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嫂子,迴家怎麽這麽早?你不是在人家紡織廠上工嗎?”


    於娘子中午剛去上工沒多久就準備迴家。


    她走在路上,這正是夏季正熱的時候,不過幸好她很早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所以可以提前迴家,這跟之前的製度不一樣,現在她們可以自由的掌握時間。


    這時候很多人才陸陸續續的去地裏,中午最熱的時候他們是不可能去田地裏麵活動的,除非農忙的時候非得要搶那個時間,否則要是在正午最熱的時候出去,指不定就會中暑。


    問話的人是曾經也一起在紡織廠工作過的張氏。


    張氏現在準備了一些茶水,準備送去給田地裏麵工作的男人。


    他們家人口很多,所以田地的麵積比較廣,而且有幾個大小夥子,所以他們不止自己種的地,而且還租了別人的地種,這樣一年到頭也能掙一些錢,不過剩不了多少。


    一家子一年省吃儉用也剩不了多少,畢竟家裏幾個大小夥子都要娶親,這些錢到時候起個房子都不夠。


    所以之前在很多人鬧著要漲工資的時候,她也跟著一起鬧了,就是想能夠多賺兩個錢,畢竟家裏麵老大老二馬上就要娶親了,年前就已經被人家定好了,準備在這一年過年前就把酒給辦了。


    可是沒有想到事情沒有做成,反而失去了工作。


    她早就想打聽了,自從知道於娘子她們繼續迴去工作之後,她也隱隱的想打聽怎麽才能夠繼續迴去上工。


    “翠霞妹子啊,是啊,這不是我剛上工迴來嗎?”


    於娘子看著張氏手裏拿著的東西,就知道她是要去給田地裏麵的男人送水。


    “你現在是要去地裏送水是吧?還是你們家好人丁興旺,你看看那幾個大小夥子走出去,我們村裏誰不誇一句精神。”


    “有什麽好的,這幾個大小夥子,整天就知道吃飯,一家人一整年忙死忙活的伺候著地裏麵也隻能夠混個溫飽,剩下的錢也不多,如果趕上天氣不好,收成不好的話,那一砸到頭什麽也剩不下,你看看這幾個大小夥子,天天吃飯都比別人吃多少,我們家糧食都比別人家耗得多,而且有了這幾個兒子還不都是來討債的,給他們娶親就得花多少銀子,還得給他們置辦房田。”


    張氏說著,感受著背上沉甸甸的背簍,再看著於娘子一身輕鬆的樣子,心裏麵越發的苦澀起來,自己當初離開紡織廠好像的確是做錯了。


    “沒辦法,這兒女養大了都是債,這就是我們要還的。你還要送水,那我就不耽擱你了。”


    於娘子自然知道張氏說這句話,雖然表麵上是在嫌棄兒子,可是哪一個當娘的不希望別人誇自己的孩子呢,所以她也沒有當真,反而是順著說了一句。


    “那於嫂子,那個我就是想問問你,聽說你們漲工錢了?”


    張氏猶猶豫豫的說。


    於娘子看張氏這副神情就知道她肯定也是後悔了,想迴來,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


    “沒錯,我們的確是漲工錢了,而且還不是我們提出來的,是老板自己要給我們漲工錢的,關鍵是現在我們的工作時間也自由了很多之前我們是要一直待到下午才能夠走的,但是現在我們是隻要織完布就可以離開。”


    “這一次的事情我也看出來了,是有人背後在故意引導我們這些人跟餘家杠上的,你現在仔細想一想,當時你真的有那麽想轉工錢嗎?又或者你真的覺得鬧事就能夠讓我們工錢上漲嗎?當然不是,這背後有人在煽動我們,隻是當時我們都沒有發現而已,現在我真正的開始織布之後,仔細想了想之前的事情,就知道這背後有人搗鬼。”


    張氏和於娘子並沒有站在路上說話,而是去了一邊的大樹底下乘涼,外麵的太陽炙烤著大地。


    張氏覺得自己的心裏麵也是冷冷清清的,一點也沒有受天氣的影響。


    “其實我們之中大部分人也知道事情是怎麽樣的了,我們跟著範家,以為這個樣子就能夠達到目的,可是沒有想到現在放假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們那群人整日裏也有人吃飯加要說法的,可是範家能夠給出什麽說法,他們家現在什麽也不是了。”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於娘子也不好說什麽,畢竟自己當時也是差點要跟著去鬧事的,幸好後來理智。


    “也沒辦法,大家當時都想漲工錢,當時也是那樣想的,隻是後來沒有跟著去鬧事而已,不過我看著雖然青稚說著不會再收從前的人,可是並沒有完全把話說死。”


    於娘子安慰的說。


    “你看看我們這些人當初也是沒有去上工的,可是還不是青稚接納了我們,所以我覺得你們應該也是有機會的,就看你們自己怎麽去表現了。”


    這心裏麵仿佛又有了希望,背篼沉甸甸在她背上背著一顆顆豆大的汗,從他頭上滴落下來,看著頭頂熱烈的太陽。“行,於嫂子,你這句話我心裏麵也要有底一些,不瞞你說我早就想迴去了,你看看我們家這樣子,我不趁著這些天多賺些錢,以後可怎麽辦。今天我就麻煩你了,我還得給我們家那些人送水就先走了。”


    這好像就是一個訊號,之後,越來越多的人跟於娘子打聽紡織廠的事情,於娘子也都像這樣說了,當然這裏麵有多少人是好意,這多少人還懷著以前的心思就不知道了。


    餘青稚也明裏暗裏了受到了很多人的討好,這其中還有一些之前對自己嗤之以鼻的。


    餘大娘感受最為強烈,因為那些人畢竟年紀和輩分不在一條線上,不能夠用很好的方法去討好餘青稚,所以他們轉而攻向了餘大娘,畢竟餘大娘一直就是一個名聲很好又嘴硬心軟的人。


    “閨女怎麽迴事呢,我看怎麽那些之前在我們這裏上工後來不來的人整天對我笑盈盈的樣子,我看到他們那副模樣都有些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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