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裏安討厭這種不受控的感覺。


    即便在裴謙和他說自己被家人要求去藍星和他吐槽時,艾德裏安在前一個晚上,也做了一個有些古怪的夢。


    夢境裏麵,出現了一個藍綠色的、仿佛被海洋包裹一樣的星球。夢裏人群全是模糊的,艾德裏安漫不經心地走在路邊,他明明是在做夢,自己也清晰著自己是在做著夢,可他沒有試圖從夢中掙紮著醒來,也不好奇自己的夢境之後的走向。


    而是冷漠地、無關緊要地,像是看著旁人的故事一般看著自己的夢境。


    艾德裏安見到自己穿過熱鬧的市中心,走向郊區,然後是更偏遠的地方。


    偏僻而落後,建築物全是老舊破敗的氣息。


    夢境裏遇到的人都是虛幻的,人們在說話,嬉笑吵鬧的聲音嗡雜不停,但是人臉確實模糊的,連見到的建築物,都在下一秒後,在腦海裏褪去了記憶。


    然而,“他”仿佛一開始就有著也知道著目的地,哪怕巷子和岔口很多,“艾德裏安”也沒有被阻攔住,堅定地朝某個地方走去。


    “他”停下了腳步。


    視野盡頭,是一座小屋。


    屋子裏似乎有著什麽讓他動容的東西,艾德裏安見到夢中的自己,竟然破天荒般猶豫了步伐,躊躇在原地,不敢前進。


    “他”貪婪地注視著前方,仿佛那裏就藏著他最渴望的珍寶。


    “吱呀。”


    門被推開了。


    日光明亮得幾乎晃眼,空氣裏似乎也彌漫開令人焦灼不定的熾熱。


    有腳步聲響起。


    輕,緩,不緊不慢。


    艾德裏安察覺到自己在走神,垂落的視線裏窺見黑色小鬥篷的一角,以及主人搖搖晃晃落在地麵上的影子。


    明明隻是一個夢,可艾德裏安卻莫名地被吸引住了,他難得地,像是被蠱惑一般,迫不及待地想要推進這個夢的進度,想要抬起頭,看清是誰在吸引著自己。


    “你是……?”


    幼崽的聲音帶著些許輕微的困惑,聲線清澈,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山穀便還帶著水露的花朵。


    皇太子不受控製地抬頭,對上了一雙黑色澄澈的眼睛。


    眯眼小憩的帝國暴君忽然抬了抬金色的眸子。


    他剛從睡夢中驚醒,午後的日光還帶著夏日特有的燥熱,落進那一雙宛若金屬冷色金色眸子裏,呈現處幾乎銳利得要傷人的驚心動魄的瑰麗來。


    像是恐怖的猛獸睜開了雙眼。


    使者們愈發露出恭敬的神態,唯恐惹怒了這位暴君。


    艾德裏安做夢了。


    他很少做夢,像他這樣的人物,夢已經不僅僅隻是夢,相反,可能是未來的某種警示。


    隻是……


    暴君支著下巴,狹長的金眸流露出幾分漫不經心。


    他好像夢見了,一個幼崽?


    帝國裏,誰不知道他們的陛下最討厭的就是幼崽。幼崽,就是麻煩的代言詞,咋咋唿唿,讓人本就暴躁的心情,變得更加的糟糕。


    暴君闔了下眼睛,神色看不出什麽特別來。


    當政務官一如既往走進宮殿,想要像陛下呈報事物的時候,就見到他們的陛下,今天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樣子。作為一個服侍了這位暴君不知道多久的老臣,政務官對判斷陛下心情好壞已經有了獨特的秘訣,起碼現在,這位陛下渾身上下就寫滿了“別惹我”的恐怖氣息。


    政務官:“……”


    就很頭疼。


    你說吧,你總是把事情留給大家幹就算了,說找巫妖麻煩就找巫妖麻煩,偏偏甩下各種爛攤子後,自個心情還不好,就很禿然,還很難。


    政務官心底默默歎了口氣,匯報完事情,心想著趕緊走人好迴去吸崽緩解治愈一下心情。


    明明一開始還覺得自家孫女玩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有,但自從無可自拔地沉迷進去後,政務官玩物喪誌得比誰都喪心病狂。


    他一口氣就氪了幾百連,在來匯報事前之前,政務官剛剛抽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五星卡,正迫不及待地想要迴去吸自家的崽崽。


    興許是政務官表現得太明顯了,連暴君也抬了抬眼睛,多看了他幾眼。


    “你似乎在忙什麽事情。”


    政務官:“……”


    政務官一臉可靠,他誠懇地說:“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陛下。”


    “哦?”


    他們尊貴而可怕的陛下,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頭,正用一雙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盯著他:“那你告訴我”


    暴君微微勾了勾嘴角,眼底卻毫無笑意,輕聲呢喃宛若情人間親昵的低語,語氣卻令人發涼。


    “這是什麽。”


    他指了指政務官腰間不小心露出來的、政務官好不容易搶到的、小破遊剛剛上新的,印著他家崽崽cg封麵的腰牌掛飾。


    政務官:“……”


    第66章


    唐餘有些好奇老板找自己來做什麽。


    雖然老板開玩笑說是讓他過來臨黑先生迴去, 但從老板沒開口前的微微凝重的表情中,唐餘隱約察覺到了一點東西。


    爺爺的來曆很神秘,和爺爺交好的老板也同樣神秘。


    就連黑先生也是這樣。


    小唐餘第一次見到這條黑色的大蟒蛇的時候, 簡直驚呆了。


    對方龐大得不可思議的身軀就像是一座小山脈, 金色的爬行動物的豎瞳沉澱著金屬一般的冷色, 冰冷地吐著蛇絲, 目光像是頂級的獵人鎖住毫無縛雞之力的獵物,張開嘴,能吞下兩個唐餘。


    它緩慢地在地上爬行,眼睛打量般地注視著小唐餘和老頭這兩個外來者。


    老板當時比現在可要脾氣古怪得多,嗤笑著道:“小心點, 這家夥可不好惹, 被吃了就慘了了,你連塞牙縫都不夠格的。”他後麵這話分明是嚇唬人家幼崽。


    小唐餘:“!!”


    爺爺皺皺眉, 下意識地想擋住小唐餘, 小唐餘僵在原地,說不清是害怕還是羞澀地躲在了爺爺的伸手, 扯著他的衣角,隻悄咪咪地探出個小腦袋來。


    蟒蛇打量這群陌生者,而小小的陌生者, 也躲在大人的身後,在打量著這個巨大的來客。


    老頭以為自家崽是嚇到了,剛想罵這不長眼的小蛇, 卻不知道,被他擋在身後的幼崽, 先是一愣,大大的眼睛裏, 慢慢就暈染開細碎明亮的光芒來。


    “爺爺……”幼崽輕聲地說。


    蟒蛇默不作聲地盯著幼崽。


    黑色幼崽拉了拉爺爺的手,在老頭暴躁地罵罵咧咧前,口氣輕快,不自覺地讚歎出聲:“它真好看。”


    爺爺:“……?”


    不遠處看戲的老板:“……?”


    就正盤在地上,支起個嚇人腦袋盯著人瞧的蟒蛇似乎也有些懵,眨了下金色的豎瞳。


    對方雖然是蟒蛇,可對方長得並不算嚇人。


    甚至可以說,如果拋開偏見和恐懼來看的話,黑先生毫無疑問,身上帶著強大強大獵食者特有的野性,瑰麗豔色的外表下,悄聲無息地藏著危險。


    黑色的鱗片像是黑色的玉石,豎瞳如同寶石,如果不是對方沒有爪子,頭上也沒有角的話,甚至有些像是神話中玄色的龍。


    幼崽抓緊了一下衣擺,又微微鬆開,身體有些不受控製地探前,大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對方看:“我……我可以摸摸它的鱗片嗎?”


    明明是在問爺爺,眼睛卻依舊不受控製地往別人身上黏。


    問得簡直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爺爺:“……”崽,你不要這個樣子。


    老板噗嗤地笑了出聲,慫恿道:“問你爺爺有什麽用,你去問問它唄。”


    如果再大一點,說不定就會因為自己問的傻話而感到羞窘,但小唐餘信了。


    幼崽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一些,然後抿起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小聲地、又雀躍著問:“可以嗎?”


    明明是在問別人,但注意力卻依舊給了那條蟒蛇。


    這個年紀的幼崽其實還沒有那麽好的自控力,說話的時候,幼崽已經邁開了小步子,朝對方走近,小小的一隻,揚起小臉看著對方。


    幼崽望著它,說:“我可不可以摸摸你呀?”


    幼崽問著這樣天真幼稚的話的時候,卻已經向它靠近。


    柔軟的。無害的。溫柔地。信任地。


    絲毫不知道自己靠近地是怎樣危險的兇獸。


    兩個大人都有些吃驚,而作為另一個主角,蟒蛇沒有說話,低著頭,瞳孔依舊冰冷,甚至連吐出的蛇絲都帶著冷酷的味道。


    但是幼崽敏銳地發現,對方不輕不重晃了下尾巴尖。


    誒嘿。


    小唐餘便彎著眼睛,燦爛地笑了起來。


    幼崽伸手,朝對方靠近了些,踮著腳,如願以償地抱住了冰冷的蟒蛇。


    蟒蛇懶洋洋地盤在陽光地上,眯著眼睛,不知為何,突然又想到了初見的時候。


    現在迴想起來,還是覺得,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大膽的幼崽。


    第一次見麵就誇它,還想抱它,竟然還真的有膽子來心動了。


    嗤。


    蠢兮兮的,真是不知死活。


    這麽想著的蟒蛇,絲毫不知道,它的尾巴尖,又不輕不重晃了一下。


    “黑先生!”


    說曹操曹操就到,蟒蛇還沒從屋子裏出來曬多久的太陽,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它抬起頭,果不其然,看到了唐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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