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歌無極從床上醒來,她看了看周圍的熟悉的擺設,這裏是魔域她的房內,而此時思邈的頭已經落在床邊正熟睡著。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此時的自己身上的魔氣已經消失,可臉色卻依舊蒼白的很。


    嬰歌無極輕聲起身,然後向外走去,可她未走幾步,便被人喚住:


    “嬰歌……”


    嬰歌無極停下腳步。


    “你又要去哪裏?公孫曉曉已經死了,若是你也出事,我該如何活下去!”思邈在她身後喊著。


    嬰歌無極抬起頭來,看向並不明媚的天:


    “思邈,活了這麽久,我似乎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們無論多麽強大,都不該與天作對的,可笑我還曾想著要逆天改命。”


    “嬰歌……”思邈閉上雙眼,聲音中盡是隱忍。


    “思邈,我倦了,魔域便交給你吧……”嬰歌無極開口。


    說著,她便向外走著。


    “嬰歌。”思邈看著她大喊。


    嬰歌無極再次停下腳步,然後再次開口說著:


    “思邈,我想出去走走…”


    .


    人間,繁華無限,熱鬧非凡,在天界眾神眼中,凡人猶如螻蟻。可在凡人眼中,神仙也未必有多高貴。


    嬰歌無極一襲玄色外袍,一副男人的裝扮,行走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


    她手中的酒壺散發著濃濃的酒香,在旁人眼中,她就猶如風流的浪子,甚至走在街上的姑娘們都躲得遠遠的。


    嬰歌無極走入一家酒肆中,口中大喊著:


    “小二,給爺拿酒來!”說著,她便將銀子砸在了桌子上。


    小二看到銀子,立馬將酒拿來,在這人間也是一樣,有人歡喜有人憂,誰也幫不了誰,誰也幹預不了誰。


    可酒入愁腸,人卻更加的清醒。嬰歌無極看著酒肆外麵的街道笑了笑,這裏以前本是祝氏仙門,這間酒肆曾是師兄住的地方。


    也對,一個仙門的覆滅隻要需百年便可在人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更何況已經過了這麽久,如今又有誰還會記得,曾經的仙門,曾經的天界,曾有過一個厲害的上仙,他名為祝栩。


    想著,她便再次開口喊著:


    “小二,你們掌櫃的在何處?”


    那小二向前有些猶豫,可此時,嬰歌無極卻在身上拿出一錠金子,放到他麵前,小二兩眼放光,立馬將這酒肆的掌櫃給尋來。


    嬰歌無極見此,再次從袖中拿出一錠金子,然後開口:


    “我用這些金子買你這酒肆的一個名字。”


    掌櫃的兩眼放光,立馬向前,將那金子攬入懷中,然後開口:


    “公子請說,就算你讓我將這店鋪改名成王八我都改!”


    嬰歌無極向外看去,然後淺淺開口:


    “從今以後,這酒肆便稱栩居。”


    說著,她便起身向外走去。


    掌櫃的有些不明所以,他看著嬰歌無極的背影,輕聲念著:


    “這麽多金子就為了改個名字?這栩居又有何意義?”


    不管了,拿君錢財,為君做事,不過就是個名字而已。


    然後開口說著:


    “還等什麽,還不趕緊去換牌子!”


    嬰歌無極依舊在街道上閑逛著,突然她的目光有些濕潤,原來歲月並非是不留痕跡的,那顆樹還在,那是她兒時親手種下的。


    即便祝氏仙門已經消失,師父,師兄,阿公還有眾師兄弟全部都死去,可他們終究還是在這三界中存在過的。


    想著,她便向著前方看去,不遠處的女人正賣著燒餅,而那女人的臉讓嬰歌無極再也邁不開步伐。


    而此時那女人仿佛也看到了她,這一次,她沒有逃避,而是向她走來。


    直到最近,她才開口問道:


    “子修,這些年你還好嗎?”


    嬰歌無極看著她想要開口,可是母親二字她終是說不出口,直到最終,她隻是點了點頭。


    九憂自是看出她眼中的生疏,隻能用笑來掩飾尷尬,於是再次開口:


    “隨我進來,喝一口茶吧。”


    嬰歌無極點了點頭,然後便跟了過去。


    無論她承認與否,九憂是最後一個與祝氏仙門有聯係的人了。


    嬰歌無極隨著她坐下,隻見她為她倒了一碗熱茶。


    “這麽多年了,你一直都在這裏嗎?”嬰歌無極開口問道。


    九憂點了點頭。


    “知道我重生後為何不去魔域去尋我?”嬰歌無極再次開口說著。


    “我知道,你定是恨我的。”


    嬰歌無極聽著,笑了笑,然後拿起那茶,喝了一口:


    “七百年前,在我跳下魔域之時,我確實恨極了你,恨你為何要將我生下,恨你將我當做複仇的工具,可如今都已經不在乎了,或許過的太久,已經記不清那些恨了。”


    九憂聽著,卻開始落淚,七百年了,歲月像是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跡,原來神也會老的。


    “子修,不管你信不信,自你出生後,我便沒想讓你去報仇。”


    說著,她便向外看去:


    “我這一生做過很多錯事,可不曾後悔生下你,你身上是流著燾實的血,可也流著我的血,所以在生下你的那一刻,我便不忍心了,所以才會將你藏到祝氏仙門,才會用離無雙的身份隱去你的身份,才會讓慎之照顧你,所以才會到死也不願告訴你的身份,我當初對泫汲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他的,我不能讓他殺了你,也更不會讓你以身犯險。”


    嬰歌無極聽著笑了笑,然後伸出手來為她擦幹眼角的淚,然後笑著開口: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已經不怪你了……”


    這一次是真心的,她不怪她了,也不怪燾實了,甚至準備和老天和解了。


    想著,她便大笑一聲,活了這麽久,她從未如此輕鬆過……


    桌上的茶還是熱的,可人已離去,這片土地她曾行走過無數次,可這一次,她是來告別的……


    師兄說他那雙眼睛曾記錄過她最輝煌的時候,她也一樣,她也曾見過最厲害的畫中仙祝栩,不止在眼中,還在心裏。


    在她死後,他的輝煌也會跟隨她而消失。可是他依舊存在過不是嗎?


    想著,嬰歌無極便大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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