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之後,姐姐問“去吃什麽?”


    “你媽做了飯!”爸爸說這話的時候,麵上看不出是什麽神色。他可能對這個男人還是有一絲幻想的,哪怕是我那樣說了,他也覺得可能是我過於挑剔的性格所致。但是一見果然如此,遠遠看著沒有姐姐高,性格也不夠大器,唯唯諾諾地,聽我姐姐指示才叫了一聲爸。叫得我爸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一路上,姐姐像往常一樣,講個沒完,看著路邊的風景,跟爸爸閑話家常,爸爸對於老家的喜愛毋庸置疑,特別是一些好的變化和發展,父女倆倒是相談甚歡。姐姐還饒有興致地跟那個人講,他也很有興致地聽、附和,貌似很愉快的樣子。


    但是一到家,爸爸就叫住了我,讓我陪他去個地方,說是人家家裏有事。姐姐趕緊叫那個人跟著去。爸爸說不用了,他也不認識,爸爸就帶我出了門。


    我們沒有去誰的家裏,而是去了小時候常去的飯館,小的時候,隻要我不高興,爸爸就會找理由帶我去的地方。而這一次,是他不高興,他不想麵對。


    爸爸吃飯的時候喜歡小酌兩杯,但他從來不叫我們喝酒。這天他卻對我說“喝點嗎?”然後給我倒了一小杯“喝一點吧!”


    我啜了一點,被辣得不行。他笑了,“在外麵不喝酒嗎?”


    我講了在公司年會上拿可樂當紅酒,拿白水當白酒給老板敬酒的事,他聽了哈哈笑。


    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的,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隨著時間往後推移,問題隻會越來越嚴峻。


    我們到家的時候,他們已經休息了。我準備睡的時候,姐姐來到了我的房間,她問我們去哪兒了。說那個人準備跟我們開家庭會議,結果我們跑了。家庭會議,總不是姐姐叫那個人向我們表態什麽的,又不是出自他本意,有什麽意義!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我說很晚了,不說了,我要睡了!她離開了我的房間,我卻怎麽也睡不著,想到姐姐就要嫁給那樣一個人,我怎麽睡得著。


    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第二天醒來得很早,應該不到7點吧,但是沒有爸爸媽媽早。爸爸已經吃過早餐出去做事了。爸爸媽媽是辛勤了一輩子的人,有時候看他們太勤勞會心疼他們累著。媽媽問我早餐想吃什麽,不待我迴答,她又說大家起來的時間不一致,煮麵條最方便。我想起小時候同樣的情形,我大發脾氣說媽媽敷衍我,不在乎我,要不就做姐姐喜歡吃的,要不就圖方便。小時候常常跟姐姐吃醋,跟姐姐生氣,因為很小的事情,明明都不關姐姐的事。


    “不想吃麵條?”見我沒反應,媽媽又說道。


    “吃,我來洗菜!”


    “多洗一點,他們起來也可以吃!”


    “讓他們自己洗!”


    媽媽對他們這樣無禮的行事作風,竟然絲毫沒有生氣,這讓我很生氣,更讓我生氣的事還在後麵。


    我快吃好的時候,那個人笑嘻嘻地走了過來“吃什麽?”


    媽媽說“麵條,還有幾個餃子,你要不要吃?”


    不怪我從小覺得媽媽偏心,不愛我,她總是把她覺得好的,留給別人。


    “好!”那個人還真覺得理所當然。


    然後媽媽去給他煮餃子了,我去洗碗的時候看了媽媽一眼。她說剛剛忘了還有餃子。我說習慣了,隻要有人來我們家,總是最後一碗清湯才是我的。


    我洗好碗就直接去找了爸爸,這個家裏帶我最多的是姐姐,最疼我的是爸爸,他是一個無條件站在我這邊的人。


    爸爸在整理貨架上的水果,我走過去給他幫忙,爸爸問“吃飯了嗎?”


    “吃氣了!”


    有人過來買水果,都是熟人,人家客氣地問了句“你姐夫是幹什麽工作的?”


    “沒工作!”我的迴答讓爸爸和熟人愣了一下,看著我。這是實話,但家醜不可外揚我還是懂的。“他在網上賣東西!”


    “哦!”那人其實也就是隨口一問,不關心的。


    然後媽媽過來找我了。我生氣,在我們家真的是件大事,媽媽也是怕我的。


    媽媽問我想吃什麽,她去買菜。


    “我想吃什麽重要嗎?不是不重要嗎?”


    “看,還生氣了!”


    爸爸問“怎麽了?”


    媽媽說“早上就剩了幾個餃子,我想著早晨也沒什麽菜,就留給她姐夫了,她就生氣了。”


    爸爸說“沒什麽菜,餃子當然是留給自己的孩子啊,你這個人呐,有什麽好光想著別人家的孩子,爸爸帶你到外麵吃。”


    媽媽辯解“我對他好,還不是希望他對你姐好嗎?”


    我諷刺道“但願如你所願,但是會嗎?你說隻有幾個餃子,他有說要留給姐姐嗎?您多慮了,他想不到姐姐的。”


    “那你姐姐還跟他結婚!”


    “被下降頭了唄!”


    我強硬的態度和貌似有理的分析,愈發讓爸爸媽媽增了一分對那個人的不喜歡。所以對這場婚禮也就不上心了。像往常一樣,爸爸還在做生意。


    姐姐和那個人就在家裏做各種喜慶的布置,隻是媽媽悄悄迴去幫他們了。


    看著孩子自己布置新房,爸爸又有些於心不忍,畢竟結婚是孩子的大事,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事情已經這樣了,這個人注定要成為家裏的一分子,爸爸還是決定對他好點。


    我跟爸爸迴到家的時候,媽媽已經做好飯了,爸爸招唿那個人跟他喝酒,那個人就準備上桌了,姐姐嗬止道“我的菜炒了嗎?”


    他又悻悻地去了廚房,爸爸說“這不這麽多菜嗎?”


    “太鹹了!”姐姐說“孕婦不能吃太鹹,讓他去炒!”


    姐姐不過是想營造一個自己被嗬護有佳的表象給我們看而已,那個人卻沒眼力勁地被媽媽勸了迴來,而我媽繼續在廚房忙活。姐姐再次把他攆去“我媽做飯鹹,孕婦不能吃太鹹,你做得合我味口。”他這才去把我媽換出來。說我姐一定讓他做。


    我的姐姐越來越可笑了,是不是?我理所當然地嘲笑了起來,然後姐姐也理所當然地瞪了我一眼,表示她很生氣,但這是該對我生氣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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