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金瞳一黯,身上瞬間迸發出濃烈的殺氣,他咬牙道:“那三個老賊在冰之晶上施加邪咒,若貿然把它放迴楚兒體內,不僅對她毫無幫助,或許還會傷了她。”


    “又是邪咒?”那三個老賊怎麽老愛來這套?他搔頭又問:“無法解咒嗎?”


    焰爍嗓音更沉,“那是以血起誓的咒術,共有三道禁製。”


    “血咒……三道……”焰攻頓悟,瞠大雙眼,“你是說……他們以他們的血起咒?如果不殺了他們三人,這邪咒就解不了?”


    就算他不懂邪咒,卻也聽過以血起誓的咒術,那以付出性命來換得強大咒法,除非施咒人願意同時再次滴血解咒,否則就隻能除去施咒之人,要不永遠解不開。


    焰爍抿唇,點頭響應,“我隻差一點就能將他們三個禍害除去,就差那麽一點……”


    若不是雪怪突然出現並在他施咒時發動攻擊,他也不會被迫停止驅動咒術,而那三個老賊也不會幸運的隻是被灼傷而已。


    “所以……你是為了解開冰之晶上頭的血咒,才會受傷迴來?”怪不得……怪不得他方才在解咒時,會發現王兄身上有幾道近身的抓痕,原來王兄不是逃不出冰城,而是壓根去自投羅網!


    他實在不知該說他這王兄是太大膽還是太心急,怎麽會傻得想一個人去力拚?炎國明明多得是驍勇善戰的鬥士,真是……不要命也不是這麽個送法呀!


    “那……現在該怎麽辦?是要等你傷勢好轉,我們再出兵攻打雪國?”捂著發疼的頭,他就怕王兄傷勢未好就又想單槍匹馬的衝去雪國。


    “我沒打算攻打雪國,”焰爍不是傻,而是他根本沒打算出兵,“那是楚兒的國家,我不能這麽做。”


    之前因為誤會,所以他報複性的攻打了雪國的村落,而今不同,除了保護她,她的國家也在他扞衛的範圍內。


    “不打?不打仗要怎麽取他們三個的性命?”皺眉,焰攻低聲喃著,“他們總不會自己跑來這讓咱們殺吧……”


    “你說對了!”勾起一抹冰寒的笑,焰爍冷聲道:“隻要冰之晶在我們手上,他們就會主動找來,說不定,他們已來到這片土地上……”


    在通知焰攻去探視焰爍的傷勢之後,冰楚依並沒有馬上迴房去,而是待在長廊上,靜靜看著那扇透著微弱燭光的窗,直到那道火光熄滅,她才轉而抬頭仰望那透著微光的夜幕。


    她毫無睡意,也不想迴房,就這麽坐在這長廊下的石階上,觀看著夜空。她不斷告訴自己,她不是因為擔心那男人的傷勢,更不是因為記掛他那渾身浴血的模樣睡不著,絕對不是,而是她有著怎麽理也理不清的思緒。


    她有無數的疑問,想得她腦袋發疼,尤其當她想起方才在那密室中見到的畫像時,秀麗的柳眉倏地攢起。


    一模一樣……那畫中的女人居然和她的容貌一模一樣,她和她,相似到就像用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讓她不禁當場怔住,才會完全沒注意到焰爍歸來。


    那幅畫有些磨損,墨漬看上去不似新墨,絕不可能是最近繪製而成,可怪就怪在她被擄來此處之前從未見過焰爍,那麽,他又為何會有她的畫像?


    她想著,不斷的想著,迴想被他擄來的那一日,兩人的對話——原來你的背叛是這麽理所當然!在被你害得險些斷命的人麵前,居然還能保持冷靜淡漠,難道就不怕我殺了你你怎麽不幹脆裝傻裝到底,說你不認得我?


    那時,她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而現在,在看見那張畫像後,她似乎有些明白他那時所說的話,若她猜得沒錯,他會這麽說是因為他們並非第一次見麵,而她……曾經背叛過他?


    但如果他們認識,為什麽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拚命的想著,可不管她再怎麽努力迴想,就是想不起一丁點與焰爍相關的記憶。


    但……他擁有冰珠、擁有她的畫像,再加上她作的那些夢……


    不管是哪一項,都在在證明她與焰爍之間並不似她以為的那樣,隻是單純的敵對關係,兩人之間似乎有著很深的羈絆。


    如果他們過去相識,那麽,他們之間又是什麽樣的關係?


    一開始,焰爍對她極為憤恨,甚至出手傷害她,可等她傷愈之後,他又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對她關懷備至,全心嗬護著……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他改變了?還是,這一切不過隻是她多想了,事實上,這全是焰爍的計謀?


    可他說過,他要的並非冰之晶,而是她……


    種種疑問就像被攪亂的絲線,在她腦中繞著、纏著,越想她的頭就越痛,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這其中一定有某個重要的環節是她錯過的,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她臥病在床的那一年,那記憶完全空白的一年……


    對了,白舞!


    沒錯,就是白舞,她一定知道所有的事,她一定知道……


    思及此,冰楚依身子一旋,快步往白舞的房間走去。


    然而當她走進房,卻沒見到白舞的人時,雙眉一擰,她低聲喃著,“這時辰她怎麽會不在房裏……”


    心猛地一跳,她突然感到一股不安籠罩心頭,讓她腳跟一旋,下意識往自己的廂房而去。


    人才來到房外,甚至尚未伸手推開門,房門卻已開啟,她的身子猛地被一股拉力給扯進去,房門隨即闔上。


    “是——”她話尚未說完,便看見倒臥在地的白舞,身旁環繞著無數個尖銳冰錐,上頭有著刺目的血紅。“白舞”


    她慌了,沒了平時的冷靜。


    銀眸含怒,怒瞪向站在白舞身旁的高譽,沉聲問:“你把白舞怎麽了”


    他低頭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白舞,用著沉啞的嗓音說:“別誤會,這傷是她自己刺的,若不是我將她打昏,恐怕你現在已經見不到她。”


    聞言,冰楚依馬上知道是怎麽迴事,銀牙緊咬道:“你們想怎麽樣?如果是來『救』我的,為何要困住白舞?”


    她忌憚的看著那些用咒法凝聚出的冰錐。


    高譽沒有迴答她,隻是用那老邁嗓音不停的笑著,而後驀地拉下覆在臉上的麵罩,露出那張猙獰且仍滲著膿血的臉孔,憤恨地說:“這正是你男人的傑作!”


    冰楚依一見他那幾乎被毀的半張麵孔,微抽了口氣,可他的話卻讓她不禁雙眉緊擰,“什麽男人?”


    看著她困惑的神色,他有些訝異的挑起眉,隨即了然地低聲喃著,“看來他似乎沒告訴你……”


    這對他來說可是件好事,有助於他計劃的進行……


    “告訴我什麽?”聽見他的低喃,她柳眉皺得更緊,直覺這話對她很重要,急聲又問:“高譽,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麽事?我的記憶是不是被你——”


    “叫我大長老。”他不悅地打斷她的話,用訓誡的口吻說:“我可是上任女王也就是你母親臨終前欽點的輔佐大臣,雖說她要我助你治國,為你分憂解勞,但我可是你的長輩,豈能讓你直唿名諱?”


    這番冠冕堂皇的話聽在冰楚依耳中十分不適,她冷著俏顏,嗤聲道:“長輩?助我治國?我呸!


    這話由你這謀逆的叛賊口中說出,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你——”高譽臉色倏變,卻還是忍了下來,冷哼了聲,“算了,時間不多,這迴就不和你計較,我就直說我來的目的……”撫著那被焰爍的火屬性咒術所傷而引發潰爛發膿的左臉,他寒聲命令,“我要你偷天火。”


    這話讓冰楚依一怔,眉眸一斂,低聲說:“我為何要答應你?”


    她確實是要盜取天火,但絕不是為了交給他。


    焰爍雖是敵國的人,但對她而言,眼前的高譽才是真正可怕的敵人。他奪走她身上的冰之晶,藉此控製她成為一個傀儡女王,一步步的蠶食鯨吞,妄想成為雪國的王,如果再讓他得到天火,他恐怕會讓兩國人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所以,不管他有什麽企圖,她都不能如他的願。


    她的拒絕讓他眯起雙眸,卻沒發火,而是用施舍的語氣道:“隻要你成功盜得天火交給我,我便將冰之晶還給你,讓你自由。”


    他猜想焰爍既沒把一切告訴她,那麽她一定也還不知道冰之晶已被盜,不過就算她知道也無妨,因為冰之晶上頭還有邪咒的禁製,所以他相信她絕不會拒絕這樣的條件,可他沒想到自己打錯了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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