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所隱居的地方有些隱蔽,一來是因為他身為五絕,雖現在時間過去太久,有些名聲消解,但知道他的武林高手還是有些的,故而為了躲避那些高手們的一直嘮叨,他藏在了荊州北路的一處小山穀中,建了個小禪院,在此修行。


    當朱子柳帶著陸尋找到一燈時,一燈身旁還有一人,正是他的師弟天竺高僧,兩人坐在屋外看著群山正在品茗。


    朱子柳便就此上前給兩人介紹起了陸尋的來曆,然後便說出了陸尋身有重傷一事,一燈聞言,也顧不得多做寒暄,趕忙上前檢查,而這一檢查瞬間便讓他吃驚起來,抬頭對著陸尋道:


    “你怎麽會受如此之重的傷?”


    他剛剛方才探入一絲內力,便感受到了陸尋身上早已是傷勢遍布,不止多數骨頭碎裂,那一身經脈也隻是絲絲連著,故而忍不住心中的驚色問道。


    此刻的他蒼老的臉都好似被引得有些震動起來。


    一旁的天竺高僧也上前,搭脈一看,臉上的也現出驚色:“真的如此,好重的傷勢,若是在外我聽到,如何也想不到在這傷勢下還有人能活著。”


    陸尋一笑:“大師此言倒有些嚇人了,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所以我才吃驚啊。”天竺高僧臉上滿是驚歎之色,旋即才一副佩服的語氣道:“由此看來,小道長你的內功修為是有多高。”


    一燈這時也在一旁收起手,臉上浮現驚歎之色:“師弟所言極是,小道長這內力之強,乃世所罕見,有著世間武功所沒有的凝練,才會讓他的傷勢不至於惡化下去,甚至我感覺到這內力的凝練程度,就好像那真力……”


    陸尋到這時也不在隱瞞,笑道:“大師功力的確高深至極,眼光果真極好,這些的確都是真力。”


    一燈聞言身體一震,轉頭和天竺高僧互望一眼,皆從彼此臉上看出了驚色。


    他們兩人剛剛可都是查探過陸尋身體的,知道他身體內的那股傷勢需要多少量的內力維持住,故而雖然察覺到內力凝練,卻怎麽也想不到這些內力會全部是真力。


    那豈不是他的真氣都已經凝練成了真力?


    一燈和天竺高僧師兄弟二人想到這,此時心中的震驚之情如何也攔不住,也就是多年的靜修修持,才不至於讓他們在臉上出現大的變色,但就算如此,蒼老的臉上再也不複以往的那種祥和淡定,忍之不住問道:


    “竟然是把體內的真氣全部練成了真力……請問小道長練得這是什麽武功?可有名字?”


    陸尋一笑,調出一絲絲紫煉在手中道:


    “這叫紫霞功。”


    一燈和天竺高僧上前再看,陸尋手中的那股紫煉凝練的宛若一條紫色綢緞,好番神奇,一燈不由歎道:


    “想不到在重陽兄走後,全真一派還能再有如此武功。”


    一燈說著看了一旁的朱子柳道:“先前耕讀四子迴來時告訴我你的武功高絕,我還猶自不信,以你之年齡,怎麽也不該有如此強的功力,現在看來倒是完全相信了,你竟是練了這等高強武功,就算先天功也不過如此了。”


    陸尋聞言,立馬做出受寵若驚狀道:“大師嚴重了,我這功力當不得如此吹捧,距離師祖還有些距離。”


    他本以為自己是實話實說,卻誰知一燈反倒主動搖頭道:“小道長妄自菲薄了,我和重陽兄是有過交手的,我知曉他的武功。他雖說天賦絕倫,但由於早年間受傷身有暗疾,死的時候是過於早些了,故而他那時的功力卻還未達到你我這等境界。”


    “怎麽會如此?”陸尋聽著也是一驚,他還是第一次聽說王重陽的武學境界還不到他們現在。


    一燈繼續解釋道:“的確如此,他那時武功雖高,境界卻還未達到巔峰,跟著雖又創下了先天功這等,直指道家築基而走的道家奇功,卻因為時間實在不足停了下來,未曾練成,故而到去世時武功實力也就和我們相當,也算就此留有遺憾。”


    “當真可惜了。”


    眾人聽到此皆是有著一股歎息之色,小君寶更是聽得入迷了,雖然不懂,但感覺頗為向往。


    而相對於此,陸尋本也是歎息,卻更在意一燈口中的那一個詞,張口問道:


    “道家築基?”


    陸尋他是第二次從別人口中聽說到這句話,前次是東方不敗這等奇才,卻絕對想不到的是這個詞會從一燈口中道出,並且聽聞還和王重陽有上一層關係,這讓他不得不驚訝。


    “是的,道家築基。”


    一燈見陸尋和師弟都是好奇的模樣望著自己,便給兩人講解道:“想必你們也知,在原來江湖中,就數我和重陽兄交情最深,我們二人經常討論江湖百家武學,論出心得,用以提升自己。”


    “那時的我們,一談起幾百年前的江湖,皆是一副敬佩之色,想想百年前江湖,百家齊放,武功高的出奇,甚至連武學境界也高了如今一等,而不像後來,幾乎無再有高等武學境界,我們丟失了向上一層那個境界的方法。”


    “然後重陽兄便借此觀閱我段家典籍,大概推斷出了再上的武學境界,他乃是道家宗師,便把這個境界稱之為道家築基境界,但其實在佛家也有類似境界,大概叫百日築基吧。”


    “這個境界上,武功能夠更強,簡直如那修仙之人一般,有著諸多神奇之處。比我如今功力境界強了不止太多。”


    一燈說到這,常年修持的靜修佛道之心也把持不住,臉上也不由露出了向往之色,不過這股神色並未太久,旋即他又歎道:


    “不過可惜了……”


    “可惜什麽?”陸尋最快從向往之色迴轉過來,對著一燈問道。


    一燈輕歎一口氣:“可惜的是往後的江湖人才凋零,早已不負前代那般高手輩出,到了最後竟然讓我們五個在那般年輕的年紀就登上了五絕之位,唉,真是令人歎息。”


    說著,蒼老的臉露出一絲歎息之情。


    “無需歎息,以五位的實力,這是實至名歸的。”陸尋聽到現在,反倒不覺得太過可惜,畢竟這天下武學,無非就是向上或向下發展罷了,向上沒路了,自然會漸漸沒落。


    “隻是竊居高位罷了……”但一燈顯然還是沒能完全放下,他修佛多年,如果說有執念,就隻有是在自己武學上,他依舊有著向往。


    陸尋見此沉默了一會兒道:“大師可知道是何原因?”


    他想要知道一燈是否感受到,這個世界‘靈氣’消失之感。


    一燈搖了搖頭,他並不清楚這些,或者說有猜測,卻沒有想說,轉頭對著陸尋道:“聊了如此之久,小道長身上的傷到現在還未看呢,師弟,快,你即在此,以你的醫術高超,就由我們二人為小道長好好療傷吧。”


    他說著,招唿起一旁的天竺高僧,要其一起動手。


    陸尋見此趕忙感謝:“感謝兩位大師。”


    “無需感謝,快快進屋躺好,讓我們來為你療傷。”一燈並未有太多推諉,讓陸尋進屋。


    之後,便是一番長時間的安靜。


    十幾日之後。


    陸尋從一燈的小屋之中走出,此時的他,身上的傷已經有了很大的好轉。


    一來是因為陸尋身上的紫霞功在於療傷上有著奇效,畢竟是道家真功,而且經過修繕提升,如今更是強的出奇,對於自愈方麵堪稱冠絕一時。


    而二來則就是一燈和天竺高僧的治療了,這個是此番陸尋能有好轉的最大攻城。


    他們二人一個外用藥石藥理等來調養,一個用內家功法配合消除傷勢的餘勁,兩相配合下效果超凡,就以如今江湖來說,怕是再難有第二個有如此治療手段之人了。


    畢竟單就一陽指和先天功,就非其他人能夠一人獨自練成。


    見到陸尋出來,一燈坐在石桌前笑了笑,招唿他過來,給他倒了杯茗茶道:“山野之間采的野茶,雖不是什麽好茶,倒也還算能入口。”


    陸尋連忙感謝一番,輕輕端起遞到嘴邊,先聞,再看,最後再喝,此茶方一入口,便有股茶香充斥在鼻喉之間,舌尖輕觸,還能感受到一股輕微的苦味,但旋即在入腹後,又泛起了一股清香之意。


    他見此不由歎道:“這真是好茶!”


    一燈見此一笑,再是斟滿道:“小道長竟然也是懂茶之人。”


    陸尋笑了笑:“不過是偶爾喝上一喝罷了。”說著他便想起了上個世界在華山喝茶之時,也是如這般寂靜,美妙,雖茶香不如此,但意蘊更好。


    一燈見到陸尋沉默著陷入迴憶,他輕輕一笑,也是在腦中迴想起了當年,他和王重陽也同樣如此,在一起喝茶。


    不過王重陽乃北方人,他又性情稍有狂放,喝茶從不拘禮數,猶如牛飲,和他這徒孫倒是兩個極端了。


    想到這他忽的神情一動,從懷裏掏出一本類似於手抄本的東西,推到陸尋麵前,道:“小道長,這個東西給你。”


    陸尋一愣,低頭看著那個一看就是最近才寫出來的東西,抬頭問道:“大師這是何物,為何給我?”


    “你打開便知。”一燈臉上出現神秘笑意,卻也不解釋。


    陸尋這才拿起打開,而這一見裏麵的東西,頓時一驚,轉頭對著一燈道:“大師,這是……先天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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