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若竹抬起頭,麵對她的,便是那一夥看起來死氣沉沉的家老。不知道怎麽說,但趙若竹也能看出這些人的態度似乎並不怎麽好。


    一眾家老們,所有人都在圍著中間的區域內,正襟危坐,所有人的中央麵對的自然是趙若溪了,以她為首,周圍的地域,是一片鬼畫符似的莫名符號,還有各種看著類似甲骨文一般的古老文字,但又看不出什麽意義,似乎隻是信手而為。


    但組合起來之後,這片符文卻格外有氣勢,遠遠一看,猶如一位長著獨角的邪神,仿佛是有著怎樣詭秘的邪惡隱匿其內。這真的是為了祭祀神靈嗎?怎麽看,都類似於在召喚一位邪惡的兇神惡煞。


    尤其是,在屋子的房梁上,懸掛著一串類似人的大腸的物品,但絕非這麽簡單。按照每年的規矩,每一樣祭品都是極其難尋的物品,代表了某種未知的含義。


    地上的符文泛著紅光,可能是用血繪畫的吧。


    算了,趙若竹也不想做如此幸福的猜測,確切的說,這特麽就是以人血來刻畫的陣法。


    血腥、陰冷、殘忍、邪惡、猙獰,處在這樣一片黑暗的殿宇裏麵,燭光照耀的每個人的臉龐,都顯得那麽猙獰,楚滿是罪惡的氣息。


    趙若竹讓侍女帶進來之後,她當然位置與邊上人類似,都是坐在地麵凸起的一塊,紋著三文魚圖案的石板上麵,與所有人對立,就這麽出於這片奇異陣法的邊緣。


    接著,那兩位黑衣的女孩,也緩緩踏入了陣法裏麵,她們的腳步十分輕盈,而且幾乎沒有一丁點的動靜,讓趙若竹懷疑,是否走錯地方了。


    嗚!!!哇——


    突然,一道也不清楚是哭還是笑的話語,從女孩嘴裏傳出,接著,天空飄落一片片紅色的楓葉,女孩的臉色突然狂熱起來,她唿喊著,手舞足蹈,似乎在頂禮膜拜著什麽偉大的存在。猶如受到了古神的感召一般,這種情況,讓所有的家老都撫須頷首,一掃之前的冰冷,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他們十分清楚,祭靈來了!


    不過,女孩的動作有些呆滯,這些人的臉色淡然,即便女孩的話語有些奇怪,但沒有人覺得奇怪,反而十分享受。


    悠揚的旋律忽高忽低,偶爾還有點突兀的尖銳,濕潤的呻吟,刺耳當然尖叫,若是聽久了,居然還是按照一定的旋律運轉著。


    這個時候,遠處的風聲越大了,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外麵的樹木倒伏著,一片片落葉漫天飛舞。


    趙若竹迴過頭,地上的正中央是一排黑色的蠟燭,按照半扇形的姿態排列著,到了現在,這裏幾乎是周圍唯一的光。


    這個時候,趙若竹忽然聽到了一陣輕微的吟唱,沒有了開口,但那聲音卻沒有停止,猶如邪神的呢喃。那種惡心的感覺,湧上心頭,似乎有邪神在蠱惑著她。


    兩側的幾個女孩,便緩緩拿著一籃籃紫色的花瓣,朝著趙若竹的身上灑落。


    趙若竹沒有動靜,就這麽看著,她其實是在觀察,卻始終不明所以。不過,那股陰邪的氣息,如影隨形。


    拔群的尖叫,濕潤的呻吟,莫名的呢喃,邪惡的喘息,還有所有人臉上的瘋狂,這一幕愈發走向了詭異的路線。


    趙若竹不明白,但她清楚,這時侯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最好的選擇。因此,趙若竹沒有說什麽,隻是靜靜等待著沙漏一分一秒的流逝著,沙沙的聲響在這仿佛一個待拆遷的菜市場裏幾十個大媽互相爭執,久久不願離去的環境裏,卻顯得尤為靜謐平和。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了,在腿都要坐僵硬了的時候,趙若竹才緩緩察覺到了一絲極細微的變化。或者應該說,用變動來形容更合適。


    這個時候侯,黑色為主題的宗祠之中,不清楚自何時開始,環境中有了些許莫名的韻律,幽深,卻極其尋常的味道。


    她左右環視一會,但卻意識到,在周遭的環境裏,奇詭的牆壁上,勾畫出一道道清晰的影像,似乎是突然出現,又仿佛持續了很久的方麵,在斑駁的牆壁上,描繪下一幕幕離奇的景象。


    那影像上麵有一群漆黑的類似火柴人的身影,這時候,正呆呆地盯著趙若竹,看她被花瓣或是別的什麽包裹的景象,而這裏,仿佛她才是風景,而這些黑影則是觀眾。


    黑暗之中,不知誰發出了尖叫,但趙若竹沒有恐慌,她隻是不清楚這些黑影是如何增加的。也許不知道再過多久,這些黑影的數目隻會更加龐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如今別說是牆壁,就連天花板,甚至趙若竹的腳下都布滿了黑影。不過,趙若竹並沒有恐慌,她猶如舊時代的君主一般,矗立在那,紋絲未動。


    這給了家老們很大的衝擊,正常來說,心態這麽強大的人類,往往是天選之子。意味著在覺醒後,能容納更多、更強大的祭靈。


    燭光搖曳,黑影在那頭,趙若竹在這頭。燭光能夠照出外圍的黑影,但尋常人根本視而不見,因為他們看不到,但趙若竹可以,她見到了黑影也見到了讓她好奇的事物,這不就是妖魔嗎?


    換了個世界,就成為了所謂的祭靈。難道為了壽命和力量,這些人就屈服在妖魔的鐵蹄下?趙若竹覺得,這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或許……還真有更深層次的秘密,等待著她去挖掘。


    就算別人都看不見,但趙若竹可以,她清楚地明白自己麵對的是怎樣的存在,她清晰的認識到。


    這並非趙若竹五感的觀察,而是來自她動用神識來體會,即便在這個世界動用神識,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抑製,但用處還是很明顯的。


    如此,就輕易看出這個祭祀背後的情況了。不管是人類借助妖魔的力量,還是妖魔進行的滲透,都不重要。她隻是希望借機尋出詭秘的源頭,徹底鏟除這場禍亂。


    但望著族人們狂熱的色彩,她臉上不由多了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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