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光線籠罩,虞聽晚醒來用了朝食,就去隔壁換了葛老。


    葛老昨夜都不敢怎麽睡,一直打盹,已累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到底上了年紀,走路都有些搖搖晃的。出了房門後,還是忍不住叮囑。


    “藥我放下去煎了,你注意著看,可別熬過頭了。餐後小半個時辰再給他吃。”


    “人這會還沒醒,醒了先喂幾口水。”


    虞聽晚記下了。


    目送葛老迴屋後,這才進了藥房。


    姑娘走過去瞅了唿吸輕緩,還安然沉睡的魏昭。


    一夜過去,他的臉色仍舊煞白。


    很虛的那種白。


    看著不太好。


    唿吸也若有似無的。


    可昨兒一夜隔壁都沒鬧出沒什麽動靜,看方才葛老的神色,應該都不是問題。


    康複的事急不得。


    得慢慢來。


    這是已經換上衣服的魏昭。


    人呐。


    果然!還是要穿上衣服才像樣!


    她走向咕嚕咕嚕煮著的藥罐,手裏取過一旁扔著的木扇,輕輕揮動把控著火候。


    平時魏昭眠淺,半點動靜都要醒來,虞聽晚都是輕手輕腳的,便是熬藥都放在灶屋。


    可現在,魏昭都沒醒。


    等藥煮好後,她倒出來溫著。


    虞聽晚閑不住,又不好把魏昭戳醒了。


    她想了一下,準備去隔壁取金魚,摸摸金子打發時間。


    可剛出院子,就撞上了的順子。


    順子風塵仆仆的,天兒冷,山路多草木,濕氣又重,他的衣角微微濕透。


    他朝藥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向虞聽晚行禮:“屬下有一事,需向夫人稟報。”


    虞聽晚已懶得糾正稱唿了。


    不過她皺眉,心生不安。


    “可是家中出了事?”


    “屬下得知,胡家已和褚家商議婚事,這次進縣城也是為了辦置聘禮。王氏卻在學院門口和衛家長輩生了口角。”


    不等虞聽晚問,他便將知道的一五一十,不敢隱瞞,全部告知。


    “鬧得挺難看的。”


    “王氏挑釁在前,侮辱在後。胡大柱阻攔無果,隨意訓斥一二後,有意上前攀談,被餘氏罵的狗血淋頭。”


    虞聽晚本來還擔心爹娘受委屈,一聽舅母在,就放下心來。


    “舅母怎麽罵的?”


    “罵王氏是瘋狗,出門不帶狗繩,隻會四處咬人。”


    虞聽晚:!!!


    這麽刺激!


    順子:“還說王氏醜人多作怪,建議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別以為生了個兒子,就當自己是多麽了不得的人物了。”


    胡大柱要麵子,學院門口進進處處可都是人。偏那餘氏絲毫不知顧及,嗓音大的厲害。


    他便格外為難。


    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沒必要如此爭鋒相對,既結了的親家,日後也是要來往走動的。


    他上前一步,剛要好言相勸。


    然後也被罵了。


    順子:“餘氏破口罵胡大柱爛了心肝,心偏頗的厲害,偏偏還要裝的多看重外甥女,無作為卻還要假惺惺靠著一張嘴,讓別人以為自己是個東西。”


    這還沒完呢。


    餘氏還對著地麵啐了一口。


    ——“了不得,這些年下來靠著外甥女積攢了不少美名。一家吃的可都是帶血饅頭,若不是晚娘親娘,你們這一家子哪有今日?照顧晚娘也是天經地義,那孩子不欠你們的。”


    ——“你們一家子倒好,把她當做奴隸使喚,哎呦喂,誰有你們有良心啊?”


    ——“什麽,要娶鎮上夫子女兒?這真是光榮,你這兒子不靠著自己本事,轉頭去靠女人?什麽讀書郎,原來也不過如此。”


    順子:“這把王氏氣得夠嗆,當即擼起袖子,氣勢衝衝要過去打人。”


    虞聽晚蹙眉:“舅母如何?”


    順子挺直腰板:“王氏沒打著,反被餘氏扇了一巴掌。”


    餘氏壓根不需要身後趙勇和衛守忠幫忙。


    一個人能抵八個!


    胡大柱是看不上王氏,可到底是自家婆娘,眼睜睜見她被打了,能無動於衷?


    可他自以為通情達理。


    “胡大柱說,趙俞雖然不能再讀書了,可至少在鎮上學院待過,有不少同窗。他提醒餘氏在外得注意儀態,免得給孩子丟臉,迴頭同窗見了笑話。”


    虞聽晚:……


    這是胡大柱會說的話。


    虞聽晚甚至能想到胡大柱說這話是,還會表明是為了餘氏好。


    “這……”


    “夫人放心,餘氏還能信了他的邪。當即指著胡大柱的臉放話,言明教訓王翠花,是她欠!”


    餘氏說。


    ——“理在我身上,抬著頭做人怕什麽?你若不服就來辯一辯。孩子讀書是明辨是非,知道好賴的。可不是讓他以為認識了幾個字,就高人一等,覺得親娘丟了他的人。”


    順子就很解氣。


    畢竟當時很多人圍觀,對著胡家人指指點點。


    胡耀祖臉色都陰沉了。


    深知說不過餘氏這個潑婦,就有拉著爹娘遠離是非的打算。


    偏偏。


    餘氏拍了拍兒子趙俞的肩。


    虞聽晚迫不及待:“然後呢?”


    順子:“餘氏揚眉吐氣之餘怕胡家人眼瞎,命趙俞繞著這三人走了一圈,才讓他進的書院。”


    “最後還放了話。”


    “什麽話?”


    順子學著餘氏的語氣,如實告知:“我家阿俞的確不足,可架不住有疼他的表哥表嫂。能進縣裏書院,說起來也是阿郎和晚娘小兩口牽的線。你們若想進不如去求求,不過還是別去丟人現眼了,誰願意搭理你們啊。”


    虞聽晚:……幹的漂亮!


    為此,虞聽晚的心情很好。


    魏昭醒後,她笑眯眯準備喂水。


    可很快笑容消失了。


    明明人還是昨夜那個人,偏偏這會兒的魏昭又恢複了以往的恪守貞潔,保持距離。


    魏昭唇色發白,破碎感分明。他懨懨的。


    昨夜忍受的痛楚像是渾身的骨頭都被敲碎了,再慢慢拚接。可比痛徹心扉還要刻骨銘心。便是睡醒後憔悴依舊。


    他低低咳嗽著,淡聲:“我自己喝。”


    虞聽晚擰眉。


    “你昨兒不是這樣的。”


    雖然讓她很就難以接受。


    可怎麽又是這矜持死樣了!


    魏昭掀開眼皮。


    “怎麽著?”


    他嬌弱不已。


    魏昭似覺得她貪心,幽幽出聲:“這是意猶未盡,還沒讓你過足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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