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聽晚眼眸沉沉,冷冷看著他:“好歹是人,也做點人事。”


    祥四:“你到底要怎麽樣!”


    “我沒有惹著你,抓著這點不放,是想要從我手裏得到什麽好處?”


    虞聽晚:……


    你有什麽啊?


    一大把年紀嗎?


    祥四自以為有理:“我們孩子都有了。我要是出事,她怎麽辦,孩子怎麽辦?”


    “你管嗎?”


    虞聽晚嗤笑:“哈。”


    祥四大聲道:“再如何,孩子是無辜的!”


    “我家大郎還沒娶妻呢。”


    “小女兒如今才五歲,是不能沒有爹娘的年紀。”


    “要是毀了我們一家子,是會遭報應的。”


    祥家子早就不耐煩了。


    要不是見虞聽晚長得好看,他早就動手了。


    “讓開!”


    “我們要迴去了。”


    他語氣很差。


    “好像離了這瘋子,我家過不下去似的。要不是我爹,我都不願意認她。”


    “還為她抱不平?”


    “我爹是好人!把她撿迴去,憑什麽要被你們指責?”


    虞聽晚隻問:“她清醒過吧。”


    祥家子:“關你屁事。”


    虞聽晚:“清醒過不願意認你,也是吧。”


    她微笑:“知道為什麽?”


    “她是瘋子……”


    虞聽晚打斷:“你和你妹妹的存在對她而言隻有惡心還有恥辱。”


    “你們兄妹是那個男人,趁著她神誌不清禍害清白,強迫生下來的。仇人的孩子僅此而已。”


    “你爹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就是了?”


    她語氣很溫柔,可說的話卻沒有。


    “都十六了,也不小了。一個不懂生養之恩的玩意,也還有臉嫌她?”


    “什麽撿?”


    “路上瞧見一錠銀子,歸還失主那是撿。揣在兜裏,占為己有那和盜無異。”


    何況婦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物件。


    “我不管你幾歲,你那個妹妹幾歲。我聽不得稚子無辜這種鬼話。”


    祥四做的孽,怎麽能讓這四個字輕輕帶過?


    虞聽晚:“你們的存在,就不無辜。”


    “我要是你,的確沒臉見人。”


    祥家子哪裏受過這個氣,聽過這種話。


    他擼起袖子:“別給臉不要臉!”


    他不敢打人。


    畢竟虞聽晚身後的一言不發的魏昭人高馬大。


    而他繼承了其父的身形和樣貌。


    隻是在虛張聲勢。


    可見他也是知道虞聽晚話說的犀利,但沒有錯。


    要是真鬧大了,祥家也落不到好處。


    但他作為受益者,打心底裏覺著,母親的遭遇和不幸壓根不值一提。


    祥家子臉上藏不住情緒。


    周圍人也看出他在虛張聲勢。


    祥四看出來了。


    魏昭也看出來了。


    虞聽晚也是。


    可她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夫君。”


    虞聽晚扭頭:“他要打我。”


    “我好怕啊。”


    魏昭聽不到怕。


    反而聽到虞聽晚語氣裏的小雀躍。


    魏昭:……


    “把他弄死怎麽樣?”


    魏昭語氣輕飄飄的:“本不該降生的人,消失也沒什麽。”


    眾人:???


    她們覺得魏昭隻是嘴裏說說。


    哪裏知道眼前這個人,殺的人已經數不清了。


    祥四:“你!”


    他怒不可遏,也顧不了別的,快祥家子一步,動手。


    可人還沒靠近魏昭。


    眾人也沒看出魏昭怎麽出的手。


    祥四就就飛了出去。


    重重砸在了大門上。


    砰的一聲巨響。


    與此同時,還有骨頭斷裂的哢嚓聲。


    然後是,淒厲的哀嚎聲。


    “爹!”


    祥家子嚇得跑過去,要把人扶起來。


    可手伸到一半,不敢動。


    “爹,你沒事吧。”


    他六神無主,隻能怒不可遏看向魏昭,想把他生吞活剝。


    “我爹要是有個好歹……”


    虞聽晚打斷。


    “你爹怎麽迴事,說不過,也不占理,就要對我們夫婦動手?”


    周家媳婦目瞪口呆。


    “這這這……”


    這也會坐牢吧。


    她看看祥四,又看看魏昭。


    “這……”


    虞聽晚慢條斯理:“正當防衛。”


    魏昭:“是這樣。”


    周家媳婦:“可他骨頭……”


    虞聽晚:“我夫君沒用力。”


    “是他太脆弱了。”


    魏昭挑眉,不疾不徐:“的確不能賴我身上。”


    虞聽晚看著搖搖欲墜的門:“那是誰家?”


    周家媳婦:“……我家。”


    虞聽晚:“這門怕是沒法用了,得換。”


    好好的門壞了,周家媳婦也氣不打一處來!


    虞聽晚:“祥家人弄的,定然會賠。”


    “畢竟隻隔著一條街,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這話很熟悉。


    周家媳婦一哽


    虞聽晚:“哦,差點忘了。”


    “他都要進牢房了,見不了。”


    “進了牢房後,也許就要死了,更見不著。”


    眾人:……


    她們努力消化著。


    唯有披著虞聽晚外衫的婦人,眼裏空洞洞的。


    沒有擔心祥四。


    更沒有在意祥家子。


    甚至……甚至沒有解脫的慶幸。


    她隻是一次又一次重複的喊著。


    “迴家。”


    “孩子。”


    “迴家。”


    就在這時,姑娘溫暖的手緊緊把握住了她。


    姑娘嗓音輕柔。


    “好,帶你迴家。”


    ————


    夜極深。


    虞聽晚從隔壁房間出來,輕輕帶上房門。


    魏昭站在院子裏。


    “人睡了?”


    虞聽晚:“喂著吃了些粥,睡了。”


    她抬步走近,最後在他身前站定。


    說完,她深吸一口氣。


    “說吧。”


    魏昭喟歎:“你已經有數了。”


    虞聽晚沉默。


    婦人嘴裏的孩子是……她。


    魏昭:“按照律例,祥四隻會做三年牢。”


    虞聽晚抿唇。


    三年。


    禍害了女子一生。


    顯然男女是不對等的。


    魏昭淡淡:“我很遺憾,律法對男子格外偏頗。”


    “朝野上下已是爛透,我如今還撼動不了。”


    “不過……”


    魏昭:“你想讓他怎麽死在裏頭?”


    “卻是我能做的。”


    “至於那一雙兒女……”


    虞聽晚道:“祥家子遲早是禍害,夫君看著辦就是。”


    “至於那女兒?”


    虞聽晚聽到自己冷血道:“還是不記事的年紀,不知上一輩的恩怨,反倒是好事。送去慈信堂吧。”


    慈信堂,那是民間這幾年興辦的幼童收容所。


    虞聽晚:“人各有命。以後如何,且看她自個兒了。”


    “不必派人留意,往後也不會有往來。”


    虞聽晚站在他身側,抬眸去看天。


    不見繁星,平添寂寥。


    魏昭的嗓音傳來:“當年那事我查過,可歲年過去太久。顧太傅也不願讓外人對自家的事議論不休,遂不好查。”


    他不知虞聽晚是怎麽丟的。


    但知道一點。


    “當年顧家人迴京,顧夫人身邊的婢女少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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