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玉溫香。


    若說沒什麽旖旎心思,那就真是騙人的了。


    謝箏的睡相算不上好,半側身子壓在陸毓衍身上,腿也一並架了過來,正好擱在他的傷腿上,剛才就是謝箏睡夢中無意識地一腳踹到了陸毓衍的傷處,才將他痛醒的。


    陸毓衍半點不惱她,怎麽舍得惱她?她肯乖巧地依著他,多踹幾腳也隨她去了。


    總不至於把他的左腿給踹斷了。


    伸手將她披散的長發挽到了耳後,謝箏的小巧臉龐全都露了出來,她睡相不老實,中衣有些鬆垮,從陸毓衍的角度,正好能看見一小截肚兜。


    順著曲線起伏,嫣紅的料子襯得肌膚白皙如雪。


    陸毓衍的喉結不由滾了滾,想挪開視線,又半點挪不動,心中滿滿都是一個念頭,想知道這嫣紅的肚兜上繡著的是什麽花樣。


    是荷塘蓮蓮,還是喜鵲登梅,亦或是並蒂花開?


    謝箏睡得很沉,清淺唿吸全噴在陸毓衍的胸口處,像是貓爪子一般,抓的他心癢癢的。


    陸毓衍的眸色暗沉沉的,停在謝箏耳後的手不由自主地輕輕撚著她的耳垂。


    柔軟細膩,便是那塊紅玉,也不及她溫潤。


    指腹間不知不覺用了些力道,從耳垂往下,沿著脖頸,落在她露出來的精巧鎖骨上。


    再往下,有中衣阻著,陸毓衍一時有些遲疑,他到底該不該……


    這是他的未婚妻,是他擱在心上的小姑娘,他想依著心思多親近她,又怕嚇著她……


    謝箏漸漸醒了。


    粗糲指腹劃過肌膚,她多少有些知覺,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可腰身被緊緊箍著,想退也退不開。


    她皺著眉頭要睜開眼皮,陸毓衍已然又貼近了些,薄唇擦著她的耳骨,輕輕喚她“丹娘”。


    如安撫一般,讓謝箏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陸毓衍低聲笑了,沒有再猶豫,細細的吻落在謝箏的眼角眉梢,小心翼翼,如待珍寶。


    眼瞼發癢,謝箏伸手想揉,叫陸毓衍一把握住,手指相扣。


    微微側過身子,親吻順勢下移,停在了謝箏的唇角。


    謝箏睜開了眼睛,近距離的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有些愣神。


    許是剛睡醒,她腦海一片空白,但下一瞬,昨夜的記憶一股腦兒湧了進來。


    她明明是想等陸毓衍睡著了再起身的,卻是睡著了?


    還一覺睡得比陸毓衍還遲了?


    謝箏的臉頰頓時燒紅了,眼神遊離:“鬆開我,我……”


    話未說完,全被堵了迴去。


    隻是唇齒貼著,就讓謝箏忘了要怎麽唿吸了,待柔軟舌尖試著探進來時,她都沒有阻攔。


    陸毓衍的動作很輕,抿著允著,心中越是滾燙,親吻越是溫柔,一點一點侵蝕,卻沒有讓謝箏生出半點不悅、排斥的心思來。


    謝箏隻是有些慌,心跳一下快過一下。


    兩人緊挨著,她也聽見了陸毓衍的心跳聲,沉重有力,比她還跳得快。


    原來,他也隻是看起來沉穩罷了,實則與她一樣。


    原來,親吻是這種滋味,難怪那些話本裏,主角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似的。


    謝箏的默許讓陸毓衍沒有退開,而她順從的些許迴應使得他在愣怔之後,越發舍不得離開,恨不能就這般吻著允著,就將人徹底揉進身體裏。


    他的小姑娘,就跟蜜罐子裏泡大的一樣,甜極了。


    手指一下又一下刮著謝箏的鎖骨,中衣又亂了些,指尖略略一挑,鬆垮著露出小半個肚兜。


    陸毓衍稍稍支起身子,垂眸看去,這一迴看清楚了,上頭繡著鴛鴦戲蓮,栩栩如生。


    他再一次埋下了腦袋,細吻落在謝箏纖柔圓潤的肩頭,唇上添了些力道,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淡淡的粉色。


    明明很淡,卻如烈焰,灼著他的眼睛,陸毓衍的聲音啞得厲害:“丹娘……”


    謝箏的唇還有點兒麻,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麽,隻半闔著眸子應了聲。


    手掌探入了中衣,扣住了謝箏的腰身,掌心觸覺溫潤細膩,勾得他的身子越發疊了過去。


    謝箏怕癢,本能想躲,陸毓衍的動作卻突然僵住了。


    她不由愣了愣,睜開鳳眼看他,見他眉宇之間露出幾分痛苦,一下子領會過來。


    扶著陸毓衍的肩膀,謝箏道:“手上腿上都有傷,你還……”


    還這般胡鬧!


    眉目含嗔,嬌俏可愛,唬不住陸毓衍,但他終究舍不得謝箏為他這些傷口擔憂,還是順著她的意思,躺了迴去。


    人是躺平了,卻還是箍著謝箏,不緊不鬆摟著她。


    謝箏問道:“傷口痛嗎?”


    “還行,”陸毓衍頓了頓,又道,“就是半夜叫你壓得麻了。”


    話音一落,謝箏的頭皮都要冒煙了。


    這人怎麽這樣!


    她知道自己睡相不好,可分明是他拖著她一道睡的,竟然還惡人先告狀!


    輕哼了聲,謝箏道:“我要去喝水。”


    陸毓衍彎著唇笑了,沒戳穿謝箏的借口,手臂一鬆放開了她。


    謝箏坐起身匆忙整理了中衣,越過陸毓衍跳下了床,從地上撿了外衣,朝始作俑者揮了揮,這才披上了。


    兩人鬧了這麽會兒,外頭已經大亮了。


    謝箏宿在陸毓衍屋裏,鬆煙和竹霧自是不敢來進來。


    怕他們久等著,謝箏簡單收拾了,挽起了長發,拉開了門。


    竹霧站在不遠處的廡廊拐角,抬頭看了謝箏一眼,又趕忙低下頭去。


    謝箏清了清嗓子,道:“爺醒了的。”


    竹霧聽見了,趕忙點頭,等謝箏迴了自個兒屋裏,這才打了盆水進去伺候陸毓衍梳洗。


    謝箏坐在鏡子前,抹了一層粉,卻總覺得顏色與平時不同,臉頰上的粉色壓都壓不住。


    她鼓著腮幫子放下了香粉,想起剛才情境,一時之間有些愣神。


    她知道陸毓衍很喜歡她,一如她的心情。


    他們是未婚夫妻,不管是何種身份,她早晚都會嫁給他。


    雖說未成大禮,禮數上總歸要克製,可那一刻,她終歸是沒有推開他。


    半垂著眸子,謝箏徐徐歎息。


    不知所措?意亂情迷?


    不全是……


    她經曆過一夜之間天翻地覆,她懂得很多事情追無可追。


    她出閣時隻能對著牌位磕頭,她三朝迴門卻無門可歸,她往後生兒育女,也沒有娘家人坐著小轎來探她……


    遺憾和無奈,會永遠跟著她。


    下一刻會有何變故,謝箏無從知曉,既如此,便依著本心,順其自然,好過將來悵然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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