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幾天,珠兒和穀雨兩個丫頭,果然各背著一個小包袱來了。


    容雲緲做完寺內的功課出來,看見兩人在外麵等她。


    容雲緲又和當值管著點卯的師太告了假,才領著倆人去她的小房間。


    一邊走一邊聊:“你倆不是同一批進羅家的丫頭吧?”


    一般同一批進來,又在同一個院子當差的丫頭,名字總是差不太多。


    珠兒點頭:“和我一起進來的有珍兒、珞兒、佩兒。”


    穀雨也道:“我們一起的有霜降、白露、小滿。”


    “她們呢?都離了羅家?”


    容雲緲這幾天心思不寧,想了許多,問的問題也都有自己的考量。


    珠兒和穀雨對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能進原主子院子的,都是長得端正些的。


    留下的……是沒辦法,認命了留下的。”


    容雲緲聽了,心頭狂跳,知道這話裏有話。


    隻是在路上也不太好再問,就等到了房間再聊吧。


    於是隻道:“我如今是靜心,沒有那些規矩,你們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等兩人進了雲緲的房間,這也沒有太大的地方,珠兒忍不住道:“您如今住這兒?”


    容雲緲在這份感情上認死理,但多年的教養很好。


    於這些吃穿用度的事情上,倒真不是太在意。


    能享受好的,也能安然接受差些的。


    容雲緲笑笑:“已經算額外給的方便了,我這樣的小尼,原本哪能單獨住一間。”


    又道:“東西給我看看吧。”


    珠兒和穀雨把背的包袱解下來,打開布包,裏麵是琳琅滿目的小玩意。


    容雲緲一樣樣看過去,心沉沉地落下去。不少東西,竟然真是一樣的。


    當然也有好些不一樣的,可若這樣說起來,自己得的那些就也沒有什麽不同。


    他在送自己之前,差不多的東西早就送過這些丫頭們了。


    自己送他的東西,也未必被他當一迴事,隨手就賞了人。


    容雲緲穩了穩心神,又問:“剛才你說,沒有辦法認命了留下來的,這話是什麽意思?”


    珠兒和穀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對方。


    最後還是珠兒說:“我們兩個還有薔兒與翠羽,四個人算是原主子的通房。


    我們四個,都有自己的苦和難,有幼時就被拐賣隻當是孤兒的,


    有家裏賣的死契的,也有差點死在後娘手裏的,都是沒有倚仗沒有退路的人。


    原主子於這些事上又頗有手段,我們幾個倒也不能算是完全被逼,


    隻是沒有辦法,就走了這條路,算是認命了。”


    四個通房!


    容雲緲忍不住道:“以前倒是真沒看出來。”


    臉上帶著些嘲諷的神情,不知是自嘲自己,還是嘲笑別人能裝。


    穀雨有些不好意思:“那時夫人都幫著原主子瞞著您,說了那些假話。


    我們幾個奴籍的丫頭,如何敢壞了原主子的事?自然不敢露出一點點來的。


    珠兒也道:“說了實情又能怎樣呢?


    聽聞我們夫人原來也告發過的,原主子以前和老爺的妾室不清不楚的。


    夫人大概是指著老爺能管住,原主子能收斂些。


    可說了以後,原主子就隻挨了一頓打,死了的是老爺,夫人的命也不保。


    老爺和夫人當年都管不了的事兒,我們幾個奴籍的丫頭哪敢露了馬腳。”


    容雲緲愣了一會兒:“那時你們都還沒有進羅家吧?這以前的事兒是誰告訴你們的?”


    “我們四個最初也有不大願意的,也有出了事之後哭哭啼啼的,是宅子裏的老仆人勸慰我們的時候說了以前的舊事。


    況且,老爺因為這事兒寒了心,後來是有再娶的,又生了個兒子。


    那個孩子還上了家譜族譜,這樣的事兒如何做得了假。”


    穀雨點頭:“聽聞以前和那位妾室也是癡纏得很。


    兩人情情愛愛的,恨不能化蝶化蓮,情濃到不顧一切,感天動地的模樣。”


    容雲緲聽了,忽然道:“你們今日來,帶著這些東西說了這許多話,究竟是為了什麽?”


    珠兒與穀雨怔然:“不是您想要見這些東西麽?


    我們四個如今已出了羅家,感念夫人賞了身契和銀子。


    隻是我們四人不想再去當奴仆了,想合夥支個小攤做點小買賣。


    不瞞您說,見您上次看到那香囊,似乎十分在意,我們倆人尋思這些東西對我們也沒有什麽用。


    您若是有情有義,想留個念想,三兩銀子一包,五兩銀子兩包,這些就都給您留下,您覺得合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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