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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麽一直坐著。


    也曾思考過該何去何從。


    深愛北京這座城,隻因深愛某個人。北京,已經成為她的習慣,曾經的奮鬥目標,如今的心之所倚,離開,或許比離開故鄉更難捨棄豐。


    她笑。格桑花開,何懼風狂雨驟?高原雪域,但求我心自在盡!


    在賓館裏悶了幾天,嚴莊來看過她幾迴。


    每迴她依然笑臉相迎,宛若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且不懼打聽寧震謙康復的進展。


    得知她不在身邊的幾天裏,他恢復得很快,她極是欣慰,無論怎樣,都希望他健康安好……


    嚴莊或許意識到了什麽,馬上補充,「其實,有時候還是會很焦躁……」


    陶子一笑,不予迴答,她亦不是笨人,自然知道嚴莊此言是為了寬慰她……


    又是一日,嚴莊打來電話,喜悅難以掩飾,「桃桃!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小震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


    「真的啊?太好了!」她發自內心的高興!無論如何,他都是她曾經深愛過,並且依然愛著的人啊,世間沒有比得知一個生命蓬勃復甦更值得開心的事……


    「桃桃,就是辛苦你了。」嚴莊由衷地道。


    「媽,別這麽說。」她彎唇而笑,眼裏已是濃濃的離意。


    現在,是她真正離開的時候了,不是嗎?自從那次從重症監護室被他「轟」走,她一直還在雲南滯留,她沒去想,或者說不敢想自己滯留的原因是什麽,此刻,理由算是自動浮出水麵了。她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等著他從重症監護室出來真正脫離危險的這一天……


    「桃桃,媽會好好感謝你的!等下小震在普通病房安頓好了,你來看看他?」嚴莊輕道。


    陶子一怔,強笑,「算了,媽,我還是不來了……」


    「那……也行,你在賓館好好休息,醫院有我呢,你放心!」嚴莊終是沒有勉強她。


    「嗯。」她再度一笑,其實,她有什麽資格不放心呢?


    她沒有告訴嚴莊,她即將離開。放下電話以後,打電話查詢了一下機票,訂了傍晚迴北京的航班,這個時候,搭大巴去昆明,正好趕上。


    再次收拾好行李,然,與來時不同的是,再不行色匆匆,反不緊不慢,將賓館每一處都細細查過,檢查是否有東西遺漏。


    查過之後,還在床邊坐著了一會兒,發呆,心裏空落落的,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忘了的感覺。


    呆了半響,苦笑著恍悟,也許她帶不走的,是那個人吧……


    再不停留,提起行李便走。


    路過穿衣鏡前,是她身著薄荷綠連衣裙的倩影。


    小海曾為她著此裝而驚嘆,他呢?似乎無論她穿什麽,都不曾入過他的眼。或者,人,亦講究一個眼緣,對眼了,怎麽都是順眼,不對眼,便怎麽也看不上眼吧……


    她拉開賓館的門,郝小海並沒在門口,她舒了口氣。


    隻想一個人離開,原本還擔心怎麽打發小海,現在可省事兒了!想是他轉入普通病房,需要人幫忙,小海也忙活去了……


    這個才住了十來天的普通賓館,竟似也有了感情,走時多了些留戀。


    有時實在覺得自己真是過於感性了,這個賓館不過是見證了她陪著他走過病痛的疲累與艱苦而已,與情何幹?與緣何幹?


    終是搭了車去汽車站,買了一個小時後的大巴票,而後一個人在車站靜靜地等。


    來時一路眼淚,心急如焚,去時心火熄滅,反倒心靜如水了……


    一個小時的等待,而後上車,一了百了,是這樣了嗎?


    她默默地提起了行李,心中涼涼的,仿似一泓冰潭。


    轉身間,卻聽得身後熟悉的聲音大喊,「姐!姐!姐——等等啊!」


    是小海……


    她心頭莫名其妙猛烈一震,急速迴頭,果見小海滿頭大汗地跑來,飛快跑至她身邊,一把抓了她的行李包,急切地道,「快!姐!快迴去!快……」


    「怎了呀?小海?」她亦拿著自己的包不放,情不自禁便被小海拖著往迴走


    了。


    「快!團長……團長他……」小海急得不知怎麽說。


    陶子的心卻提到了嗓子眼,「團長怎麽了?」難道病情又惡化了嗎?


    「不是……團長他……」小海急切之下已經拉著她出了車站,把她迅速推進一輛計程車裏,「迴去再說!再說……」


    陶子的心因小海的話突然揪緊懸高,不知道寧震謙到底出了什麽事,在車上追著小海問。


    郝小海急了半天,憋出一句,「團長不好了!嚴阿姨讓我叫你迴去!」


    不好了……


    三個字震得她腦袋裏嗡的一響,再無心再問別的,隻催促司機快點開。


    一進醫院,小海便在前麵急急忙忙帶路,「這邊!姐!」


    陶子腦袋在發脹,已經全然無法再思考,隻跟在小海身後瞎跑。


    在一間病房前,小海停了下來,指著裏麵,「這裏。」


    陶子還來不及敲門,便聽裏麵傳來一聲脆響,似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不顧一切推開門,隻見單人病房裏,寧震謙依然躺在床上,嚴莊立在旁邊,而地上,則一地的碎玻璃片,還有濺了滿地的牛奶……


    「怎麽了?」她不加思索,脫口而出。


    嚴莊驚喜迴眸,「桃桃,你來了!總算來了!」末了,又低頭對寧震謙說,「小震,桃桃來了……」


    寧震謙早已看見了他,躺在床上,一雙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似乎,還冒著怒火……


    這,和那天她進重症監護室看他的情形多像……


    那她是來錯了嗎?


    前行的步伐頓住,她稍稍猶豫,準備退出。


    然,剛動了動腳,卻見他的拳頭在床沿上一拍。此時的他,尚沒有平日的力氣,動作也略顯笨拙和遲緩,隻發出弱弱的聲響來,但他目光裏的淩厲,和他動作的威懾力,卻將陶子給嚇住,也忘了退出去,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嚴莊反應挺快,已經迅速收拾好了地上的殘局,推了推陶子道,「你在這裏陪小震,我去吃點東西……」


    說完,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出了病房,且關上了門。


    輕輕的一聲門響,敲打在她心上,震得她身體微微一抖,隱隱感覺,他便如一頭睡醒的獅,讓她害怕和膽怯起來,更害怕和他獨處一室,經過監護室那一場驚嚇,她已經忘了該怎麽和他相處……


    他會不會又激動?會不會再次不想見她?她站在這裏,會不會刺激到他,讓他傷情加劇?


    若上次在監護室見麵,她像個染了碧眸的小精靈,那麽此次,她則傻呆呆的,活脫脫像一隻披著綠羽毛的小鵪鶉……


    他亦凝視著她,同樣的目光在空氣中交融,四目相對間,卻找不到默契、馨和、還有那種無需言語的相通,有的,隻是他的怒視,她的膽怯……


    「首……首長……」她又開始沒出息地結巴了……


    他凜著眸色,良久,在她被他看得怯怯地低下頭來,他才用手輕輕拍了拍床沿,瞧那情形,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要她過去坐下。


    她不敢冒昧,試探著朝他的方向走了一步。


    見他眼眸裏所含乃鼓勵和滿意,才算壯了膽,看來自己沒有領會錯首長的意思……


    剛一坐下,便被他抓住了手。


    一如記憶中的幹燥和粗糙,她柔白細嫩的手陷在他的掌中,被他摩挲得有些癢。


    傷中的他使不出很大的力來,但陶子能感覺,他是在盡了他最大的能力緊握著她。


    昔日鐵掌般的他的手,此刻卻如此柔弱無力,自然地又讓她心生憐憫,任他握著,低頭看著,他黝黑的皮膚和她的雪白呈鮮明對比,手背幾處刮傷,已經結了痂……


    這樣一雙手,天生就是充滿霸氣的,隻覺得他的指在她掌心手背指間細細地撫摸著,揉掐著,雖無力,卻極是堅定,毫不吝嗇地將他的霸氣傳遞了過來,尤其他那雙眼睛,好像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她不由苦笑,所以說但凡人總是本性難改,都傷成這樣的人了,還這般霸道不講理。想到適才那滿地的牛奶,也不知婆婆怎麽讓大少爺不開心了……


    他依然不能說話,隻是撫摸著她的手。


    忽的,他目露兇光,唿吸亦急促起來。


    她嚇住了,唯恐他再度起變化,正欲按鈴叫醫生,被他的眼神止住。


    她不知該怎麽辦了,焦急地跺腳,「你到底要怎麽樣嘛?」


    他隻是凝視著她,目光裏絕不僅僅是怒,絕不……


    可是,她卻怎麽也看不懂,應該說,她從來就沒有看懂過他……


    「你……能不能寫字?」她靈機一動,忽然問道。


    他明顯的一怔,微微搖了搖頭,而後又輕輕點了點頭。


    「那到底是能還是不能?」她更急了。


    他似乎想了想,終於點了頭。


    於是,她欲從他掌中抽出手來。然,沒想到的是,他卻勾纏著她的手指不放……


    「我去拿紙筆啊!」她再次跺腳。


    他這才欲放不放的,終於鬆了手。


    從包裏拿出紙筆來,取了筆蓋,放入他手裏。


    而後用一本厚書在紙後墊好,豎直了舉到他麵前。


    他不能隨意動,手抬高亦有一定困難,她便幫著他,把他的胳膊稍稍舉起,不敢抬太高,隻讓他可以看到自己寫的字。


    他的胳膊搭在她的手上借力,開始在紙上寫。


    未曾完全康復的他,寫起來有些吃力,握筆也不穩,寫完,已是極累的樣子,手耷拉下來。


    陶子將紙翻轉過來一看,上麵寫著一排大小不一歪歪扭扭的字:衣領太低了!軍嫂十不準之八:不準穿暴露的衣服。


    其中,「嫂」字和「暴露」三個字比劃太多,被他寫成一團墨,不過,還是能辨出來的……


    陶子有種被雷得外焦裏嫩的感覺,首長不愧是首長,永遠是首長,生死線上走了一迴,想起來要和她說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她下意識地提了提衣領,並非有意要和傷中的他慪氣,隻是,屬於女子的嬌柔不自覺地表現出來,「不是你要趕我走,不要見我的嗎?你管我穿什麽衣服?我穿內衣在街上走也不關你的事……」


    他似是疲憊了,眼睛輕輕合著,聽了她的話,猛然睜開眼來,疲倦的眸色裏一縷冷光瀉出,嚇得她打了個冷顫,不禁吐了吐舌頭,「說著玩的……說著玩的……」


    他扔給她一個不屑的眼神,繼續閉上了眼睛,明顯的,承認了他確實曾趕她走,亦明顯的表明,他不想解釋……


    他也無法解釋啊……


    陶子見他仍然疲累而虛弱,便放下紙來,給了整了整被子,讓他可以好好休息。


    因為裙子大了些,俯身的時候,衣領便往下落,空蕩蕩的,便露出胸口的風景來。


    某人平躺,她驟然靠近的陰影和氣息讓他有所知覺,睜開眼來,平視著,正好看見其中之最美,於是,眸色似乎又變了……


    陶子有所覺察,再次將領子拉拉高。


    他卻瞪了她一眼,而後,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又舉了舉手,示意她把紙和筆拿過來。


    「今天寫累了,明天再寫吧。」她適才見他寫一行字都覺得辛苦,不忍再讓他寫。


    然,他決定的事,誰能更改,隻那一雙眼睛,就可以將她身上挖個洞了……


    她無奈,隻得把紙再次舉起,筆依然塞入她手裏,拖著他的胳膊,讓他在上麵寫。


    這次,他寫得極慢,一筆一劃十分工整,引得她不由低頭來看。


    她一低頭,他卻不寫了,隻拿眼瞪她。


    她隻好扭開頭,任他寫完再看。


    終於寫完,他將筆一擲,重又閉上了眼睛。


    陶子這才翻過來看,隻見上麵寫著:軍嫂十不準之九:不要讓我找不到你。


    不要讓我找不到你……


    讀著這幾個字,心中忽然便暖暖的,濕濕的……


    且不管他之前要趕她走是為何,幾天來擠壓的鬱悶和不快在這一瞬間便煙消雲散了……


    她捧著紙,笑出聲來,眼淚濕了雙眸。


    他找她……


    他要找她……


    什麽時候?為什麽?這些都不重要了,在這幾個字裏,她已經看到了她自己想要的東西……


    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漸漸入睡的容顏,英挺俊逸的臉上,多了幾道淺淺的血痕。她伸出手去,輕輕地摸了摸,便見他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心中一動,指尖愈加溫柔,再收迴時,又被他握住,且輕輕牽入被子裏,不再鬆手……


    病房的門,開了一道小縫。


    嚴莊正透過小縫往裏瞧,眼見這溫馨的一幕,她不禁笑彎了眉。


    「真沒見過你這樣當媽的,怎麽可以這樣偷看兒子兒媳?」寧晉平正好從醫生那裏迴病房來,瞧見嚴莊的模樣,忍笑斥責。兒子轉入普通病房,人人都鬆了一口氣啊……


    嚴莊卻努了努嘴,一副和你無法交流的表情,要知道,剛才的一幕可稱得上驚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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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最後一天,好晚了,允許吉祥偷一次懶,就更5000了好嗎?謝謝親們對吉祥的理解和愛護,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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