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黎春等人,陳昱轉身問道:“大龍。黎春怎麽找到你們那裏去了。”


    劉大龍這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原來,黎春奉平定王之命前來安子寨給陳昱送委任狀。之所以前往安子寨,是因為當時陳昱搭救黎玉呂時,剛加入安子寨不久。向劫匪報名號時,說的就是安子寨陳昱。黎玉呂暗暗記了下來。


    黎春趕到安子寨時,陳昱剛剛離開安子寨。


    劉大龍聽了黎春說明來意之後,親自引領黎春快馬加鞭前來追趕陳昱。


    多虧陳昱臨時起意,參拜安子寺,耽誤了一些時間,否則要追上陳昱等人尚需時日。


    陳昱聽了之後,僅對黎春送達任命狀這段知曉。但是,黎玉呂為其謀職位的艱辛曆程,他卻不得而知。


    從小,黎玉呂就受母親的熏陶,信奉佛教。前些日子,聽聞安子山有一座安子寺,十分靈驗。於是,她背著父母,帶著貼身丫鬟和四個家丁秘密前往安子寺參拜。


    路上一切都很順利,來到安子寺後,也完成了參拜。可是在下山的路上,意外遇到了劫匪。四名家丁雖然都會武功,但是怎奈對方武藝更加高強。


    爭鬥時,黎玉呂和貼身丫鬟都嚇壞了。她甚至認為自己此次是在劫難逃了。


    危難時刻,陳昱正巧路過,將黎玉呂等人救下來了。當時,黎玉呂是要下車,當麵謝過陳昱的。可是,自己雙腿發麻,根本動不了。她隻好強忍著,在車上向陳昱表示感謝。


    這引起了陳昱的誤會。語氣自然非常冷淡。


    黎玉呂從小就被周圍人寵愛著。麵對冷言冷語,自然無法接受。既然受人搭救,她就希望陳昱提出條件,自己早點辦成,了卻此事。


    陳昱原本一句敷衍的話,令黎玉呂十分為難。


    正如陳昱所想,當個縣令,絕對是不可能的。但是黎玉呂卻沒有放棄。


    黎玉呂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應救命恩人陳昱,為其謀個縣令的職位。她就要為其辦成。


    可是,如何向自己的父親提出此事,還是頗讓黎玉呂費盡心思。


    每日黎玉呂都是冥思苦想,但是毫無進展。府內的家丁和丫鬟都誤以為小姐對英雄救美的陳昱,存在著暗戀的感覺。其實並不是那樣的。


    隨著黎利在交趾的影響力越來越大。明朝對交趾的控製力已經接近於零。更要命的是,僅靠交趾的稅賦,已經無法滿足交趾的開銷。大明每年還需向交趾支付一部分錢糧。


    最後宣德皇帝拍板,撤出交趾。所謂的撤出交趾,也就是從交趾北部撤出。南麵早已被黎利方占據。


    大明特意派人向黎利通報此事,雙方商定了平穩交接的一些細節。


    黎玉呂得知消息之後,認為是個好機會。她就找到父王,將自己前些日子險些被劫,為陳昱所救的整個事件說了出來。


    黎利聽了,驚慌、憤怒、慶幸等心情交織在一起。


    雖然陳昱救了自己的女兒,但是一個山賊竟然要當縣令,這是黎利所不能接受的。他當場就拒絕了黎玉呂的請求。


    但是,黎玉呂並沒有放棄,她又找到了黎利身旁的得力助手陳元扞,幫忙勸說黎利。


    陳元扞也深知此事非常難辦。但是大小姐找到自己,又不得不辦。他隻能是表示,會在適當的時候,為陳昱謀得一個縣令的位置。


    很快,黎利就召集諸位大臣,開始研究接受交趾北部各州府的人員任命。


    首先是諒江府、諒山府、新安府等府衙官員的任命。大家推選的都是得力之人,敲定十分順利。


    接下來,就是各縣官員的任命,此時,大家已經忙活大半天了,精力都有所下降。任命也都有些鬆懈。


    當商議陸那縣縣令人選時,範文巧提出由黎利的小舅子鄭彬擔任。範文巧之所以推薦鄭彬,是因為鄭彬私底下找到範文巧,希望他幫自己謀一個縣令當當。他沒找自己的姐夫,就是擔心姐夫不同意。


    黎利否定了範文巧的建議。這個小舅子,黎利是十分清楚的。雖說沒有紈絝子弟的諸多惡習,但是能力平平,根本就不是當縣令的那塊料。


    陳元扞聽了,借機就建議讓陳昱擔任陸那縣縣令,同時十分坦誠地將陳昱搭救黎玉呂一事,向大家做了介紹。


    還未等黎利表態,範文巧就提出反對。任命一名山賊擔任縣令,傳出去定然會令人笑話的。


    可是陳元扞卻不以為意,他認為,一名山賊既然能夠搭救黎玉呂,並且沒有趁機落井下石,說明其心地善良。可以試一試。


    範文巧則認為,鄭彬要比這個陳昱強多了。


    二人爭執不下。


    黎利也是左右為難。最後沒辦法,決定任命陳昱為陸那縣縣令,而鄭彬擔任陸那縣縣丞。如果陳昱幹得不好,就提拔鄭彬為縣令。


    他的想法就是,這麽做,既了卻了女兒的一個心願,還陳昱一個人情。過些日子,先讓陳昱先幹著,待他不合格的時候,再罷免也不遲。到那時,女兒也不會說出什麽。自己的小舅子也可以得償所願。如果他真能擔此重任,那麽也能為自己交趾的統治,盡一份力。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陳昱的縣令任命就這麽定下來了。


    黎玉呂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十分高興。她找到父親,表達了自己的感謝,並且命家丁黎春率人前往安子寨向陳昱送達任命狀。


    其實,黎玉呂對於陳昱能否勝任縣令一職,並不關心。她隻是報答陳昱的救命之恩而已。因為,黎玉呂是一個有恩必報,有仇必報的人。還了陳昱的人情,雙方就兩不相欠了。


    而黎春等家丁、丫鬟,這些日子看到的黎玉呂,都是茶不思飯不想的樣子,此時聽說陳昱被任命為陸那縣縣令後,黎玉呂那份高興勁,誤以為黎玉呂暗戀陳昱呢。羨慕、嫉妒、詛咒,各種心情都有。黎春也認為陳昱是走了狗屎運了。因此,向陳昱遞交任命狀時,並沒有給他好臉色。


    而陳昱根本就沒想到,黎玉呂會將自己的一句敷衍的話,變為現實。


    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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