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長空如墨,雨傾盆而下,寨子被水霧籠罩的密不透風。


    咯吱一聲。


    老舊的房門拖動長長的尾音。


    伏猛走了出來。


    暮色中虎眼格外亮,好似能發光,此刻卻布滿愁色。


    它想不明白。


    真的。


    它都不允許上魏昭的床榻,為什麽虞聽晚可以!


    虞聽晚才來多久,就能取代它的位置嗎?


    一定不能。


    新鮮勁過了,它仍舊會是魏昭的心頭好!!!


    想通了這點,伏猛舒坦了。


    雖說天氣有轉暖的跡象,雪也盡數融化了。


    可山上濕氣重,比別處寒意濃些。


    貼心虎擔心冷到了主子,抬起肉墊雄赳赳氣昂昂把門被關上了。


    藥房充斥著濃烈的藥味,空氣都彌漫著苦澀。


    魏昭吃藥有段時日了,身上也染上了淡淡的藥香味,卻是很好聞。


    幔帳垂下,阻斷了外麵的一切,隻留下這一方小天地。


    姑娘楚腰款款,唿吸好像都是軟的。魏昭隻鬆鬆把人摟到懷裏,便有些亂了心絮,再無其他出格動作。


    畢竟,他還不能做體力活。


    不就是什麽都做不了。


    真要怎麽樣,姑娘沒心沒肺,難受的隻會是他。


    虞聽晚沒什麽精神,一閉眼就是看不清墓碑的墳頭,還有那耀眼璀璨的金鳳釵。


    是和上次一模一樣的夢。


    虞聽晚的手緊緊攥著魏昭衣領,把頭埋到男人脖頸處。


    隨著她的唿吸,那處癢的厲害。


    魏昭身體有過片刻的僵硬,很快調節好。


    “夢裏的都是假的,信不得。”


    虞聽晚:……


    可她的夢是真的啊。


    魏昭溫聲:“許是這幾日發生的事太多,你心思重也受了驚,讓葛老開些養神湯給你服下可好?”


    虞聽晚:……


    好吧。


    換她是魏昭也不會信。


    姑娘眼兒顫了顫。


    “那個……”


    她有些悶,不太情願問出聲:“當朝太傅叫什麽?”


    魏昭有些驚訝:“顧傅居。”


    很好,和夢裏貴婦喊的名兒對上了。


    虞聽晚渾身涼颼颼的。


    她想,那座墳,八成是她的!


    不會有錯了!


    不然那婆子怎麽驚恐地像是看見了鬼!


    見她不語,魏昭低頭,兩人唿吸交纏。


    “怎麽了?”


    虞聽晚:“心口難受。”


    魏昭擰眉,不放心給她把脈探其脈象。


    然後。


    “我覺得你應該不難受。”


    又不讓你幫我揉,為什麽還要拆穿!


    虞聽晚不樂意了。


    也不知是周遭太黑,還是她這會兒難受,魏昭的嗓音出奇溫柔:“迴頭選塊風水寶地,給二老立墓可好?”


    那場大火燒得什麽都沒留下,包括虞家夫妻屍骨。


    無屍骨墓就得葬有死者的衣冠或物品代替遺體。


    也可用鬆柏木刻製姓名,八字殮如棺材內下葬。


    虞聽晚那時還算年幼,倒是想立靈位在家,可王氏不同意。


    理由很充分。


    那可是慘死,若立了排位擺在家中,是要壞了運道的。


    她又想去山上挖坑,立一座墳。


    卻又不得允許,還被說瞎折騰。


    胡大柱在一旁沉默寡言。


    可見他是站在王氏這邊的。


    虞聽晚看人臉色,隻能每年去山腳,偷偷少些紙錢。


    畢竟世人愚昧,皆信鬼神之說。她暫住胡家,是寄人籬下,哪有那麽多的底氣。


    可眼下才知道。


    那分明是他們心虛。


    小姑娘若立了靈位放在屋裏整日祭拜,他們得多怕啊。


    便是山上,也怕啊。


    虞聽晚:……


    她本也打算那麽做。


    就是沒和魏昭說。


    其實……


    黑暗中,姑娘抿了抿唇。


    其實她也有她的小心思。


    見父母是極為嚴肅的一樁事,魏昭若幫著操辦,又在爹娘墳頭磕過頭了,那不虞家的認準女婿了嗎?


    萬一……


    萬一最後她和魏昭分道揚鑣了……


    等了半響沒有得到她的迴應。


    魏昭眯了眯眼:“哦。”


    虞聽晚:??


    “你哦什麽?”


    魏昭:“半夜爬到我榻上,如今在我懷裏躺著,你還在考慮要不要負責。”


    虞聽晚:!!!


    魏昭麵無表情:“看來猜對了。”


    虞聽晚心虛,有意一點一點退出他的懷抱。


    “我還是迴去睡吧。”


    虞聽晚插科打諢中不忘體貼。


    “葛老說你明兒得泡了藥浴再吃朝食,你在些睡吧,還得早起呢。”


    剛支起身子,卻被魏昭重新扯了迴去。


    “跑什麽?”


    虞聽晚:“沒有跑。”


    “那你這是?”


    虞聽晚:“好久沒一起睡了。”


    魏昭:“哦。”


    虞聽晚:!!


    你又明白什麽了!


    魏昭:“顧左右而言他?”


    虞聽晚仿若未聞,自顧自道:“我還挺不適應的。”


    魏昭看出來了。


    虞聽晚剛剛都沒有蹭來蹭去,動手動腳。


    她這樣,魏昭也……不太適應。


    姑娘沒什麽精神:“就好像……”


    她努力找詞匯。


    魏昭眼皮一跳,尋思著不是好話。


    果不其然。


    “在偷情。”


    換成以前,魏昭會沉默。隨虞聽晚怎麽說,他不會搭話。


    可現在他不會死了。


    “是嗎?”


    他嗓音很淡:“哪對偷情的,能什麽都不做隻躺著說話?”


    虞聽晚:??


    “你問我?”


    “你要做什麽,我也不攔啊。”


    她很小聲很小聲:“咱們這樣不好嗎。先珍惜當下。以後的事再給我一些時間。”


    魏昭捏著姑娘的手。


    軟的更沒有骨頭一樣。


    他沒打算逼虞聽晚,反正最後都是他的人。


    何況姑娘心思過於敏感。


    她可不再是那個靠著孤勇和夫子對著幹的小姑娘了。


    經曆的太多,見識了人情冷暖,以及收斂秉性,做什麽都會提前考慮利弊。


    “哦。”


    虞聽晚如臨大敵:??


    “你又想說什麽!”


    魏昭:“還想嫖了不認賬。”


    那你嫖了嗎!


    虞聽晚還挺不服氣的。


    此前,魏昭都和她保持距離。矜持克製之外,還要說她不莊重。


    虞聽晚原以為他壞了,可上次看了魏昭那兒,姑娘很震驚。


    如今他身子的情況在好轉,對自己也比之前親密了。


    都願意抱住她睡了。


    可也僅限於此。


    魏昭的手很老實。搭在腰間,就沒挪動過分毫。


    那這是什麽原因?


    是她不夠吸引人?


    不可能!


    她怎麽不夠吸引人!


    絕對不是她的問題。


    那就一定在魏昭身上。


    答案也就出來了。


    虞聽晚惱。


    “那能怪我嗎?”


    她語氣篤定:“是你,中看不中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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