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是別的男子也這樣,還是魏昭要過分些。


    畢竟這種事上,姑娘也沒見過別的。


    但可以確認一點。


    他不陽\/痿!


    也沒稀巴爛!


    就是瞧著嚇人。


    她猛地扭過身子,臉開始後知後覺發燙。低頭去看地麵,無措的摳著指尖。


    身後好似傳來一聲幽幽嗤笑。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真的。


    虞聽晚頭一次覺得自己是笑話。


    虧她這些時日一直在開解魏昭,就怕這廝想不開!


    難怪每次魏昭聽後的反應都透著古怪!


    魏昭上榻,由葛老先把脈。


    葛老又看了他的舌,麵色凝重:“將軍若實在撐不住,一定要同我講。”


    魏昭沒有理他。


    葛老讓順子將煮好的參茶端過來喂魏昭喝下:“這次穴位改動大,疼痛異常。若忍不住,我便往您嘴裏塞些棉布,免得迴頭咬了舌。”


    魏昭也沒說話,餘光去看姑娘僵硬的背影。


    原來還是有反應的。


    虞聽晚要是麵不改色,心便如河蚌那般硬的異常,如何撬都沒用。


    不撬開她怎會明白,夫君不是簡單的稱唿,是要同她做盡世間親密事的枕邊人。


    針灸是極費心力的事。


    葛老不敢分神,他將泡過烈酒的銀針朝燃著的蠟燭火焰上烤過。


    穴位不同,針灸的法子也不同。


    有的得烤的通紅後,直接插入穴位。很深那種。


    有的卻得幾處慢慢磨研。


    魏昭是忍耐力極好的人。


    可不過半柱香,早已大汗淋漓,額間青筋暴起。


    每一針都不可錯,失之毫厘差之千裏,有一處落到別的穴位,就得全部重來。


    魏昭受得罪又得重新受一迴。


    可他的身體如何遭得住。


    是以,一點差池都不能有。


    為避免他疼得蜷縮,葛老讓順子按住其手腳。


    魏昭懨懨看葛老下針。


    葛老:“疼嗎?”


    魏昭鼻音懨懨:“嗯。”


    葛老很暴躁:“你別看啊!”


    “越看越疼!”


    “你不會閉眼啊!”


    魏昭:??


    怎麽……還敢教他做事?


    半個時辰後,順子怯怯:“將軍,您還好嗎?”


    魏昭嗓音支離破碎:“你……來……試……試。”


    很好,這個時候還要氣人。


    可沒過多久,虞聽晚隻聽身後痛苦的悶哼。


    站累了的虞聽晚哪還顧及的了起伏的心緒,連忙轉身。


    這些時日她背著魏昭,也有意在外頭聽了不少魏家的事。


    靖遠將軍亡故後,是順國公府的一大重創。


    好在順國公足以擔起重任。


    順國在朝中備受尊崇,並非花架子又有一番作為。諸多朝臣提及都不忘朝順國公府那個方向拱手行禮。


    可待他亡故後,魏昭若不作出功績,如何撐起這一大家子。


    都說順國公府風水好,子嗣個個成器。


    可虞聽晚隻看到魏昭身上那些縱橫交錯的疤痕,都是這些年在戰場上九死一生拚出來的。


    她不敢亂瞟。


    畢竟嚇到了。


    可……即便知曉魏昭會沒事,在看到他的臉色,姑娘還是心下一咯噔。


    微微翕動的唇蒼白無血,身體輕輕發顫,咬緊牙關,雙手痙攣,唿吸微弱而混亂。


    葛老這會兒開始下第二輪的針。


    下一針,之前的又得依次取一枚。


    葛老見魏昭情況不好,眼皮下垂,有要睡的征兆,深覺不好。


    “可不能睡,來個人和他說話。”


    要是閉眼了,可就醒不來了!


    順子覺得他可以!


    “將軍,您還記得上迴在邊境你以一己之力……”


    魏昭不想聽。


    順子:“當初屬下第一次見您……”


    魏昭更困了。


    葛老怒:“你閉嘴!”


    “將軍和你一個大老爺們追憶往昔?”


    順子隻好看向虞聽晚。


    姑娘在不耽誤葛老下針的地兒,伸出帕子給他擦了擦汗。


    追憶往昔,她可以!


    她嗓音溫溫柔柔的。


    “當初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咱倆得成親。”


    這是實話。


    可落在眾人耳中就不一樣了。


    順子不覺得意外


    畢竟將軍的魅力強大。即便重傷,也討小娘子喜歡。


    葛老揉了揉泛酸的手腕,在魏昭嘴裏塞了一片參。


    他沒心思想別的。


    但是,他挺佩服虞聽晚的。


    衛家那麽窮,將軍當時又沒個人樣,說是火坑也不為過,偏偏虞聽晚選擇跳下去。


    可見她對將軍的感情,已超脫了生死。


    若將軍這次無虞迴了上京,有哪個不長眼的混賬敢說虞聽晚配不上魏家子。


    他就一瓶毒藥把人送去閻王殿。


    魏昭幽幽看向虞聽晚。


    也許姑娘都沒察覺,她說假話時,眼神眨動的頻率總要比尋常快些。


    可這次……


    魏昭有些意外。


    她說的是真的。


    甚至表情都沒有幹巴巴。


    虞聽晚並不知簡單的一句話,殺傷力有多大。


    她想到了別的:“每年村子年後都要捕魚,這次咱們不在,應該是分不著的。”


    “不過等你好後,我還想迴去一趟。當初的事被瞞了這麽些年,總得做了斷。”


    姑娘抿了抿唇:“再過一月,便是我爹娘忌日了。”


    “我每年都會弄些紙錢,拿去山腳老槐樹下燒一燒。”


    她說話時,魏昭忍著痛楚,耷拉著眼皮,都有在聽。


    他舍不得死。


    這會兒已是說不出話來了。


    便是能說,也不會出聲嗆虞聽晚。


    姑娘絮絮叨叨,嗓音輕柔婉轉。


    葛老開始第三輪……


    第四輪……


    光線轉暗時,屋內夜明珠亮如白晝。


    紫檀座掐絲琺琅獸耳爐不知何時熄了香線,隻幽幽攏著一率殘香。


    葛老屏住唿吸下了最後一針。


    魏昭意識不多,但還清醒著。


    “成了!”


    葛老熱淚盈眶,猛地站直,可長久彎著腰,腿早已發僵發麻,他直接摔倒在地。


    可即便這樣,他還是笑出了聲。


    “去,將溫著的參茶再取來給將軍喂下。”


    順子:“欸!”


    葛老爬起來:“我去開方子煮藥。”


    眼瞅著兩個人都走了,周遭這邊也空下來。


    虞聽晚伏在床沿,去看魏昭。


    從早講到晚,她喉嚨都啞了。


    虞聽晚想說。


    ——都說了你會沒事,我還能騙你?


    可也不知怎麽了,到嘴就成了一句。


    “針什麽時候拔?你這樣實在有傷風化。”


    被子也不好給他蓋上。


    魏昭已是困極,可他看著虞聽晚的目光多了以往沒有的灼灼。


    他發不出聲。


    可嘴型虞聽晚能辨別。


    “怎麽?”


    還有一句有點囂張的。


    “總歸是你要用的,提前打個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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