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獨孤。”老人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獨孤謙見此心中隱隱生出不詳預感但還是說:“是。”


    “你父親是誰。”老人說這話時,整個身子都在抖著。當聽到“獨孤伯兮”四字時,老人“噗”的嘔出了一大灘鮮血。


    口中溢血不停老人便揚起手往獨孤謙腦門拍去。來勢獨孤謙是清清楚楚看見的,可是卻偏偏扭不開頭去。好在老人的手沒有落下。“唉,是我識人不清,你又有什麽錯。”老人垂下了雙手,整個人像是泄了氣般癱倒在地上。


    死裏逃生的獨孤謙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可卻是擔心老人如今的狀況又忍不住走到了老人的身邊:“您和我父親有什麽過節嗎?”老人家仿佛沒有聽見還是念叨著:“上蒼你為何,如此的懲罰我。為何如此的懲罰我,懲罰我……”老人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無聲。


    “老人家,你怎麽了。”獨孤謙上前輕輕的搖了下老人的肩膀,可老人家“啪”的一下就摔倒在地,驚起一堆塵土。獨孤謙閉上了眼睛,他不願相信一個老人就在他眼前這麽去了。


    過了好久獨孤謙這才睜開眼,伸手讓老人閉眼。“是所托非人以至於您死不瞑目嗎?是我害了您嗎?”一時間獨孤謙陷入了無限的自責。他一直跪到老人的身子僵了才想起他答應老人的事。


    “老人家你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你的心願。”獨孤謙深吸了口氣背著老人往臥虎丘的山頂走去。


    清晨的臥虎丘如猛虎騰雲,可夕陽西下身在山中卻覺得此山說不出的蕭瑟。獨孤謙花了快一天的時間才撿來足夠的木柴搭成床讓老人睡在上麵。本是該點火了,可獨孤謙心裏卻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老人家武功蓋世縱然身子僵了,瞳孔散了,一天沒有唿吸和心跳了可還能突然活過來。


    可希望終歸是希望,一夜過去了老人還是靜悄悄的沒有動靜。“老人家,您一路走好。”獨孤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四個頭後用打火鐮點燃了木床。僅僅眨眼功夫便火光衝天,散發著熱氣的火光驅散了夜寒,卻讓獨孤謙的心感覺更冷了。


    火燒了小半夜,直到獨孤謙實在找不到木柴加進去了這才作罷。似乎天公有意成老人,就在火焰快要熄滅時,刮起了狂風,將灰燼連同老人的骨灰吹得漫天。


    “老人家,上蒼不公。可最後還是滿足了你,不用我動手,上蒼親自將您的骨灰灑落在了臥虎丘。”獨孤謙跪在地上笑道。


    狂風起的急,消的也快。獨孤謙站起了身子見身前的灰燼以然消散,隻留下幾塊未能燒化的骨殖。獨孤謙俯下身子一塊塊的將骨殖撿起包在衣服裏,準備等下找個好地方埋了。可忽然之間獨孤謙撿到了一塊圓溜溜的骨頭,形狀質感於骨頭大不相同。


    “這是……”獨孤謙知道骨頭絕不會如此圓潤便擦去了外表糊住的那層黑灰,露出了它的本相。要說獨孤謙出身公侯之家自己沒什麽寶物,可見的好東西著實不少。可卻真沒見過如此流光溢彩的珠子,一時之間有些呆了。


    “珍珠不可能,哪有小拳頭大的珍珠。夜明珠,不像,哪有內裏有光彩流動的夜明珠。”一時間獨孤謙也猜不透此珠為何物,但可以肯定這定是世間難得的珍寶。


    可獨孤謙卻不是貪財之人,縱是珍寶也不打算帶走。可就當獨孤謙將此珠放入老人的骨殖旁時,那珠子忽然光芒大盛徑自漂浮在了空中。此等異象獨孤謙何曾見過,嚇得一時不敢靠近。在確認了此光芒對人無恙後,獨孤謙方才上前。當手一碰到此珠時,光芒頓消立馬落入獨孤謙掌中。可當獨孤謙將珠子放在骨殖旁時,珠子又馬上漂浮在了空中,像是不願與枯骨為伍。


    獨孤謙不貪財卻也不迂腐,當他明白此珠似乎不能接近汙穢之物時便知其不能陪伴它原來的主人了。既然如此獨孤謙總不能將之棄於山野隻好對老人告罪一聲將此珠與那淡青色雜玉一同貼身收好。


    且說宰相府中,此刻正是宰相狄丹寫大字時。從他遇上一生勁敵開始,便有了這個習慣,如今以數十年了。可人貴有自知之明,狄丹明白自己不是那塊料。練了數十年別說及上他最尊敬的對手了,就連街頭的抄書人也不如。可狄丹沒有放棄過,日複一日的重複著。而每到這時便是他心中最靜之時,戒驕戒躁。因為他明白世間有一個人比他聰明,比他耐得住性子。


    可今天他卻怎麽也靜不下心來,手微微的顫抖。他以記不清自己多久沒有這樣了,是自薦給易家時,是在太祖身陷蠻族大軍時,還是在太宗皇帝那夜入宮時……


    轉瞬間兩天過去了,獨孤謙被軍士們找著了。是在玉京城數十裏處的一村口找著的,找到時獨孤謙以癱倒在地上幾近昏迷了。見此情況,獨孤風大為不解,幾日饑寒這個半條命的累贅還沒死。其實獨孤謙本是該死的,就在他葬完那老人後便暈倒在山腳下了。可在這昏迷時,一段段晦澀難明的句子不斷在其腦海中閃現。


    獨孤謙雖未習武可耳濡目染之下也終歸是知道一些武學常識的,迷迷糊糊中便依著這些句子修煉了起來。也就是這無心之舉,讓獨孤謙從昏睡中醒來。並且小腹部一直隱隱有團熱氣,正是這股熱氣讓獨孤謙熬過了這段時間。


    迴到候府,獨孤謙便一直待在了自己的院子裏沒有出來。期間獨孤雲來的次數比獨孤風還要多,但言談之中問獨孤謙這到底去了哪的次數遠多於關心獨孤謙傷勢。獨孤謙聽了便明白自己那迷路的謊話,二哥是半點也不信的。可獨孤謙就是咬定自己迷路,獨孤雲長久之下也失去了那份好奇心漸漸的也就不來了。


    日子過得很快,快到獨孤謙連腦海中浮現的一大段句子才理解了數十分之一便要過年了。這幾十天,獨孤謙幾乎都待在房裏,翻閱著各種書籍期望著盡快理解腦海中那篇功法到底都說了些什麽。他實在是想不通,經脈淤塞於丹田氣海中是怎麽生成那一縷真氣的。


    是的,獨孤謙花了好久才確定自己丹田氣海中的那股熱氣便是武人求之難得的真氣。


    深夜,獨孤謙還在翻閱典籍。忽然間聽到府中響起一片嘈雜聲,接著四處亮起了燈火。“怎麽迴事。”獨孤謙剛站到門前準備開門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忽然一道白影閃了進來。


    “什麽東西。”獨孤謙正準備迴頭看個明白,卻驚覺自己脖後傳來一股涼意。“別出聲,否則我的刀,咳咳。”話未能說完,獨孤謙身後的人便虛弱的咳嗽了起來。


    雖然未見身後之人樣貌,可那清冷的聲音是人都不會忘記。“是你,你怎麽到這裏來了。”獨孤謙轉過身去隻見來人確實是那夜的白衣女子。不過與那夜無比從容的白衣女子不同,今夜的她唿吸急促,嘴角隱有未擦幹的血痕,顯然是受傷了。再一看白衣女子另一隻手上來的錦盒,獨孤謙對於事情的原委便猜到了八九分。


    那盒子獨孤謙是認識的,今年開春皇帝賞給父親的赤虎丹便是用此盒裝的。其盒中共有三枚赤虎丹,父親分別賞給了大哥,二哥各一枚。


    “這女子好大的膽子,雖說父親沒有在府中。可候府中亦是高手如雲,她竟敢來此偷盜丹藥。”獨孤謙正想著呢,忽然聽到院外有敲門聲:“三少爺,麻煩您開開門,候府中進賊了。”


    聽聞院外有人說話,白衣女子手中的刀又往前遞了一下,淺淺的紮在了獨孤謙的脖子之上,留下了一道沁血的小傷痕。


    獨孤謙小聲道:“候府來了賊,他們定然要保證主人們的安。我若不應聲,他們會闖進來的。”白衣女子聰明過人,聞言沒有反駁而是點了頭,同時收迴了手中的刀,冷冷道:“相信我,我出手的速度遠比你唿救要快的多。”


    獨孤謙點了點頭,意思是你的威脅我知道了。然後便大叫了一聲:“我已經上床了,院門你拿家夥挑一下門閂不就開了嗎?”


    獨孤謙本以為路過此處的下人說的不過是場麵話,誰知此人還挺負責竟真的用刀挑開了門閂。“糟糕。”獨孤謙瞧了一眼自己鋪的整整齊齊的床鋪,尷尬道:“是實心床,躲床下是沒有機會了。屋裏也沒能藏人的櫃子。”說著自己先跳上了床,匆忙的蓋好了被子。


    白衣女子看了一眼速度極快的也鑽了進去,這時那仆人才推門走進房中。獨孤謙揉著眼,裝作不滿道:“不就是一個小賊嗎?值得這麽大驚小怪的。”


    “三少爺說的是。”那仆人說是這麽說,可以掃視了屋中一圈這才判定此屋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還不快走。”獨孤謙有些急道,他是實在不敢讓此人在這多待了,不然定能看出不妥來。白衣女子氣質冰冷若雪,可身子卻是異常的溫熱。同在一個被窩裏,感受著溫潤的身子獨孤謙麵色以有些變化了。可更棘手的是,白衣女子為了不讓人看出是蜷縮在獨孤謙的雙腿之間的。那小巧的鼻尖,那濕熱的唿氣正對著獨孤謙那不可言說之處。


    看著三少爺忽然之間臉色潮紅,那仆人趕忙上前關切道:“三少爺你怎麽了,要不要小人去請大夫。”


    “不必了,隻是受涼而已。還不快走,把門關上,你是想讓寒風繼續吹我。”


    “是,小人這就走。”


    聽到了那仆人關起院門的聲音時,獨孤謙終於長舒了一口氣,總算結束這熬人的時刻了,剛開始擔心白衣女子等下如何威脅自己,忽然又聽到院外有老人說話:“李三,你出來做甚,快把三少爺請到大廳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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