表情,問道:“依你的意思,是可以對石鐵心處以極刑了?”


    朱載圳見嘉靖帝果然是想對石鐵心處以極刑,此時更不會輕易表態了,道:“兒臣認為此事應由父皇聖見獨裁。”


    嘉靖帝轉而望向朱載垕,道:“你的意見呢?”


    朱載垕跪下奏道:“迴父皇,倭人襲擾我東南已久,石鐵心斬殺倭人九段高手,令民心鼓舞,兒臣以為殺之恐失民望。”


    景王朱載圳素有奪嫡野心,江湖勢力大多聽命於景王,石鐵心是朱載垕安插的一顆暗棋,用來抗衡四弟的江湖勢力。現在父皇和四弟都有殺之之心,對自己的部署極為不利,他隻能硬著頭皮抗爭了。


    抗爭,可能引來父皇不滿。不抗爭,江湖勢力全由四弟掌握,無異於坐以待斃,即使父皇傳位給他,他也坐不穩。要知道自己的這個四弟,可是武功已達後天巔峰的絕頂高手!


    一想到這兒,朱載垕不由看了看上書房裏,隻有父子三人,太監及侍衛全部被父皇屏退,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如果這個武功練至化境的弟弟此時動手,誅殺自己,威逼父皇退位,那誰能製之?父皇是不是真的年歲老了,怎麽如此糊塗,竟然一個侍衛和太監都不帶,隻父子三人在上書房裏?他心下埋怨,但麵上不敢表露出來。


    偏偏此時嘉靖帝還說出了一句激怒朱載圳的話:“既然載垕認為不能殺石鐵心,那麽就收監一年吧。”


    這令朱載圳心底殺機暗起。他一進到上書房,就觀看了形勢,知道今天隻是一場父子兄弟三人的會麵。如果此時他突然擊殺三哥,那麽皇位繼承人就隻能是他朱載圳了。


    現在他想殺掉石鐵心,父皇卻同意了三哥的意見,這令他不由不怒。剛剛他啟奏時的意思也是不能殺石鐵心,可是父皇露出不高興的神情,現在三哥說不能殺石鐵心,父皇想也不想就同意了三哥的意見。父皇心中到底在想什麽?


    他殺心暗起。父皇和四弟都不會武功,這裏隻有他們二人,隻要自己鼓起勇氣,就可以學宋太宗來一個燭影爺聲,然後身登大寶。可是他望著端坐龍案前的嘉靖帝,卻偏偏不敢動手。


    嘉靖帝似乎也有察覺,一雙昏黃的眼睛正盯著他,眼神裏充滿了玩味的表情,問道:“載圳,你在想什麽?”


    朱載圳心中一緊,慌忙收斂殺機,額頭上汗珠滴下,道:“石鐵心殺人,父皇罰他收監一年,已是寬宏大量。我看可以罰銀一萬兩,以充國庫。”


    朱載垕立即說道:“剛剛父皇金口玉言已裁決石鐵心收監一年,若再罰銀一萬兩,兒臣認為刑期就可以免了。”


    嘉靖帝微微一笑,淡淡的盯著朱載圳說道:“就依載垕所言擬旨。一個倭人,來我大明領土上耀武揚威,殺了就殺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朱載圳陡然覺得皇位離他越來越遠了。在這一場父皇的考題中,他的答題讓父皇不滿意,而三哥的答題令父皇很滿意。


    就在他想冒險動手時,嘉靖皇帝又說了:“此前朕立過兩位太子,都夭折了。朕年歲高了,隨時可能龍駕西天,也該立一位太子了。朕欲令大臣們上密折,各自從你們二人中舉薦一位太子。”


    朱載圳聞言立即打消了動手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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