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衫少年揮一揮袖擺,將身前煙塵散盡,目光一挑,已經朝不遠處五位躺得橫七豎八的道袍修士看來。


    “這真魔粉的滋味,諸位可還滿意?”


    仰躺的仙道門修士中,隻有廣姓青年修為最高,也隻有他受傷最小,不過即使如此一時也動彈不得,隻能聽著少年的問話。他這才知道,原來這少年竟早就看出他們藏在一旁,還故作不知,用這摧山毀陣的驚人法術將他們全部震傷。


    廣平子眉梢緊蹙,仙道十二峰陣法雖然精妙絕倫,但若沒有結丹期修士開陣守陣,便如同虛設。而沒有陣法守護,魔修就能進出自如。


    “既不答話,就是覺得好了?如此,我便讓你們再見識見識這真魔粉的另一威力吧。”少年說罷,仰躺在地的五名道袍修士全都自行起身,腳下離地半寸,懸空於地麵。


    廣平子暗道不好,自己的身體竟被這少年控製了!但卻沒辦法破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和諸位師弟朝那少年飛去。


    其他幾名修士也先後轉醒,一見自己離地半寸高都嚇了一跳,因為他們並沒有運起法術禦空。再看到少年麵孔離自己越來越近,才紛紛驚恐起來。


    這麵扣白麵的少年,到底要做什麽?


    幾人手不能動口不能言,隻能任由自己被少年操縱著飛離地麵。那種感覺,當真比直接同魔修爭鬥要可怕得多。


    “天精引魂燈,去。”五名仙道門修士在離少年十步開外的地方停住,少年抬指點了點身前的八角宮燈,瞬間,落在他周身的四盞宮燈中的左右兩盞便朝仙道門修士飛了過去,懸在其中兩人頭頂之上。


    宮燈滴溜溜一轉,從燈芯中綻開一抹刺眼光束打在兩人身上,將他們全身都籠罩了起來。


    “莫急,一會兒就輪到你們了。”少年陰測測地對剩下的三名道袍修士說道。


    被光束罩著的兩名修士雖不知這宮燈到底有何厲害之處,但也不願涉險,想從這光束中出來,更想用法術將那宮燈毀去,隻因為身受重傷沒法子動手,隻能期盼受傷較輕的廣師兄或是冀師兄能想出什麽辦法。


    隻是,廣平子和冀凡此時都自顧不暇,哪裏能想出什麽逃脫的辦法,剩下的一名仙道門弟子又才吐出好大一口精血,自身難保,更不談救他人。更何況這少年比他們三人修為都高出許多。


    五人思慮間,八角宮燈發出的光束陡然一變,由紅轉綠,而在這一變之後,隻聽被宮燈照射之處發出一陣滋滋啦啦的灼燒之響,除此之外,再無別聲。


    離那兩個被宮燈籠罩的弟子最近的廣平子,最先聞到焦糊的燒肉味道,帶著些腥臭和刺鼻。猜到那味從何處來的廣平子心中一涼,目光更加凜冽,眼神鋒利無比,轉向那麵扣白色紅紋麵具的神秘少年,似乎想將眼前的少年撕碎。


    冀凡和另一名弟子也聞到那股臭味,聯想到那宮燈的光束和滋滋聲響,便猜到發生了何事。冀凡尚算理智,隻是另一位弟子已經透紅了眼眶,隻恨自己不得動彈,不然定要將眼前之人千刀萬剮才能解恨!


    “咦?何必如此生氣?”少年輕笑一聲,咂咂嘴道:“都如此模樣了,即使你們想救,怕是也不能了。”


    三人聽他這麽說,忙又將目光移迴。原來那兩盞宮燈已經移開,旋飛迴少年身側,而宮燈照射之處,原本兩名道袍修士懸浮之處,隻餘下兩具帶著筋骨血肉的血人!血人肌膚全無,頭麵上除了有幾個黑色孔洞外,早已看不出原來麵目,布滿紅色精血和白色筋肉的殘破軀幹就這麽懸在廣平子身側,瘮得人心裏發涼。


    如果能動彈哪怕一絲一毫,三人怕是能將自己的手骨捏碎。


    但現在,他們隻覺自己唿吸都停滯了,不過才被宮燈照射了一迴,兩位完好無損的結丹初期修士就成了這副模樣!別說是救了,便是有天地聖藥,也不能將這殘缺血屍還成原樣起死迴生。


    而現在,隻剩下他們三人,不知這宮燈下一個照射的,又會是誰。


    見三人麵色微白,猜到他們已有些怕意,玄衫少年冷哼一聲,不屑道:“適才你們用陣法坑殺數百修士之時,可也是心狠手辣冷酷無情之輩,怎麽現在倒知道怕了?莫不惹人笑話?既能無情殺人,自然有被人無情殺的一日,一切不過天理循環,枉你們還是仙道大派的弟子,竟如此憂之生死,豈不太過可笑?”


    三人雖驚於少年知道天雷殺陣一事,卻又想辯駁仙道門不過是想保全自己門派才會如此行事,並不為錯,他們也並非貪生怕死之輩,能修到如此境界的修士,哪一個不是經曆過生死才能突破,但被人束住手腳任人宰割就又是另一迴事了。


    但少年哪裏會給他們說話的機會,略揚了揚下巴,停在他身前身後的另兩盞宮燈就朝三人飛射而去。精巧的八角宮燈在三人頭上旋飛一陣,歪歪斜斜的落在廣平子和冀凡二人頭上。


    “如此,便由你倆先去吧。”少年略帶低沉的嗓音仿佛來自陰間的召喚,一話定生死,也不過如此了。


    暫時逃過一劫的仙道門弟子心中不免升起慶幸,雖然知道自己這情緒來得不該,卻還是忍不住鬆了一口氣。若兩位師兄能破開宮燈更好,若不能……自己也能夠多爭取一點恢複法力的時間,隻要在這魔頭再次發威之前脫離束縛,逃進陣內,他自然再奈何不得自己。


    兩盞宮燈中的星火再次綻開,化為一抹強光將廣平子和冀凡兩人同時包裹,兩人隻覺得一陣溫熱,並沒有其他的不適感。看來,隻有這光線由紅轉綠的時候,才是真正殺人的時候。


    現在,他們還有機會逃脫,隻是,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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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有她五雷掌都不能化解的魔氣,當真奇怪得很!


    但此時秦妖月也沒有一探究竟的心思,隻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空盒,小心翼翼地收起小劍,又在盒外貼了好幾道各色符籙才將它好好收起。既然現在無法去除,等以後她再想辦法也不一樣,畢竟能從琅宸手中奪迴小劍,已是萬幸。


    林義看著秦妖月收好小劍,又望了眼輕鬆將琅宸攔下的莫九心,才小聲說:“師妹,不如趁著莫道友將他攔下,你先隨我到別處躲一躲。”他自己親手同琅宸交過手,深知自己大不如他,本想著肯定又要勞筋傷骨,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莫九心,不僅將他們救下,而且還壓了魔修琅宸一頭,怎能不讓他生出別的想法。


    秦妖月偏頭,一雙沉靜杏眸就這麽直勾勾的望著林義,讓他紅了耳廓。


    “師妹莫多心。我會這麽說,也是因為隻有莫道友才能將他攔下,並不是丟下他的意思。不怕說句丟份的話,我雖同他修為相差不遠,但到底還是差了許多,不然剛剛也不會差點被他收了法器。此時我們在這裏,既讓莫道友分心,又是拖累……”


    秦妖月知道林義也不是壞心,想了一想,說:“林師兄若是害怕,就先走吧。我知道你護我,這份情義,我定不忘。隻是,我若丟下莫道友,隻怕還會有更大的麻煩。”莫九心向來將她看得緊,如果這麽同林義走了,隻怕他立馬就能轉過頭先殺了林義。


    林義卻隻當秦妖月是擔憂路上有其他魔修堵路,便說:“師妹還不知道。除仙道門和萬劍宗外的正道五宗已經聯手,共同禦敵,此時正和魔修戰得不可開交。玄天門弟子也都在一起,諸位師兄弟掛念著你的安危,我這才出來尋你。來的路上雖也遇見了幾處爭鬥,但那些魔修都隻有初期左右修為,單憑你我還是可以應對的,隻等迴到正道聚集之處,就沒有什麽擔憂害怕的了。”


    秦妖月也不好向林義解釋不是他理解的意思,聽到正道聯手抵擋魔修便點點頭,道:“若能同心協力自然是好。隻是,諸位師兄也莫太相信了其他四宗,還是早留下逃走的計謀方為上策。”秦妖月想起血煞宗蕭飛告誡自己的話,又說:“若是要逃走千萬不可走前山,趁著魔修不敵或是懈怠的時候,盡早從後山逃出去,也別急著迴宗,不論哪裏,都先躲藏起來再說。”


    林義也不細問秦妖月是如何知道前山不能走的緣故,隻將她的話細細迴想了一遍,覺得她話中意思是讓宋斐和自己帶著玄天門弟子逃走,不要管她,忙問:“師妹不同我們一起迴宗?”


    秦妖月突然笑了笑,道:“說起來,我也有六七年沒迴去了,也不知玄天門又有了什麽變化。”說到這裏,又收了笑,斂了斂眸子,同近在身側的林義傳聲道:“師兄,你迴去且代我向掌門師父和錢長老問候一聲罷。若有機會,我定會迴宗的,隻是,我還有一處非去不可的地方。若是不去,隻怕,隻怕連性命都不保!”


    林義驚道:“什麽?!”因為太多吃驚,這聲驚喝沒有傳音,直接喊了出來。


    秦妖月蹙著眉搖了搖頭,再不肯多說一個字,隻拿手趕他快走。看她這樣,林義才知道自己失言了,秦妖月會傳音同自己說,定是不想讓第三人聽見,而在場的第三人,除了那莫九心再無旁人。


    林義望了眼因自己一聲低喝將眼神瞥向這邊的莫九心,忙急慌慌的收迴了目光,轉了轉眼珠,對秦妖月說:“莫道友神通驚人,師妹既然決定跟著他,我便先去了,也讓諸位師兄弟莫要擔心牽掛你。你自己也小心些,凡事切莫逞強好勝……千萬保重。”說著從自己儲物袋中掏出一遝各色符籙和數十塊靈石硬塞到秦妖月懷中,便頭也不迴的去了。


    他不敢明著問秦妖月要去那裏,又因什麽事將會性命不保,千言萬語終匯成一個保重。既是同秦妖月鄭重告別,也是叮囑她小心謹慎,更是作為同門師兄對師妹的關切之情。


    看著林義不見了蹤影,秦妖月才將符籙和靈石都收進儲物袋,林義如此舉動,她自然滿心感激,隻是,眼前卻還有別的事更為重要。


    “莫道友,還不將他殺了盡快逃命去,難道還等著魔修找上門才動手?”說罷已經擲出兩枚符籙向琅宸打去。


    小小符籙哪裏能傷得了琅宸身軀,不過讓他後退了兩步罷了。


    莫九心斜挑著眉,直到看到秦妖月運起五雷掌近身朝琅宸撲去,才出手打向擺出架勢準備迎擊秦妖月的琅宸,朝身後喝道:“你不要命了?”琅宸本是要對付妄自尊大的秦妖月,哪知莫九心突然一掌揮來,他被打得吐血而飛,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秦妖月隻說:“難道道友還真想等著魔修都集結了才出手?等那時,就是有命也逃不出去了。”


    “剛剛怎麽不同你的師兄迴門派?”


    向來傲氣的莫九心忽然問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倒把秦妖月問愣了一會兒,才迴說:“你不是讓我答應你十五年之期,若我迴了宗門,難道你也要去?”就算莫九心想去,李琨等人怕是也不會簡單就讓他進吧,到時候把陰晴不定的他惹惱了,說不定能在玄天門內大開殺戒。


    “如此說,你是應了。”


    看到莫九心唇角上翹,眼角有些止不住的喜色,秦妖月轉了轉臉,並不應答,隻說:“再不動手,就有人來了。”


    莫九心大笑一聲,傲然道:“不過是一個築基中期弟子,我揮揮手就能將他斬殺,有何可怕的?便是元嬰期修士前來,我也敢動手。”


    兩人說話間,天邊猛然出現一朵紅雲,大如頂蓋,遮天蔽日,映紅了半邊晴天。紅雲集聚成一隻手掌模樣,以閃電之速向此處飛來。


    “哼!狂妄小兒,先來接我一掌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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