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櫻出城了,獨孤謙跟著她也出城了。不是獨孤謙腆著臉想跟著墨櫻,而是獨孤謙料定淩鬆子做賊心虛不會跑迴客棧收拾行李而是直接往客棧相反的地方出城。而墨櫻現在走的就是這一條路。


    城外的官道行人稀少,獨孤謙和墨櫻就這麽一前一後的走著。那時的世界在獨孤謙眼中是寂靜無聲的,直到被“噠噠噠”的馬蹄聲所打破。迎麵來的是一隊騎著馬的軍士,雖然他們的甲胄與獨孤謙在玉京看到的截然不同。可這並不會讓獨孤謙多注意他們,獨孤謙注意的是他們馬後拴著的長繩。


    那些長繩捆住了許多女人的手,她們有的年輕,有的年老,還有的不過是七八歲的女娃。她們個個麵黃肌瘦,衣衫襤褸。不過可以看出她們衣衫的材質,剪裁都是上等雖然布滿塵土汙漬看不太出來了。“這應該是被抄家的女眷吧!”獨孤謙心裏想著時正巧看見一個女童跟不上馬匹的速度摔倒在地。領著她們的軍士並沒有停下來,反而給了屁股下的馬兒一鞭。


    馬跑的更快了,她們不敢掉隊紛紛都跑了起來。可憐那個女童被拖行了好久才被身後趕上來的人扶起。獨孤謙撇過頭去不忍再看,路上的刑罰雖殘可她們往後的日子才更加暗無天日。年紀大的還好,做不了幾年仆婦就死了。可那些少婦,少女,女童一輩子都要做娼妓。縱然得良人贖身,後代子女也脫不了賤籍。


    就在獨孤謙心感悲涼之時餘光注意到墨櫻悄然將手中長劍拔出了一截。獨孤謙趕忙衝了過去,“你瘋啦!你想要幹什麽。”


    “我要救她們。”墨櫻望著漸漸遠去的“一串長繩”道。“你不是救她們,而是害了她們。她們這樣不過是受苦受難,若是你放了她們,她們又被捉住那是殺頭的罪過。”獨孤謙的話剛說完,前方又出事了。


    一個老太太倒在了地上,任憑她身前身後的人去扶她,她都沒有起來。軍士中的領頭人下來一看,試了試老太太的唿吸,淡淡的說了一聲:“死了,路邊刨個坑埋了吧!”眼見著家中長輩死去,頓時就有許多人哭了起來。那領頭的將士聽得煩了,“啪啪”拿起手中的那鞭就甩在了離他最近的那些女人身上。“哭,哭什麽哭。現在倒像個人了,我可聽說以前丫鬟伺候不好你們。你們就拿丫鬟去喂狗的唉!”說完那將士又“啪啪”兩鞭子下去了。這時他就聽遠處有女子喝道:“住手。”


    “住手。”領頭的武官垂下了鞭子抬頭望去,他倒是要看看哪個不怕死的。“竟然是這麽美的姑娘。”原本那武官施暴之心稍減,笑道:“姑娘剛剛是你在說話嗎?”


    “是,還請將軍放了她們。”墨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獨孤謙站在墨櫻身後搖了搖頭,雖然與墨櫻接觸不久,但獨孤謙已經知道這是一個“強脾氣”的姑娘,她要做的事勸是勸不住的。她可以為了自己違逆師門和師姐。當然也會為了這些姑娘而將自己的話當做耳旁風。


    不過墨櫻既然做出了這個選擇,獨孤謙也隻好隨著她一起承擔了。“誰叫自己欠她呢!”獨孤謙心裏還沒這麽想,人已經和墨櫻站到了一起。


    “放人?你們是什麽人。”那個武官舍不得打墨櫻但卻把鞭子朝獨孤謙揮了過來。獨孤謙剛想阻擋,墨櫻已經將鞭稍抓在了手中,一把將那武官拽下了馬。這下可惹毛了那些軍士,他們紛紛拔出了腰間的武器,將獨孤謙和墨櫻圍在了中間。


    “放了她們。”墨櫻用劍抵住了那位想要爬起來的武官脖子。


    “你們是任家的漏網之魚嗎?”那武官眼中透出一絲狠厲之色,可獨孤謙看卻不是對著自己二人的,而更像是對他咬著牙說出的任家二字。


    “這位將軍你別誤會,我們不是什麽任家的。我們隻是覺得不解,一個老人就這麽死了,你們難道都不管不問的嗎?你們的所作所為你們的上官知道嗎?鎮南王知道嗎?”獨孤謙腦海裏不停的迴憶起玉京城中那些官老爺講話時樣子,並期望剛剛自己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捧著肚子的樣子能夠模仿的像些。


    不得不說,獨孤謙裝的倒是挺像。那個武官被唬的眼一眯,語氣緩和了下來,又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獨孤謙大聲嗬斥道:“我們是什麽人重要嗎?關鍵你們在做什麽事,《大夏律》上麵哪一條說你們可以將犯婦虐待至死的。她們要充當官妓或充當仆婦,她們是朝廷,官府的財產。私自損毀,貪沒朝廷財產你知道是什麽罪吧!鎮南王治下極嚴我勸你也不要認罪了,直接讓我把你腦袋提給鎮南王吧!”


    此言一出眾軍士嘩然,他們雖沒見過鎮南王可都是知道鎮南王的手段的。剛剛姓任的貪沒朝廷財產家都是他們去抄的,他們如何不曉得。那武官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急忙辯解道:“那老婦是年紀太大自己死的和我們可沒什麽關係。”


    獨孤謙剛想繼續哄騙,看能不能領走這一群犯婦。可誰知墨櫻竟於此刻對獨孤謙搖頭道:“她們不是什麽財產,她們是活生生的人。”


    “墨櫻你……”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不想用騙的。反正最後他們都要拆穿的,倒不如來的光明正大一些。”墨櫻似乎很生氣握劍的手不僅關節泛白而且還微微的顫抖著。“快放人,不然我……”墨櫻的劍輕輕壓了下去在那武官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不可能,我告訴你們不可能。兄弟們不用管我,給我上。”那武官太明白了自己私下放人也是個死,倒不如死於匪徒手中,這樣自己家人還能拿到一大筆撫恤。鎮南王平日吝嗇可對於這卻從不手軟。


    接下來獨孤謙終於明白墨櫻為何如此直接,也明白了她為何是飛鳳仙宮最出色的弟子。劍快若驚鴻,不離要害可卻能於瞬間隻傷對方而不殺對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盛世儒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獨蟲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獨蟲子並收藏盛世儒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