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縷軒坐落在上京最繁華地帶,街道內人聲鼎沸,喧嘩不絕,依稀還能聽到商販的叫賣。


    可鋪子裏卻闃然無聲。


    沒有人想過虞聽晚會拒絕。


    不是。


    郝珍珍得罪也就得罪吧。


    怎麽顧家主母這裏,你都敢這樣!!!


    沈枝意真的服了啊!唿吸一滯,手裏的團扇落地。


    啪嗒一聲,打破死寂。


    她如夢初醒般迴神,撿起來,上前老老實實請安:“夫人安好。”


    美婦人嘉善收迴落在虞聽晚身上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仆婦壓下訝異,沒想過虞聽晚是這反應。多少人上趕著想要攀上顧家啊。


    她對嘉善耳語幾句。


    嘉善的確不知眼前行禮的是誰。


    倒不是記性不好,實在是身份太高,見過的官宦姑娘太多,記不全。


    “原來是少府監的二小姐。”


    嘉善頷首,淡聲:“你母親前些時日得了風寒,可好了?”


    “勞您惦記,已好全了。”


    嘉善興致不高,沒再說什麽。


    畢竟兩家門第差距擺著,往來不深。


    一直關注二樓動靜的劉掌櫃,察覺不對連忙圓滑出聲。


    “一早就聽喜鵲叫喚,小的便知有貴人迎門,原來是夫人您。”


    她急忙下來,和虞聽晚擦肩而過時,恭敬的垂下眼簾,低聲留下一句。


    “花樣已放至雅間,夫人先去歇息挑著。”


    虞聽晚微微頷首,上了三樓,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劉掌櫃走近,給嘉善行禮。


    “若早知貴府小姐看上了這海螺珠,說什麽小的都要給留著。可……方才那位夫人一眼就相中了,前腳才定下。”


    她做為難之狀:“要不,小的過去交涉交涉?”


    嘴裏那麽說,可真交涉假交涉不還是她說了算。


    仆婦:“有勞掌櫃。”


    “那夫人有什麽想要的,隻要不過分一切都好說。實在是我們……”


    話音未落,被打斷。


    嘉善淡淡:“不必了。”


    “心儀的首飾難得,也講究先來後到的道理,如何能讓旁人割愛?”


    “阿嫵的生辰禮便再看看吧。”


    劉掌櫃忙做了個請的姿勢::“這些時日上了不少新品,也是相當不錯的。小的拿給你瞧瞧。”


    樓下的事,虞聽晚不曾留意。


    她坐在雅間靠窗的位置。喝了口茶。細如蔥根的手指捏起一枚海螺珠,舉高細細的看。


    粉色的海螺珠在光線下熠熠生輝。


    那麽好看,也不難怪那麽多人想要。


    虞聽晚的情緒好似並未受多大影響。


    “我是真佩服你啊。”


    沈枝意也不知什麽時候跑上來的,賴在雅間坐到姑娘對麵就不走了。


    “你是不是不知樓下人的身份?”


    “可是我頭我見她進來,說的太傅夫人怎麽來了這句話太輕了。以至於你沒聽清楚?”


    沈枝意給虞聽晚找借口台階,自言自語:“說到底也是那仆婦沒說清楚。你才來上京,不知什麽觀熙街。姓顧的人家有不少,她若是點名是太傅府上的顧家,你肯定不會那態度,是……”


    “我知道。”


    虞聽晚眼眸幹淨,打斷:“顧太傅是寒門出身,是大晉七年的狀元,頗得帝王賞識。”


    “大晉九年娶的嘉善公主。”


    “方才那位嘉善公主並非皇室出身,娘家是清遠伯府賀家。”


    虞聽晚翻看著花樣圖紙。語氣不鹹不淡,好像說不相幹人和事。


    她從決定入京起,就知避免不了和會顧家人見麵。


    可沒想到,會那麽快。


    “當今太後並非姓賀,先帝還是皇子時,其父親受命擔任教導之責。卻在一場禍事中救先帝而喪命。”


    “其母受不住噩耗,生了一場病,跟著去了。”


    孤女存活於世,本是不易。


    往前親善的叔公舅父,轉頭變了嘴臉,想要吞吃絕戶。


    “賀家老太爺和其父是拜了把子的交情,將她接迴府上當做親女教導。太後自幼在賀家長大,視如今的清遠伯為兄長,視賀禦史同嘉善公主為親侄兒親侄女,更是在賀家出的閣入的宮。”


    沈枝意驚訝:“你知道的還挺多!”


    等等。


    你知道你還那樣?


    沈枝意佩服。


    她覺得虞聽晚有點東西!


    不過,沈枝意讚同道:“的確這樣,太後對嘉善公主很是疼愛。聽說未出閣前,是日日帶在身側陪伴的。”


    她小聲道:“這不,她還是貴妃時小產後要了個恩典,讓侄女享受公主尊榮,有封地享俸祿,能隨時出入皇宮。雖說於禮不合,先帝最重血統和規矩,可不知怎麽就給應了。”


    都說裏頭有貓膩呢。


    可誰敢打聽。


    沈枝意努努嘴:“愛屋及烏,她老人家可是把顧嫵捧在手心裏疼。”


    她感歎:“顧家子嗣單薄,可就這麽一個女兒,都說顧家主母當年生產時受了罪,雖說母女平安,可壞了身子。”


    顧太傅一直沒納妾。


    夫妻是出了名的恩愛。


    “就這麽一個心尖尖女兒,那顧嫵就是蜜罐裏長大的。放眼整個上京,沒有誰比她命好。”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說的口渴。


    可虞聽晚沒有再搭話。


    不知不覺,沈枝意已經被無視了。繼續道。


    “不過倒也提醒我了,顧嫵要過生辰,這禮也該備上。就是不知是哪日,我哪會記得,也沒收到請帖。”


    剛剛敲定花樣姑娘總算有了反應,倏然一頓。


    抬眸。


    沈枝意:……


    “怎……怎麽了?”


    她猜:“你別是想讓我帶你去太傅府上見見世麵?”


    沈枝意不想答應。


    “我感覺把你帶去得亂套。”


    虞聽晚:……


    的確會亂套。


    沈枝意:“你想都別想,我連你叫什麽,住哪兒都不知道。”


    說著,她掩蓋不了得意。


    “你想和我交好是吧?”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上趕著。”


    沈枝意:“不過,那些人都沒你順眼。”


    她……也不是不同意。


    沈枝意開始忸怩。


    她甚至都不在意虞聽晚的身份不如她!


    虞聽晚:“不是。”


    沈枝意不信。


    虞聽晚:“在想我的生辰。”


    沈枝意順嘴問:“你也要過生辰了?可真是巧,哪一日啊?”


    虞聽晚認真告訴她:“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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