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汪如海喃喃,一時之間,他不太懂這個類似的意思,擰著眉頭想了想,他反問道,“就是為了男女之事破財的?”


    “是。”陸毓衍答道。


    汪如海的唿吸一窒,笑容都有些幹巴巴了。


    這大半年裏,因著男女之事倒黴的,那可真有不少,還都不是破財,而是丟命。


    首當其衝的,不正是折在了眼前這幾位手中的秦駿嘛!


    跟秦駿一比,別人的那都不叫事兒。


    汪如海心裏直嘀咕,但還是耐著心思,邊想邊說道:“公子們來找我,想知道的肯定是官家子弟事情。


    可這事兒丟人,我隻是個做香料生意的,若不是正巧人家說漏了嘴,我也不會知道。


    且容我想想,我做過買賣的人家裏頭,是不是……”


    話說到一半,汪如海突得就頓住了,他倒吸了一口寒氣,訕訕笑了笑:“好像、還真有聽過幾句。”


    依汪如海的迴憶,他是聽秦駿說的。


    秦駿完全就把那事兒當成了一個笑話。


    當時是春末,汪如海送兩個剛從江南來的瘦馬到青石胡同去。


    兩個都是二八年華,水靈靈的年紀,模樣標致極了。


    秦駿吃了酒,半醉著,便說了幾句醉話。


    他說,這嬌滴滴的小姑娘最是討人喜歡了,也不知道高仲盛那傻子,吃了什麽迷魂藥了,竟然會叫個徐娘給勾了魂了,真真是奇怪。


    高仲盛是寧國公府的二公子,小公爺三兄弟平素都與秦駿關係不錯。


    秦駿說高仲盛傻,汪如海可沒那膽子,隻賠笑著不吭聲。


    “就是美人局,高公子與那徐娘婦人春風一度,叫婦人的丈夫給抓住了,掏了百兩才脫身的。”汪如海道,“一百兩,說金貴也金貴,二公子手裏哪有這麽多,日子緊巴巴的問兄弟借銀子,交代起來時叫秦駿給聽見了。


    秦駿當然笑話人家了,高公子氣急,隻說那婦人貌美,他也是一時衝動,才中了招。


    這事兒丟人,銀子出了,也沒臉去高官,原本想打讓人趁夜色打一通,後來似乎也不了了之了,”汪如海說,“我也就是挺秦駿說了這麽一茬,他當時醉醺醺的,真真假假的我也分不明白。”


    是與不是,問過高仲盛之後,就有答案了。


    陸毓衍起身告辭。


    汪如海一路送出來,客氣極了。


    謝箏瞧見汪家下人正置辦年貨,問道:“員外過年不迴蜀地?”


    “今年不迴去了,”汪如海歎了一口氣,“生意一落千丈,正鑽著腦袋想東山再起,就不把工夫耽擱在來迴路上了。”


    寧國公府離銀豐胡同不遠。


    蘇潤卿讓遞了帖子,沒等多久,就見高仲盛快步出來,招唿他們去街口的酒樓裏。


    “不是府裏缺茶水點心,實在是昨兒個才出了事兒,今天你們登門來找我,叫我父母知道了,我又要挨罵了。”高仲盛苦著臉,很是無奈。


    他們三兄弟與秦駿交好,經常出入青石胡同,這的確是事實。


    原本就當是玩瘦馬玩樂伶,哪裏曉得秦駿是個瘋的,這下好了,隻要跟秦駿走得近的,都倒黴了。


    聖上沒讓人來府裏訓斥,已經給足了寧國公府臉麵了,但府裏頭,老公爺夫婦是真想把他們兄弟剝皮抽打了。


    蘇潤卿對高仲盛的話也沒什麽意外,道:“來問一樁舊事,春天裏設局坑了你的徐娘婦人和她男人,你可知道名姓?”


    高仲盛的臉刷得沉了下來,紅一陣白一陣的:“你們從哪裏聽來的?不能說出去,千萬不能說出去!”


    “估摸著被設局了的不止你一人,誰也不想叫旁人曉得,”陸毓衍道,“高公子放心,不會說出你的名字。”


    高仲盛的嘴角抽了抽,陸毓衍這話,他半句不信。


    要是信了,就是一個大窟窿,一腳踩下去就咕嚕嚕地滾下去了。


    誰信,誰倒黴。


    可不信,他也不能不說。


    衙門裏被聖上耳提麵命了要年前破案,卡在他這兒了,人家迴頭禦書房裏多一句嘴,他高仲盛就麵子裏子都丟光了。


    “名姓是真不知道,”高仲盛忿忿道,“那女人確實挺好看的,我看她那樣子,大抵她也是被逼的,那男人可真不是個東西,長得就不是什麽好人樣,怎麽就娶了個這麽漂亮的媳婦?”


    高仲盛不曉得對方名字,但好歹見過模樣,不甘不願地跟著陸毓衍和蘇潤卿到了廖家外頭。


    門一敲開,廖普那張臉剛露出來,高仲盛就低唿道:“是這個混賬沒錯!”


    廖普聞言愣住了,想關上門,叫鬆煙給攔住了,和竹霧、留影一道,把廖普押到了衙門裏。


    查問官家子弟,要講究的事兒多些,對付廖普這樣的無賴,楊府尹半點不客氣。


    廖普原本不承認訛詐,咬定高仲盛與廖張氏胡來,看著他在賭坊裏的輸錢的數字都麵不改色,叫衙役們一通板子下去,立刻就老實多了。


    廖普沒錢,好賭,偏偏十賭九輸。


    有一迴輸得慘了,廖普就去尋廖張氏晦氣,到了絹花鋪子,見廖張氏與劉維安的小廝說話,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就覺得自己多了頂綠油油的帽兒了。


    一番吵鬧過後,劉維安給了他二十兩銀子。


    那是二十兩呀,票子輕飄飄的,但換作了現銀,能讓他抱著都手抖。


    廖普以為找到了生財之道。


    他逼著廖張氏再去尋劉維安的小廝,再得了十兩之後,心眼更大的廖普生了更惡的念頭——設美人局。


    廖張氏不肯就打,一頓不夠打兩頓,打得多了,女人就屈服了,依著廖普的設計,先後得手。


    高仲盛隻是其中一人。


    廖普選的都是權貴家的子弟,自個兒本事不多,全靠父祖吃飯,銀子數額能讓他們肉痛,又不至於真的逼得過了,誰都下不來,因此,幾次設局,都沒有人報官。


    加在一塊,差不多也有五六百兩。


    廖普揮手間輸了個幹淨。


    廖張氏病倒了,廖普並非不想掏錢給媳婦看病,這個媳婦是他的搖錢樹,他看重得緊,隻是分文不剩,他有心也無力。


    這等醃臢人,楊府尹看著就來氣,咬牙道:“劉維安劉公子死了,你可有線索?”


    廖普梗著脖子,道:“他死了,跟我有什麽幹係,我就是個訛錢的,不是索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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