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國公府的事,虞聽晚並不知。


    魏昭把她送到了金縷軒,上京數一數二的首飾鋪。


    很少人知道,那是他名下的。


    等他出宮後,再來接。


    魏昭知寧素嬋那麽要體麵的人,不會為難她,卻怕姑娘受她的冷臉。


    一行人是從後門進去的,直接上了三樓。


    雅間門口已有人等著,一個婢女打扮幹淨利索,一個是穿戴金銀麵色從容的婦人。


    “這是我讓遲禦送來的人,會武,往後跟著你。”


    婢女圓臉,眼睛很大,笑盈盈的,看著一點也不魁梧。可她殺人很厲害,抱拳行禮:“屬下檀絳,給夫人請安。”


    虞聽晚早就習慣了魏昭身邊的人動不動向她行禮。


    她打量著檀絳,覺得格外親切。


    剛要說什麽,眼前劃過些許畫麵。


    不是在金縷軒,而是她見過的澤縣一處別院。


    她一身婢女服飾,把煎好的藥送到魏昭手裏。


    已經不燙了。


    魏昭仰頭一飲而盡的同時把人抱在了懷裏。


    虞聽晚坐在魏昭腿上,無措之餘輕輕掙紮:“公子。”


    魏昭卻沒鬆手,隻沉沉凝著她。


    “別動。”


    “扯著傷口了。”


    他語氣格外嬌弱,也無賴。


    “好疼啊。”


    她果然不敢動了。


    “之前和你說的事考慮的如何了?”


    她指尖用力的捏著衣擺:“還……還沒。”


    他把頭抵在姑娘額間:“跟我不好嗎?我想對你好。”


    “不想等了。”


    虞聽晚耳根發軟:“別催。”


    她低低道:“我……我還要出去買菜。”


    魏昭:“讓別人去。”


    讓誰去?


    這別院伺候的人少,也就她和葛老,還有蕭縣令送來在灶屋生火做飯口不能語的啞巴廚子。


    廚子前幾日摔了走路不便。買菜的事總不能讓葛老去。


    虞聽晚剛要讓他鬆開,魏昭卻對外淡聲。


    “進來。”


    很快,有圓臉婢女抬步入內。


    眼兒很大,笑盈盈的。


    朝她抱拳。


    “屬下檀絳,給姑娘請安。”


    畫麵戛然而止。


    虞聽晚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前世發生的事了。


    難免恍惚。


    “那是鋪子裏的劉掌櫃。”


    劉掌櫃驚訝檀絳的稱唿,看了眼魏昭,見他不曾含韞色,顯然認可。驚訝之餘上前福身:“夫人。”


    魏昭看向兩人:“照看好她。”


    “是。”


    把人安頓好,魏昭才走。


    劉掌櫃恭敬殷勤,想把虞聽晚往雅間引:“夫人想看些什麽?這女兒家用的,鋪子裏都有。發飾、耳飾、頸飾、臂飾……”


    她眼兒毒辣,光是瞄了一眼虞聽晚腰間的寶石,就知其不凡。何況光是魏昭這般看重,就不敢怠慢。


    “發飾裏頭有簪,步遙,笄,鈿花,釵……”


    “頸飾裏頭有項圈,瓔珞,長命鎖,朝珠……”


    “對了,這邊剛得了一批上等的海螺珠,櫻花粉的,此物好看,卻很有稀缺,攏共隻有十二顆,用來做珠花是沒得說的。”


    好似虞聽晚願意,她能將所有的都搬上來,任她挑。


    虞聽晚對首飾研究的不多。


    也覺得掌櫃把首飾送上來麻煩。


    “我自個兒下去看吧。”


    掌櫃:“成,您請。”


    金縷軒分為三樓。


    一樓二樓都是首飾,三樓是大大小小的雅間,供夫人小姐逛累歇息的。


    虞聽晚下了樓梯,去了二樓。


    “今兒這金縷軒怎如此冷清?”


    二樓女客嘀咕。


    “不都放出消息,有海螺珠賣了。”


    也不怪她那麽說。


    上千個鳳凰螺裏頭才能出一顆。其中能出品質的更是難得。


    “你忘了?”


    “周家意圖舉辦朝花節,設宴請客的都是有身份的姑娘,收著請帖卻都找理頭給拒了,身子不好的,忙碌抽不出空的……理由太多。”


    “這個節骨眼,要是閑著過來逛金縷軒,可是明晃晃打周家的臉了。”


    “金縷軒的首飾一向貴,小門小戶的可買不起,可不就冷清了。”


    “的確。”


    不過,眾人都看向不遠處黃色羅裙,手執閑雲團扇,娥眉輕掃,嫋嫋婷婷的女子。


    “沈姑娘,您難道沒收到周家請帖?”


    “收到了。”


    黃衣女子語氣很不屑。


    “拒了。”


    “我可不像那些人,虛偽做作,沒找理由。就是看周家女惡心。”


    黃衣女子抬眸:“怎麽?她不做作惡心嗎?”


    眾人壓根不知怎麽接話,隻能訕訕,連忙換了個話頭。


    “那些個小姐雲英未嫁,怎麽不趁著機會過去,沒準得了一門好姻緣。”


    “這話不錯,往年她們可都去的。”


    眼看著場麵又要熱鬧起來。


    黃衣女子嗤笑。


    “能一樣嗎?往年魏將軍在,誰不上趕著?”


    “賀家的賀詡然倒是還活著,但人又不在上京。”


    “那些人過去開花給誰看?給那些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嗎?”


    話是真不客氣。


    虞聽晚聽到了熟悉的名字,眨了眨眼。


    “夫人。”


    得遲禦培訓過的檀絳,聲音在身後響起。


    “那是少府監之女,脾性極差。得罪人的不計其數,不少人都躲著。”


    虞聽晚看出來了。


    別的姑娘,都怕她。


    不過……


    少府監?


    她曾聽人提過。


    “可您不用!”


    檀絳:“區區少府監而已,你便是把天捅塌了,將軍都能補。”


    虞聽晚:??


    什麽話啊。


    她像是惹是生非的人嗎!


    好像……是。


    虞聽晚反思沉默一下,選擇繼續看櫻花粉的海螺珠。


    偏偏有人擠了過來。


    黃衣女子沈枝意掃一眼虞聽晚,不認識。斜睨著她:“你買得起嗎?”


    虞聽晚:???


    “買不起。”


    畢竟有人送。


    沈枝意看看她的一身打扮。臉上的高傲收了收。抬手撥了一下虞聽晚腰間的紅寶石。


    寶石相互撞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怎麽著?假的?”


    虞聽晚不喜和人親近,後退幾步,皺眉看著她。


    “別碰我。”


    沈枝意不虞:“又不打你,躲什麽?”


    虞聽晚慢吞吞:“你可能不信。”


    “你敢動手,還沒挨著我,人就飛出去了。”


    往往真話沒人敢信。


    沈枝意噗嗤一聲,笑了:“知道我是誰嗎?”


    虞聽晚:“知道。”


    她輕聲說給沈枝意聽:“我曾聽人提及少府監有個千金曾向魏將軍暗送秋波,被他說眼睛有病不說,轉頭又被懷疑成細作,押送去牢房。”


    就挺滑稽的。


    虞聽晚都不太信。


    顧及名聲,虞聽晚聲音不大,別的女客都沒聽清。


    她很真誠問:“是你嗎?”


    沈枝意:!!!


    雖然這是整個上京都知道的事。


    可她一下子就炸毛了!


    “你!”


    怎麽敢說這話!


    “你既然知道我,不知道整個上京沒有誰性格比我還囂張的?”


    敢惹她?


    下場知道是什麽嗎!


    她正要放狠話。


    虞聽晚:“這樣啊。”


    她若有所思,這會兒知道了。


    姑娘很是敷衍,卻依舊溫溫柔柔的。


    “不過,現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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