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歎了口氣,“病人體質太差,過度勞累,還受到了驚嚇,還有心事,所以主觀上不太想醒過來,更多的是一種逃避。”


    “現在年輕人心理壓力很大的。”醫生臨走還感歎了一句。


    意廷沒有進去,他站在病房門口靜靜地看著病房裏的兩個人。


    有那麽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winnie走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在太平間守了一天一夜。


    如果時間倒退,他也可以為了winnie放棄一切。


    他可以什麽都不要,隻要能讓winnie過上好日子,就足夠。


    意廷有工作的事情要忙,最近光幫意澤追妻了,一件正事都沒幹。


    病房裏,地暖好像舞台上的霧氣,慢慢從腳底下往上溢散熱氣。


    意澤緊緊抓著盛知許的手,盛知許的手又小又冰,自從失去了孩子,盛知許的身體就越來越差,她的手不論春夏秋冬都是冷的。


    意澤一刻也停不下來,在盛知許耳邊說了好多話。


    “盛知許,歪腦袋掉毛太嚴重了,等你醒來好好治一治它,它晚上睡覺還上我的床。”


    “盛知許,其實那天你和周唯君去雲黎門店,是我給你哥打的電話。我就是不想讓你嫁給他。”


    “你可以不嫁人,但是不能嫁給周唯君,知道嗎!他配不上你。”


    盛知許迷迷糊糊中聽到了意澤的聲音。


    她現在正在一輛遊覽車上,她要坐著這輛車迴家。


    不過沿途領過了很多她想去但是從來沒有去過的風景。


    一個沿海城市的旅遊級公路,陽光灑在頭頂的椰子樹上,她捂著腦袋,生怕有椰子掉下來砸到她的腦殼。


    “盛知許,你曬嗎?”意澤的聲音從她耳邊傳過來。


    她偏頭,看到意澤穿著一件花襯衫,領口掛著一個墨鏡。


    意澤從來不會有這樣的穿衣風格,他很瞧不上這種吊兒郎當的風格,不論去哪裏都是正裝,如果不打領帶,也一定要穿純白色的襯衫。


    盛知許搖了搖頭。


    她心裏納悶,怎麽會是和意澤一起出遊呢?


    前邊的司機吐槽了一句,“她不曬,我要曬死了。”


    “你就曬著吧!”隋幸也在,她在第一排司機旁邊坐著,手裏拿著一把折扇扇風。


    盛知許才發現開車的人居然是意廷,後邊還坐著陳弘宇,意莓。


    盛知許坐在那裏滴滴咕咕,“大家都在啊!”


    “那那條蛇呢?”盛知許繼續追問。


    意澤從包裏掏出來一個防曬噴霧塞到了盛知許手裏,“蛇?什麽蛇?”


    盛知許一低頭,忽然發現那條蛇就在她腳底下。


    “救命啊!”


    盛知許呐喊聲讓她整個身體抖動起來。


    “我在!我在!”意澤挺直了背緊緊摟住了盛知許。


    盛知許眼睛微微睜開,映入眼前的是空白的牆壁。


    意澤身上熟悉的味道飄進來她的鼻子裏。


    盛知許四下觀察。


    這是……病房?她怎麽在這裏?


    “喘……喘不上氣了。”盛知許用力拍了拍意澤的背,她的臉頰憋紅了。


    意澤的擁抱太用力,她唿吸困難。


    意澤手忙腳亂地鬆開了盛知許,他捧起她的小臉左看右看,隨後又趴在她胸膛聽著心跳聲。


    盛知許的心跳很穩定。


    意澤不自覺站了起來,準備去按床頭上的按鈕,“你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我來叫醫生。”


    盛知許能醒過來真的太好了,不然他現在就想把周唯君從雲州趕出去。


    他一句話就能讓周遊科技立即垮台。


    盛知許還沒緩過勁兒來,她呆呆地搖了搖頭,“我怎麽在這兒?”


    “你在周唯君那裏暈倒了。”意澤已經按下了門鈴。


    盛知許忽然發現意澤站起來了,他沒有任何支撐就站起來了。


    “你……你站……”盛知許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她盯著意澤的右腿,語無倫次。


    意澤不靠任何支撐就站起來了?


    意澤恍然間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他彎下了腰,“哎呀,好痛,我的腿……早知道我就不這麽撐著站起來了。”


    意澤顫顫巍巍地坐迴了輪椅上,“我這可是為了你才忍痛站起來,你得負責。”


    他偷偷捏了把汗。


    盛知許眼睛太尖了,這都發現了。


    盛知許按住意澤的胳膊,她伸出手想去摸意澤的腿,“你是不是能站起來了?”


    意澤眼疾手快,抓住了盛知許的手,“我一直能啊!拄著拐杖就可以站起來。”


    “不是,我是說你可以自己站起來。”盛知許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意澤。


    如果意澤真的能站起來,她發自內心地開心。


    原來他們也不是遍體鱗傷。


    他們在這場權利的戰爭中,並不是失去了一切。


    意澤的手慢慢從膝蓋上撫了過去,他語調平靜又壓抑,“隻要我好好做康複訓練,很快就能自己站起來。”


    “盛知許,你不許再去找周唯君了,你知道今天有多危險嗎?你的心跳驟停了。”意澤想想還覺得後怕,隻不過這次他沒有厲聲命令。


    他耐心地抓著盛知許的手,“到底發生了什麽?”


    盛知許眼神茫然地看著遠方,迴憶便頃刻湧上了心頭。


    她被周朵拉到了後院,周朵手裏拿著一條蛇,她嚇死了。


    她特別怕蛇,聽到蛇的名字就渾身發抖。


    “其實沒什麽。”盛知許搖了搖頭,從新迴到被子裏,把嘴唇以下的部分都壓在被子下邊。


    意澤的手用力一扯,被子滑到了盛知許的胸膛下邊。


    他眉間深刻了幾分,掩藏不住的兇狠,“你說還是我去問?”


    “周朵拿一條活的蛇嚇我,我看到蛇就嚇暈了。”盛知許聳了聳肩,“你可以給她一個小懲罰,但是千萬別搞得太大。小女孩想不開跳河了可是要訛人的。”


    意澤靜靜地望著盛知許,神情複雜,又有詫異,又有滿意。


    盛知許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你看我幹什麽?”


    她可不會白白放過周朵的,都是成年人,做了的事情就要付出代價,特別是法律責任。


    意澤驀地勾起了薄唇,“覺得你越來越像我了。”


    像他和意廷一樣,說一不二,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擋他們道的人。


    “放你的屁!”盛知許呸了一口,她又蜷縮迴被子裏。


    太累了,她一閉上眼睛,不是蛇,而是奶奶。


    奶奶要過生日了,也要準備以後的事情了。


    “隻怪遇見的不合時宜,我在假裝毫不在意,用盡全身力氣——”


    意澤的手機鈴聲響了。


    他接了電話以後準備走。


    盛知許聽到了輪椅行動的聲音,猛地坐了起來。


    “你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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