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一旦有了共同的敵人,那麽兩個人就會冰釋前廉,開始共同對付另一個人。


    嚴藍子和陶柯就是這樣的情況。


    他們一致對外,敵人司秋洛。


    溫裴被司秋洛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眼前陌生的場景讓溫裴沒有一點安全感,他就像是被丟在陌生地方的小孩,心裏布滿了迷茫。


    但他又不是小孩,和小孩不一樣,他就算再迷茫再不理解,也不會表現出來。


    “你把我帶到這裏幹什麽?我們馬上就迴去了。”


    溫裴鎮定自若,想和司秋洛談一下。


    不過司秋洛似乎不想配合他,把他帶到這裏後就不再吱聲了。


    他不說話,溫裴也懶得和他說話。


    他和司秋洛又不熟,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這樣的靜默維持了好久,最後還是司秋洛打破的沉默。


    溫裴能忍,他不能忍。


    “溫裴,你到底有沒有心?你就那麽討厭我嗎?”司秋洛低低開口,眼裏滿是受傷。


    “我都暗示的那麽明顯了,你對我為什麽比上個世界還要冷漠?”司秋洛喉嚨等動了一下,眼圈泛紅。


    “你讓我目睹你的死亡,讓我體會到了世間最痛苦的事情,然後你甩手走了,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


    果然,司秋洛有記憶。


    溫裴靜靜地看著他,過了許久才說道:“我聽不懂你的話。”


    “我知道你聽得懂!”司秋洛死死握住溫裴的肩,力氣很大,溫裴沒有辦法抽出來。


    “溫裴!我知道是你!你也記得的對吧?你記得我們之前發生過的點點滴滴……”


    “不好意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溫裴非常冷靜,他下定決心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逼他表現出來。


    司秋洛眼圈徹底紅了,他的手指漸漸掐進了溫裴的皮肉,絲絲縷縷的疼痛從肩膀處傳來,溫裴無聲皺了一下眉。


    司秋洛太執著了。


    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沒有辦法給司秋洛想要的,不說別的,就說他這個身份,注定了他不會在這個世界停留,也不能和一個人產生親密的關係。


    這對世界裏麵的人來說,是一場夢,對他來說,是痛苦的根源。


    快穿者不能有感情。


    感情是他們的軟肋。


    誰知,司秋洛下一句話讓他徹底愣住了。


    “昨天晚上我都聽到了,溫裴,我知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司秋洛終究還是說了出來,一上午,他都在糾結這個問題,他怕是假的,也怕溫裴對他真的沒有一點留戀。


    可司秋洛想要賭一次。


    成功了,皆大歡喜,失敗了,他黯然傷神。


    司秋洛跟著溫裴到現在,注定了他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那又如何,你既然聽到了,那你也知道,這個世界是二周目,也就是說,你已經經曆一次了。”


    “你應該早就已經知道結果了。”


    “可我想要賭一次!”司秋洛低聲吼道,“溫裴,我想要賭你一次!”


    溫裴鬆怔。


    “哪怕粉身碎骨,我也想賭一次。”


    司秋洛說,他不怕死,也不怕疼,他就是怕再也找不到溫裴。


    所以他拚勁全力,在一個又一個黑暗的地方找到那唯一的光明,然後,衝進去。


    哪怕受傷也沒關係,哪怕死亡也沒關係,他隻要,隻想要,待在溫裴身邊。


    看到溫裴安好,他可以放棄一切。


    溫裴漆黑沒有波瀾的瞳孔瞬間收縮,愣在了原地。


    心底好像有什麽東西鬆了一下。


    好像一把鐵錘,未經他的同意,咚的一下,再一下,砸碎了外麵的那扇牆壁。


    第一次,溫裴狼狽地移開了視線。


    他無法直麵司秋洛。


    溫裴強裝鎮定,伸手推開司秋洛,他低著頭,視線落在司秋洛白色的運動鞋上,那上麵甚至還沾上了顏料,看起來獨特又唯一。


    “你沒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話出口,溫裴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嘶啞。


    原來一個人的聲音真的會在自己不知道情況下嘶啞起來。


    溫裴恍惚地想。


    “你不是一樣的嗎?溫裴,你也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司秋洛伸出手,緩慢地,試探地,堅定地抱上了溫裴。


    不知是受到了打擊還是懷疑起了自己,溫裴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推開。


    司秋洛看起來冷冰冰的,實際上,他的懷裏很溫暖。


    有溫度。


    司秋洛在這個世界,是一名畫師,沒遇到溫裴之前,他是偏執的,不幸的,孤傲的,遇到溫裴後,他可以把之前其他人貼在他身上的標簽通通撕幹淨。


    他可以是安靜的,唯美的,溫柔的,也可以是占有的,偏執的,倔強的,無論哪一種的他,都是隻有溫裴能看到的。


    他美好的一麵隻會在溫裴麵前展現出來。


    他是做給溫裴看的。


    哪怕極其痛苦,極其煎熬,他也樂意。


    司秋洛不懂愛,不明白喜歡一個人的感受,但他會觀察,會學習,會關注溫裴需要他的任何一個地方。


    “別趕我走,我很乖的。”


    這一刻的司秋洛,赫然有了西燼的影子。


    在溫裴眼裏,司秋洛和西燼重合了。


    溫裴狠狠甩了下頭,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拋之腦後。


    繼而又恢複成了原來疏離的模樣。


    “司秋洛,我希望你不要後悔。”


    事到如今,溫裴隻能說出這麽一句沒有任何含金量的話。


    司秋洛則非常嚴肅的告訴他:“我不會後悔。”


    “唯一後悔的,是之前沒有抓住你。”


    當他是邱鈞的時候,在記憶浮現出來的時候,他有過懷疑,有過不信,他麵前的是和記憶裏完全不一樣的人,然後他保持了沉默,他沒有說出來。


    當他是顧塵鈞的時候,在信息素溢散身邊沒有抑製劑的時候,腦子裏浮現的全部都是溫裴。


    顧塵鈞想起記憶的時候,他整個人是愣怔的,但他和邱鈞一樣,選擇了隱瞞,隻是在細節上提醒溫裴,直到最後,他調侃著說出來了,結果是親眼目睹愛人死亡。


    他第四次失去了溫裴,也第二次目睹溫裴死亡。


    他怕了。


    司秋洛怕了。


    所以這一次,他不想隱瞞了。


    就算溫裴不記得他,他也要說出來,這個念頭在聽到滄銀談話的時候達到了巔峰。


    後麵發生了什麽溫裴根本沒有印象,迴到別墅後整個人趴到了床上,把自己埋在了被子裏,隻露出一個頭。


    此刻,他有些茫然。


    他相信自己是正確的,但麵對司秋洛陽,他起了遲疑。


    滄銀不知從哪得知了他的狀態,在晚飯前敲響了門鈴。


    進入房間的滄銀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他說:“你不會在愧疚吧?”


    溫裴不置可否。


    “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滄銀趴在床上,手撐著臉頰,笑臉盈盈,“稀奇,你不會要被司秋洛攻略了吧?”


    “我看他跟了你好久了。”


    溫裴拿起枕頭蓋在後腦勺上,一言不發。


    “自從你看到那畫開始你就不對勁了。”滄銀笑著說道,眼裏卻沒有絲毫笑意,他好像有些不滿,較長的黑發垂在臉側,他膚色更白了。


    “說來我還挺想知道你們之間的事的。”滄銀摸著下巴調戲說道,“不過溫裴,你現在的狀態可不好,告訴我,你是不是對他有感覺了?”


    溫裴斂下眸子,聲音異常堅定:“沒有。”


    “是沒有還是不能?”滄銀一眼看出不對。


    他直覺不比溫裴弱。


    溫裴想到了上一個世界。


    他不願意去想之前的世界,在他看來,都太慘了,而且記憶也沒有上一個那麽清晰。


    “我會杜絕這種情況發生。”溫裴這麽說道。


    滄銀看了他好一會,把人都給看毛了才說道:“別那麽緊張,我又不會逼你。”


    “我隻是希望你對自己好一點。”


    滄銀一向喜歡具有挑戰性的目標,從不例外。


    在這個基礎上,他對自己是非常淡漠的,以至於他受了很多傷,被打被踹被侮辱是常事,可越是這樣,他越是想要挑戰,直到灰飛煙灰,迴不了頭。


    “我幫你向主神申請,這個世界不計入業績,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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